《割梦刀》花曲道半

2、大脸（2）

　　大脸（2）

　　呼……呼……
　　她在不停地奔跑，跑到双腿生软发麻，跑到几近窒息。但她知道她不能停下来，后面有一张脸，在紧紧地追着她，一旦停下——不，她不能停下！她鼓足了劲继续跑着，然而力气却依旧像放闸泄洪一般源源不断地遗失，她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那张脸桀桀怪笑着逼近，一阵压迫感袭来——
　　“不——”
　　贺意彤猛地睁开双眼，急速地大口喘气。这，这是在哪里？她喘着气，瞪大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旖旎的红色。
　　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唤，她迷迷糊糊地看过去，一张满是急切神色的脸出现在视线里。“小彤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那脸一下子靠近，让贺意彤几乎尖叫出声，愣愣地辨认了一会，才认出这是孔俊光。
　　“俊光，吓死我了……”贺意彤一下子落泪，她坐起身扑到孔俊光怀里，仿佛只有这个怀抱才能带给她安全感。孔俊光急忙搂住她，手足无措地拍着她后背轻声安慰，花了好长时间才让情绪激动的贺意彤冷静下来。
　　直到心中残存的恐惧都顺着眼泪散光，贺意彤才发现房间内十分昏暗，花窗上还映着几痕夕阳，原来已经到了傍晚。
　　“你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孔俊光关切地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贺意彤回想起那张巨型人脸，全身一颤，一下子抓紧了孔俊光的肩膀，抓得他生痛。
　　“我……那地方有鬼！”
　　孔俊光不可置信地下意识反问：“怎么可能？！”他低头看了眼额上满是汗水的贺意彤，犹豫道：“宝贝，你是做噩梦了吧？”
　　“是真的！那张脸，一直在追我！”他这样子激起了贺意彤的失望不满，她一股脑地说出自己的遭遇，“那个石板上有一张脸，特别可怕，一直一直一直追我，我都被吓坏了，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脸？”孔俊光下意识地反问道，眼中流露出疑惑。“那是什么？”
　　“你没有看到吗？你怎么会没有看到！”贺意彤焦急地追问，“那个石板的背面，是一张脸啊！”她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孔俊光摇摇头道：“我没有看到。当时我打完电话一转身就没看到你，转到背面才发现你瘫倒在地上，怎么叫你都没反应。可是石板的背面什么都没有呀！”
　　这截然不同的说法反而让贺意彤心中一颤，种种可怕情形回闪在眼前，不禁喃喃自语：“怎么会没有呢……难道真的是我做了一个噩梦？”
　　孔俊光搂住她，安慰似的轻吻在她发间。“睡一觉就好了——”
　　贺意彤还想再说什么，孔俊光却无视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放开她径直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说道：“我下楼给你带点晚饭上来，你好好休息吧。”说着便吱呀一声出了门去，只留下失望的贺意彤一人。
　　她心里还是觉得，白天她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毕竟那是张那么可怕的脸，谁能凭空想象出来呢？
　　·
　　·
　　没过多久，孔俊光就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了。贺意彤没什么胃口，只稍微吃了一些，但精神总算好了一些。看她已经从刚醒来时的惊疑不定恢复成了平常的神态，孔俊光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打开紧闭的窗户透透气，却从窗外看到，河岸边有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聚集到一处，不知道在做什么。
　　孔俊光有轻微的近视眼，此时夕阳也早就溜个干净，因此看不太清楚。他急忙把贺意彤招呼过来：“小彤你过来看，他们在做什么？”
　　贺意彤“咦”了一声，走到窗边往下瞧，河岸边的人群呈圆形状，似乎围绕着一个中心，她再仔细一看，中心位置似乎坐着一个正在兜售着什么的人。
　　“现在也吃饱了，不如我们到楼下看看怎么回事，顺便散散步吧？”她提议道。
　　孔俊光应好，等贺意彤收拾一番便下了楼。从客栈大门出去，再过一座有顶的石拱桥，他们才看到刚刚从楼上望见的人群。
　　二人来了兴致，往前走去，前方人头攒动，交谈声起，跟这两日见到镇上人疏景静的光景十分不同。
　　走近一看，才发现最中间坐着一个正在卖灯花的老大娘，她面前的青石板上也摆了不少形状各异的灯花，都十分精致可爱。周围向她买灯花的人中，除去游客，却也有不少的当地人。
　　贺意彤看得心痒，向自己的男友撒娇。“俊光，我也想要。”孔俊光笑她：“就知道你爱玩。好好好，给你买。”
　　他想挤入到人群前面买灯花，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瘦高男子。那人似乎脾气不好，被孔俊光一撞，立刻没好气地出声：“你没眼睛吗？撞到人了！”
　　孔俊光本想跟他理论，但见这人一脸不快地怒视着自己，而且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身高在人群中十分显眼，看起来实在不好惹，只好低头服软道歉。“不好意思，夜里黑，没看清楚。”
　　那人冷哼一声，手里护着一盏灯花，冷冷地转身而去。
　　孔俊光暗骂一句倒霉，继续向前探身，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面，看着身边的人都在挑选摆在地上的灯花，他也蹲下来，边挑边跟卖灯花的老大娘搭话。
　　“大娘！这灯花怎么卖啊？”
　　那老大娘头也不抬地答道：“大的十块，小的五块。”
　　这价钱其实有点贵了，但他们也就图个乐趣。孔俊光挑了两盏小的一盏大的付了钱，转身挤出人群，回到贺意彤身边。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河岸边把灯花放进水里了，点点星火在漆黑的河面上飘动。这应该是当地人的习俗，每逢农历七月，会放河灯为自己和家人祈祷，现在已经不只是习俗，而是成了游客来玩必定会做的项目之一。贺意彤拉着孔俊光走到人更稀少的上游，才把手里的灯花点亮。
　　贺意彤捧着灯花，蹲下.身，默默在心里许愿，希望自己和孔俊光能这么永永远远，长长久久下去。手中的灯花幽幽地燃着，贺意彤轻轻把它放在暗色的水面上，灯花在水上微微地摇晃，却并没有往下游飘动，似乎被固定住了。贺意彤咦了一声，疑惑地低头望水面看去。
　　灯花的光晕笼罩了一周，似乎就是寻常的模样，贺意彤却不经意瞟到底座下的水里隐隐有着什么东西。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是真的有什么东西钩住了灯花，便把头更往下低去仔细观察。
　　幽深灰暗的水面之下，却不只是河水，还有一个惨白得反着微光的物体，在细微灯火的照耀下显得诡异不已，贺意彤心中不寒而栗，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一个水泡幽然而至，轻飘飘地突破了水面，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水泡也冒了出来。下一秒，惨白之物从水下猛地一下浮了上来，竟然又是一张被泡得肿大的脸！
　　贺意彤被吓得尖叫一声，脚下一个不稳，竟然往河里的方向跌了过去。她并不熟水性，突然落水反应不及，呼喊着救命却不停地被水堵住，一下子喝进去不少河水，在水中慌乱地挣扎扑腾。
　　危机发生得过于突然，孔俊光虽然一直在她附近，贺意彤掉下去的瞬间他没能反应及时，直到她完全落入水中，才回过神来大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喊了几句，他心中着急，也顾不得多少，直接跳入水中，奋力往贺意彤的方向游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是谁不要脸？你的脸吓到人了！快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