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折不当时》阿踢仔

56、第五十六回

　　举行婚礼的舞台是圆形的，在宴席场地的中心。游旭原本是牵着花童游小冰进来的，结果新娘子半路把小花童带走了，伴娘们表示游哥闺女儿交给我们你放心，游旭便背着游小冰的粉色小挎包跟她说了再见。
　　远远地看见马哥几个人对着自己招手，游旭笑着和他们汇合。在座的都是省厅的同事，谈笑间让游旭暂时忘记了和左戈昨天晚上那没有来得及算的糊涂账。
　　“光问我们忙不忙，你呢？”马哥拍拍游旭的肩膀，“地方那么远，你也跑的够呛吧？”
　　“还好。”游旭笑着说：“不忙的，民风挺淳朴，都是些基本工作，说实话，比在省厅清闲多了。”
　　在游旭回话的时候，马哥一直望着他，等他说完了倾身过来说：“看你这样子说得都是真话，心气儿没散，好。”
　　游旭听了马哥的话只是笑，马哥这时候看见东张西望的何小嫚了，热情地扬起手叫她过来坐。何小嫚甫一回头瞧见游旭和马哥便笑盈盈地过来了，手上还抱着一件深灰色的男士大衣。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好些省厅的同事，便都扎堆儿在这儿等着婚礼开始。
　　“小冰给了我好多喜糖，分给爸爸几颗。”何小嫚把手上的一大把糖拿出来分给游旭。
　　“完了，她今天吃糖要过量了。”游旭刚才就在想为什么游小冰这么爽快地就把爸爸抛弃了，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啊。
　　“不会的，她左干爹跑过来给他打了招呼。”何小嫚一想到左戈用那破相了的脸严肃地跟游小冰表述用刀枪剑戟一般危险的牙科工具治疗虫牙就想笑，“吓得小冰脸都白了，赶紧把收敛的糖跟给了我们。”
　　何小嫚这么一说游旭轻轻笑了一下，对于左恋恋的补位行动很赞赏。
　　“他嘴角怎么了？”何小嫚终于还是对左戈的伤放不下，想知道原因。
　　游旭没打算正面回复何小嫚的问题，正在这时候刘天宇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对着何小嫚说：“小嫚姐，我手机在大衣里忘了拿。”何小嫚把手上抱着的那件大衣整理开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刘天宇。
　　游旭仰头看刘天宇，刘天宇憨厚笑着喊他游哥。小伙子还是那个小伙子，就是脸颊红肿着又笑得憨厚看起来很搞笑。游旭是好人，不难为刘天宇，答应一声之后目光看着何小嫚问人家刘天宇说：“天宇啊，你脸怎么了？”
　　何小嫚说：“摔得。”
　　刘天宇说：“发炎。”
　　两人一起说出了不同的答案，游旭憋着笑点点头说：“哦。”那两个眼底窜过了怎样尴尬神色游旭也不去探究了，终究是忍不住低头偷笑了起来。
　　何小嫚轻轻咬了唇，看着刘天宇的目光极度危险，刘天宇赶紧给马哥他们打招呼说新郎倌那边还有事自己先走了。眼看着刘天宇像只兔子似的逃走了，何小嫚斜睨着笑得挺嗨的游旭说：“得了，别装模作样的。”
　　“他干嘛还叫你姐啊？”游旭觉得刘天宇真傻。
　　“我比他老啊……”何小嫚那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不淡定。
　　“你嫌人家年纪小还答应了。”游旭瞧何小嫚口是心非的模样越发觉得有意思。
　　“我那是没办法。”何小嫚说着自己就笑了。
　　“嗯，烈女怕缠郎。”
　　“不是。”何小嫚否定了后叹口气，跟游旭咬耳朵说：“一个失婚妇女难免寂寞空虚，不小心把人家睡了，哭着要我负责。”
　　“所以你要把道德责任变成法律责任吗？”游旭万万没想到是这样成了一对，让人觉得又好笑又出人意料。
　　“还在考虑。”何小嫚又叹了口气，“他有时候傻得不要命，很让人嫌弃……”
　　“比如脸肿了的原因。”游旭招人厌了一回。
　　“对。发酒疯受不了，我抽的。”何小嫚跟游旭都说开了也不打算隐瞒。
　　游旭一听这个心中突然通透了，昨天晚上的单身派对后抽风的可不止左戈一个人。
　　“那左戈的伤呢？不是你看不惯醉鬼揍得？”
　　“真不是我。”游旭笑着摇头说假话，“他是喝多了，回来的时候磕到了鞋柜上。”
　　“呵呵呵，那挺好，他们两个这种模样往周浩浩身边一站，倒是把新郎倌衬托出来了。”何小嫚笑着把左戈和刘天宇的伤痛往好的方向推了一把，“周浩浩得感谢我还有你们家鞋柜。”
　　游旭听了面上也是笑，心中却不是那么笑得出来。左戈虽然醉了，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都记得。虽然今天早上左戈说的那些话都是觉得他对不起游旭，可是游旭心里明白，被左戈撩动之后是自己欺负了他。他心里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他害怕自己一根筋被这个事情刺激到，一贯对自己忍着让着不说出来罢了……游旭不知道是要顺着左戈的忍让装糊涂还是干脆学何小嫚大大方方对人负责？一想到真要像何小嫚一样“负责”，游旭忍不住胆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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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典礼开始于伴郎团跳舞，拍臀扭胯之类的风骚动作让宾客们捧腹不已，和左戈描述的寡廉鲜耻十分一致。游旭看着台子上跳舞的几个家伙，笑得不行，目光不由得落在左戈身上，对比之下，他算最协调的那个舞者，而频频跟不上节奏的刘天宇恐怕会成为全场“笑点”。周浩浩结婚真是坑害了这几个未婚男青年。
　　笑着开场，感动结束，周浩浩和佩佩终成连理。宴席开始后，左戈拉着完成任务的小花童来找游旭一起吃饭。小的在中间，左戈和游旭一人一边。
　　同桌的何小嫚问正在给小冰剥清蒸虾的左戈刘天宇怎么没跟着过来吃饭？左戈很老实地说：“他跑慢了，被新郎新娘拉着去敬酒了。”
　　游小冰就来拆他大爹的台，说：“是我大爹的伤更重，新娘子嫌他丑。”
　　这话一说完一桌人都笑了，游旭更是喷了小半口饮料。左戈倒是挺正经的，一边把纸巾递给游旭擦嘴，一边望着游小冰的双眼慢条斯理地把剥出来的虾仁塞进自己的嘴里吃掉。游小冰盼了好久的虾仁转眼进了大爹的口，不明就里傻乎乎地质问他：“你不是给我剥的吗？”
　　左戈用纸巾擦擦手很严肃地对游小冰说：“少先队员要自立自足，不能总是靠大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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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对婚礼有“突出贡献”的人，游小冰和左戈都得到了大红包。游小冰嘴巴甜还从新郎倌手里拿到了不少小红包，左戈心疼自己的跳舞那么卖力帮着游小冰又抢了些红包，两个人拿着厚厚一摞红包回来准备给游旭显摆显摆的时候，却没找到游旭人。走之前他明明和马哥他们在打牌的，现在他的位子上却坐着何小嫚。问了一圈，都说游旭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左戈拉着游小冰出去在茶室里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干脆回到打牌这边守株待兔。游小冰坐在左戈怀里拆红包，每拆开一个拿出小钱钱就呵呵傻笑两声，左戈贴着她耳朵笑她小财迷，游小冰拆红包拆得高兴一点儿也不在乎。
　　小旭接了什么电话？左戈明明是从这个正经问题开始思考的，结束的时候却变成了“居然能打这么久？”这个略微吃醋的问题。又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待解决的事件，左戈有些稳不住阵脚了。
　　昨天晚上那事左戈其实挺高兴的，怎么说呢？一开始是自己先动的手，可后来小旭也没有再阻碍，甚至配合了起来。左戈觉得挺好，游旭没有压抑自己。这种事情归结于人类本能，就左戈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对游旭不一样，游旭那个爱钻牛角尖的德行极端有可能把这事儿同道德挂钩。
　　左戈想小旭现在说不定正在为这事情犯难，那么小旭是要把这个事情直接跳过还是跟自己好好谈谈呢？左戈倾向于前者。游旭心里对目前状况是满意的，左戈能从平时游旭对自己的言行看出来。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破，但是昨晚之前的生活状况是让两个人都舒心的。左戈想小旭要把这事儿直接跳过的话自己没有二话，不会觉得委屈也不会觉得小旭对自己的心意有什么改变，只求小旭别用这件事情把他自己刚刚活泛了些的心又给拴住了。
　　游小冰数着小钱钱突然就不动了，左戈看着她竖耳朵听什么的样子不知道她要干嘛。
　　“爸爸。”游小冰大声叫了一句推开左戈，从他怀里蹦下来冲去拉开茶室的门，门外赫然站着被门突然打开下了一跳的游旭。游小冰没把游旭受到惊吓的样子看进眼里，倒是让左戈白白捡了个便宜，看着小旭那模样不禁莞尔。
　　“爸爸，你看这些是我的红包。”游小冰把她那一叠钞票拿到游旭的面前晃晃，兴高采烈的说：“有很多，可以把存钱罐放满哎。”
　　游旭看了她手上那一叠花花绿绿的小额钞票笑着表示同意，再不同意她的小钱钱就要扑打到游旭的脸上来了。
　　见到游旭回来，何小嫚问：“我帮你打的，赢的钱怎么分呀？”
　　“你辛苦啦，都归你。”游旭大方说着走进来，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左戈回过头去和他们几个说笑。
　　左戈对着游旭笑一下，拉住游小冰悄悄问她怎么知道是爸爸？游小冰把小钱钱们叠好放进自己的小包包里说：“耳朵听见爸爸的脚步声啦。”左戈觉得这个技能很厉害啊，自己要向小冰同学看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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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回家的路上游小冰就睡着了，左戈抱着她坐在后排，游旭开车。
　　左戈撩起游小冰身上的小礼服看见了许多脏的地方，不由得感叹她在哪儿搞得这么脏？游旭便接口说她和其他小朋友在那个圆形舞台爬上爬下玩了半天，帮人家把地毯蹭干净了。左戈听了笑说跟个小猴子似的，游旭也笑，笑完了同左戈商量回去以后先给小朋友洗漱的事，左戈都允了。话到这里突然就讲完了，车内一阵静默。左戈努力想起个话头和游旭再自然而然的聊下去，却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车子进小区的时候，游旭冷不丁地说：“弄完了我们谈谈。”
　　左戈从后边只看得到游旭小半张脸，不晓得游旭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又觉得即使看见了也肯定是没有什么表情，是要谈谈，小旭开口比自己冒冒失失冲上去好，他开口说明他心里想好了。左戈把怀里的游小冰抱抱紧，认真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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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睡觉小兔子给游小冰放在怀里，游旭掩上房间门退出来。流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左戈还在洗漱。
　　游旭走到装药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棉签和碘酒放到茶几上。左戈嘴角那伤因为是在活动处，不好好关照不容易好。游旭此时此刻觉得自己下手有点重了，没想到两拳头下去就给他破了相。对于左戈伤口的愧疚让游旭有些不安，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往阳台上去。
　　阳台上的藤条吊椅上放置了软软的坐垫，以前的旧正方形几何图案坐垫没有了，换成了一个粉红色小兔子造型的圆坐垫。阳台上不止换了这个坐垫，还多了许多其他东西。游旭细心看了看，多了三个豪华型的芭比娃娃以及她们的漂亮衣裙；多了很多绘本书，全都胡乱塞在书架子上，看得出来有些被翻得很旧；还多了几盆生命力强悍的花草，全靠自己长得挺强势；墙壁上贴着游小冰画的画，很多张图画上面都有画着带眼镜的小人……
　　游旭突然觉得这个小阳台对自己来说这么陌生，好像已经不是那个自己亲手给游小冰打造的玩乐区了，里面有太多左戈进来后添加的变化。对于这些变化游旭心里是平静的，没有以前那样出现嫉妒的心情，因为游旭觉得这是左戈应得的，他对小冰那么好。
　　藤条吊椅上放了一本速写本，封面上贴着白纸，白纸上写着‘小冰公主历险记’几个字，下面还有更小的字写着‘作者：小冰和大爹’。游旭叼着烟，双手把《小冰公主历险记》捧了起来，翻开第一页看见了图画和几排大小不太均匀的字，行文的风格天马行空一看就是受左戈的影响。游旭面带微笑一页一页看下去，忘记了约好了左戈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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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戈站在客厅里擦头发，也是微笑的看着游旭双眸含笑看自己和游小冰共同创作的《小冰公主历险记》，不想去打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