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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玫瑰花与唐僧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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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屋内到处都是散落的玫瑰花瓣,五月把被子拉下了床,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这猫倒尽职敬业。敬和从地上捡起一支玫瑰,光秃秃的杆子上只余几片残存的花瓣。她紧紧地握住花杆,花刺嵌入掌心,地上多了几滴液体,与同样鲜红的花瓣交相辉映,却有种别样的美。
她懒得收拾,合衣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敬和最爱胡思乱想,闹腾了半夜,毫无睡意,脑海里全是光怪陆离的景象,走马灯似的跑得她脑仁儿疼。最后索性起身打坐,她盘着腿,闭上眼调整呼吸,默念心法。
敬和一夜未眠,清晨精神倒还好,早早的下楼看陈叙做早餐。她在嵎夷的一大乐趣就是看着梅姑做东西,梅姑是青阳上仙找来照顾她与小狸起居的花妖,勤劳安静,不做活时化作一树梅花,非常合她的心意。敬和几乎不吃任何东西,也从不动手,却对看别人做饭有莫大的兴趣。
她扒着门框看陈叙,五月趴在她的肩膀上难得的没被嫌弃。陈叙将豆浆一杯杯分好,又把摊好的鸡蛋饼切开分成五份装在盘子里,他还炸了些馒头片,拌了蔬菜沙拉。敬和帮着他把碟子一个个摆好后便听见了门铃声,她光着脚跑出去。一个骑着电瓶车少年手上举着饭盒跟她打招呼,“早上好!请问您是敬和女士吗?”
敬和把铁门推开,冲他笑道:“我是。”
少年将饭盒递给她,道了声再见就骑着车子走了。
敬和提着东西进门,找陈叙拿了只大碗,倒了一大半肉出来,剩余的留在饭盒里盖上盖子拧紧。
伍小狸从楼上下来,闻见一股浓郁诱人的食物的香气,她见敬和面前摆着一盘超大块的肉,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嗷得叫了一嗓子便扑上去了,“这是什么?我要吃我要吃!”
敬和不得不分出一只手将她按住,然后残忍的拒绝了伍小狸的请求。小狸转而又去问陈叙:“陈叙哥,这肉是专门做给姐姐的吗?”她可是肉食系动物,每日清晨的清粥小菜完全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陈叙摇头,“并不是我做的。”
石飞和周慕宗相继下楼。石飞睡眼朦胧的给陈叙打招呼,之后显然也被香气吸引了,“这是什么味道?”周慕宗同样觉得这气味奇怪,不像是一般食物所能有的。
“唐僧肉,香吗?”
“……”
敬和平日饭量小的像麻雀,今天盘子内大块肉没一会儿就下去了一大半。周慕宗三人都觉得这肉有问题,只有伍小狸眼巴巴儿的看着敬和眼嘴馋。
叮咚。
端绒给她回了短信:什么肉?
没等敬和回答他,便又有电话进来,“那东西不是我送的。”
敬和离开餐桌前还不忘再送进嘴里一块,她用眼神警告伍小狸不要动盘子里的东西,这才出去讲电话。
“不是你吗?那会是谁?”不仅知道她的喜好,连手艺都还非常不错。
对方想了会儿才回道:“可能是那个丫头。”
说话间,透过落地窗敬和看见伍小狸握着勺子将手伸向她的盘子。真不听话啊。伍小狸当然没能得逞,她怒视正在窗外打电话的敬和,用另一只手比了个中指。
敬和不再看她,继续与端绒讲话,“是那个和她很像的小丫头吗?你可以问问她在肉里加了什么料,意外的令我食欲大增呢。”
“是吗?你没事儿就好。”
(九十)
敬和到底还是不敢再乱吃了,伍小狸走后她把余下的食物都倒进了垃圾桶,为此还肉疼了片刻。周慕宗一直在一旁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刚刚见你吃得挺香啊?”
“这肉里有毒。”敬和把饭盒也一并扔了,洗了手从随身的小包内掏出一丸药塞进嘴里。
周慕宗明显非常紧张,盯着她吃了药,又拉过敬和的手腕,细细地感受她的脉搏。可他明显是有些关心则乱,竟忘了她是没有心脏的,自然也不会有脉搏。
那只手腕纤细苍白,几乎不见青色的血管。敬和轻轻地挣脱将手臂收回来,若无其事地说道:“骗你的。”
她笑起来时两眼弯弯,说不出的俏皮,有种骗到人后的自豪感。
周慕宗便也没再追问。
(九十一)
敬和今天没出门,跟周慕宗窝在家里看电视剧。两人原本还都好好地在沙发上坐着,慢慢地敬和就滚到了周慕宗的怀里,她目光一直未从电视机上移开,周慕宗的心思则完全转到了她的身上。敬和在他胸前钻来钻去,似乎在寻找着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周慕宗被她拱得心烦意乱,不得不用手臂卡住她,敬和这才稍稍老实了一些。
这样的相处简直直接从普通朋友跨到了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模式,令周慕宗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认为两人成为情侣后的初次单独相处会有些不自在,却没料到不自在的人只他一个而已,敬和的表现异常自然。
进广告时她才对周慕宗说起玫瑰花的事情,“我看见你送的花了,很漂亮。只可惜最后还是被五月糟蹋了。”
周慕宗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异常,“是吗?你喜欢就好。”
“我非常喜欢。还在嵎夷时就想种出玫瑰花的,只是没能成功。”敬和说话时脸上微微发烫,嘴角始终带着笑,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情郎面前难以掩饰的害羞。
周慕宗抚着她的长发,唇边也洋溢着笑容,“那我们在院子里种上玫瑰好不好?我们两个亲手种。”
敬和仰着脖子去看他,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你身上好热哦,比我的体温高多了。”
因为抬头的缘故,敬和的嘴唇有些合不上,周慕宗见她唇红齿白的模样更加觉得燥热。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敬和只看了眼屏幕便从他身上下来,“我出去一下。”
周慕宗只来得及瞥见一个名字,看样子是约好的,电视剧已经开始了敬和也不留恋,拿上手机就准备出去。
他把敬和拦住,说道:“穿这样就要出门?上楼换件衣服。”
敬和低头往自己身上看,是件短裙式的家居服,她未觉有任何不妥,但顾忌周慕宗的感受还是上楼准备换件衣服。
她进卧室时竟看见耑绒端坐在她床上,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敬和刚想说声没事,脚下一软差点儿没摔在地上。刚才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如今一放松,虚弱感瞬时袭来。她没法再同耑绒打马虎,只好老老实实地承认,“是有些头痛乏力,但这些对我来说太正常了。”
敬和曾经不止一次因为误食而中毒,在泽川的时候,她几乎每隔两个月都会在吃食上中招。有很多妖怪本身就带着毒性,敬和那时几乎来者不拒,所以常常被毒物弄得浑身无力,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这次端绒并不打算让敬和继续搪塞下去,“上次就被下了药。这里不是泽川,我无法时时刻刻跟着你。”
“因为你有夜书院了,对吗?”她可怕的占有欲并不因为时间和心意而消失,即使她对端绒没有太多情感,可依旧控制不住脱口而出的伤害与无法遏制的独占欲。敬和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艰难的说道:“对不起,我以后会更加注意些的。”
房内的空气有些凝滞,端绒一动不动的站着,脸上表情不明,半晌才将敬和紧紧地箍在怀里,在她耳边说:“我很开心,真的,你把我当做了自己的归属物。”
敬和脑袋里搅成了一团浆糊,难不成端绒有斯德哥尔摩症?她的表现是不应该得到鼓励的吧?从丹朱到安仁再到行风,她已经吃够苦头了。
端绒见敬和这样,口中虽然改成责备的话,但脸上仍旧是止不住的笑意。
敬和有些恼羞成怒了,愤愤地说道:“我脑内不知将夜书院撕碎了多少次,你再这样我可忍不住要动手了。”
端绒这才不再逗她,给她整了衣服,语气莫名的转为伤感:“以后你终将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也许吧,遇不遇见也没所谓,我一个人挺自得其乐的。”
端绒又在笑,他让敬和张开嘴,查看了下她的舌面,见并无太大的不适就放她下去了。
周慕宗见她仍旧穿着短裙下来有些意外:“不换衣服吗?”
“我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