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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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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5日,天气,晴。
趁周末提前给锦珏过了生日,我特地送了个八音盒给她,这可不是普通的八音盒哟,上面雕刻了很精美的四大美人的图案哦,而且音乐是古琴曲的《高山流水》,锦珏第一次在礼品店见到的时候就很喜欢。
明明是她过生日,可是她却一直给我夹菜,还嘱咐我好好复习,还说以后还要读同一所大学,好像长大了不少的样子呢!这是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我们彼此陪伴好多年,就算身体越来越不好很烦人,可是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
咦,怎么越说越觉得她是个活宝了?好吧,她本来就是啦……”
叶锦珏的眼睛逐渐湿润,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她都还记得收到礼物的时候的欣喜。
那个八音盒还放在桌子上,四大美人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就像是那段往事被掩盖了一样。
“5月30日,天气,晴。
覃念今天拜托我给锦珏带了新的漫画,我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想起这个本子的密码来,那个时候,我大概是喜欢这个男生的吧。
我以为他安静不多话,可是看到他和锦珏在一起时我才知道,他只是没有遇见可以让他说话聊天的那个人。别人都是从朋友变成爱人,而我的喜欢,却变成了友情,大概我不是真的喜欢他,也有可能在我的心里,还是妹妹重要些……”
“6月10日,天气,晴转多云。
今天无话可说,就是来看看,结果发现写了那么多东西,菩萨保佑这个本子千万别被别人看见,太损形象了,特别是锦珏,要是让她知道我在这里说了她什么什么\\\\\\\',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可是我已经看到了啊,我倒是不想放过你,可是你很久都没有托梦给我了啊,锦琅。
叶锦珏忽然就泪水决堤,很多已经尘封至遗忘的小事情就这样被她想起。
一门之隔的厨房,爸爸已经在炸油角,食物的香味透过门缝飘进来,她想起锦琅还在时的光景。
叶父在油锅前忙碌,叶母在收拾洒了面粉的桌子,她跑进去在放油角的小盆里偷偷那个油角放进嘴里,被叶母发现骂道:“你个死孩子,帮忙做没你份,偷吃有你份,被烫到了过年你什么都吃不了!”
她嘻嘻笑:“不会的不会的,我很小心的啊!”
然后又伸手拿了一个托在手心里跑回房间,“锦琅,阿姐!吃油角啦!”
锦琅坐在床上剪红色喜庆的窗花,冲她笑:“锦珏喂我吧,我手脏。”
后来,她偷吃油角妈妈已经不会再骂她,因为她好久不回来一次,妈妈再也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
后来,她也不会捏着个油角跑回房间去献宝,因为没有人坐在床上剪窗花等着她,跟她说,你喂我吧。
她连窗花怎么剪都还没来得及学会,时间就一下子过去了好多年……
“吱呀”,覃念推开门进来,笑着喊她:“爸爸炸好油角了,我偷偷给你带一个来……”
却在看见她哭的一塌糊涂的脸时消音,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她闷在房间一个下午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你怎么啦?”他坐在她的身边,把一只油角放在她的手心里,又侧身去够书桌上的纸盒。
她扑进他的怀里,“覃念,我很想很想她……”
覃念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半空,好一会儿才缩回来搭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我知道……”
再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来,好像除了这句就没有别的话好说的了。
下午的阳光斜着从窗户洒进来,打在他们跟前的地板上,锦珏手里的日记本的纸张已经湿了又干,那只刚才还是温热的油角已经在她的手心里凉透了。
“你妈妈说,你爸爸炸的油角你和锦琅都很喜欢吃,她不在了,以后我和你一起吃吧,对了,我已经学会怎么做油角了……”
他的声音干净,好像忘却了所有的悲伤,她抬头看见他嘴角露出的一丝笑,想起锦琅写在日记里话,“但愿他们能好好的吧”。
她突然就不想再去想锦琅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了,不想去问爸妈到底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不想再去触碰他们的伤疤。
覃念替她抹着眼泪,柔声道:“刚才你不在,妈妈跟我说起了锦琅的事情。”
锦珏一愣:“什么?”
“锦琅有QT间期延长综合征,但并不是先天性的,因为出生体检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在你出生之前的时候妈妈带她去体检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至于原因,连医生也说不清楚。”
“那……”
“至于症状啊治疗啊这些你也知道了,锦珏,我们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好不好,我们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好好的孝敬爸妈,她会原谅我们的……”
这是他第二次跟她说这样的话了。
锦珏渐渐的在他的怀里平稳了情绪,覃念的话是对的,无论如何想念,都抵不过现世。
再多的愧疚如果只是愧疚,只能是无济于事。
晚饭吃饭时她的眼镜还有一点红肿,叶母扳过她的头去看,“哎哟!你的眼睛做什么啦?”
她轻轻拍拍妈妈的手,撅着嘴解释:“睡觉睡得不够好吧可能。”
“火气比较大……要清热。”叶父近来迷上研究中医,时不时就冒出个专业名词来显摆显摆。
锦珏笑眯眯的回答他:“老爹,你炸的油角是不想给我吃的节奏?”
“你不可以吃还有阿念啊,还有我和你妈啊,你可以看着我们吃!”
“……”
其实都是些可有可无的话,可是我们的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
不会每时每刻都像开会一样每句话都要用心讲用心记,随意的说着废话,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说罢了。
晚上睡觉时锦珏忽然想起什么来,趴在覃念的身上凑近他的脸,“覃念啊,我记得我以前听说过你有过一个从初中起就交往的女朋友的哇……”
“诶?”软玉温香在怀的覃念一下就被问愣住了。
“她是谁啊?”见他发愣,锦珏不禁就噘起了嘴有些不愉,“长的好看么?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她?”
果然最在意的还是比较起来谁更好的问题啊,覃念在心里无奈的叹气,抬手去轻轻掐一把她被他养圆了一些的脸颊。
小心翼翼的翻个身,轻吻着她,声音有些模糊,“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她啊,锦珏最好了……”
叶锦珏缩在他的怀抱里,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偷偷的扬起了嘴角。
这样看来,覃念同学的从前、现在,以及将来,好像都只有她一个人了,这真是件不错的事情。
有些时候,不知道的人才是幸福的。
如同父母和锦琅不约而同的隐瞒了锦琅的身体情况,如同覃念隐瞒了他和锦琅关于她的约定,也如同她选择了隐瞒锦琅曾经喜欢过他的事情。
大年初六那天下了场大雪,A市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雪了,锦珏要去看孙老师,叶母劝她:“雪那么大,路上多不好走啊,万一着凉……”
“还是去吧……”锦珏打断叶母的话,“早就说了过年时就去看他,明天都要回S市了……”
叶母静默片刻,起身去了房间,半晌拿着准备好的礼品篮出来递给她,“路上小心些,替我和你爸问候他。”
路上的积雪已经很厚,等到了孙老师居住的小区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看见他们,孙老师满脸的惊讶,“那么大的雪,你们就这样过来了?要是着凉了怎么办才好。”
竟是淡淡的埋怨,锦珏反而笑了,“没事的,路上很小心。”
真正关心你的长辈,往往会因为你不顾自己而埋怨你,却不会因为你空着手去看他而生气。
孙老师的儿子刚刚赶回他工作的城市,家里只有他和师母二老。师母看见她来,惊喜甚于孙老师良多,她也还记得这个被丈夫时常提起挂在嘴边的学生。
她拉过叶锦珏,打量她道:“好久不见了,还好不啦?”
“还好还好,就是太忙,现在才来看您。”
“这么客气做什么啦?又不是什么外人。”
师母是上海人,做得一手好菜,为了招待锦珏和覃念使了浑身解数,不大的屋子里很快就传出一阵菜香来。
锦珏在厨房帮忙,师母问她:“那个男孩子,以前是我们学校的不啦?”
“嗯,比我高一届。”
“你们以前在一起的?”
锦珏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早恋总不是件光荣的值得骄傲的事吧。
“哎哟,我们也年轻过,我们那个时候也有同学读书就在一起的,就是最后走到一起的不多,你们这样也挺好的。”
锦珏往厨房门口看去,只看得见覃念背对着她的背影,似乎在和孙老师说些什么,很认真的样子。
她的心里一暖,也喃喃的接了一句:“嗯,是挺好的……”
吃过午饭后,叶锦珏和覃念离开,走到半途,孙老师又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忘了把师母给他们准备的东西落下了,让覃念回去拿。
锦珏就在原地等他回来,身后恰好是一株落光了叶子的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挂了些残雪,不知道从远处或是高处看它会不会是荒凉萧肃的样子。
她无聊的用靴子的后跟去踩地上的雪,戴着羊皮手套的双手放在耳朵边上,默念着数字:“1,2,3,4……”
一抬头就看见覃念远远的走过来,还拎着一个红色的袋子,还是她给他买的那件黑色大衣,明明是帅气的装扮,却生生被红色的袋子衬出了几分家常。
这才是他啊。
属于叶锦珏的,独一无二的,覃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