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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赴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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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言辞恳切坦荡,一副好兄长好伯父模样的封伯锻,他身边的封仲煖就负责红脸:“封久!你竟敢如此放肆,想必有人暗中做鬼,你若迷途知返,伯父还可以既往不咎,你若执迷不悟,我也顾不得父亲在世时怜你孤苦对你多有照拂,到那时你悔之晚矣。”
封久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家主安排的继任人选,我却知道。”
封伯煅神色微变,轻抚三缕长髯:“你若知道,为何不说?”
“我正要说!”封久顶了他一句,却故意买了个关子,巡视这宴会上熙熙攘攘的数千人,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一双双深沉、思考、犹豫、狐疑、恶意、喜悦的眼神。只有江天没有看她,正和身边的侍女小慧笑着说些什么。
江天说:“这事儿我可等了好多年了,可惜封家主看不见。”
小慧掩口而笑:“他看不见?那怎么可能,他在天上也有机会关注儿孙。”
江天幸灾乐祸的咯咯乐:“有人给他机会?”
小慧谦逊的微笑:“正所谓天心难测,岂敢妄下定论?”她却眨了眨眼。
江天捂着嘴一通乐,她本来挺敬重封家主的,可这老小子太护短了,自己弄啥了他就嗷嗷的疯了……干脆咱也别让你好过,你敢搞我哥,我搞你全家。说起来可惜,封家主多少年来和江天‘兄台’‘贤妹’的相安无事,临渡劫飞升前居然结了仇。江天不怎么喜欢以势压人,也不怎么希望别人害怕自己,可她是真希望封家主飞升之后想着自己,嘿嘿,他大概不会想什么好的。
封久面色肃然,明亮而坚定的眼神令封仲煖如芒在背,他道:“家主恐怕有人造假、假借他老人家的命令为非作歹,所以用一种很奇妙的方式留下了继任者的名字。”
封伯煅眼睛一眯,森然道:“所谓‘奇妙的方式’,是你在故意扰乱人心!众人皆知,家父渡劫实乃仓促之举,乃是为了不愿落入魔道所以为之,渡劫之后闭关感悟天地至理,随即飞升成仙,在此期间你都不曾见过他老人家,继任者的名字与你何干?”
封仲煖也道:“不错!我大哥继任乃是众望所归,又合乎礼法,你若另辟蹊径,实乃见利忘义、肆意妄为的大胆狂徒。你若不惧天下悠悠之口,尽管说是你自己!”
李家主低声嘀咕道:“封老二怎么更个狗腿子似的?”
王家主嘿嘿一笑:“封老大会蛊惑会收买,老二又一直在他身边,能不死忠?”
赵家主道:“分明是傻子好骗,对他哥说的话想也不想就信了,这和封老大善于蛊惑人心有什么关系?他那也叫收买人心?分明是再粗糙不过的威逼利诱。”
李家主颔首,却笑嘻嘻的看着江天,道:“江三姑娘意下如何?”
江天一撩眼皮,举杯:“这样的好戏,配着美酒来赏玩,最合适了。”
众位家主十分认同,一起举杯:“三妹说得好。请~请~”
他们这种行为,虽然不能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不算是没心没肺,可可也没什么同情心。虽然对外说什么‘八大家族、同气连枝’实际上就连通婚都不多,更是在商业和利益上的竞争对手,所谓‘同气连枝’指的则是修真界豪族的地位、规则:家主在天庭为官、维系‘八大家族’的名望、让所有人吃相不那么难看,在需要的时候用一种正气十足的样子出来主持公道。置于八大家族是谁、是不是多一个少一个,除了下层人之外没人在意。
他们把别人家祸起萧墙的事当作好戏,因为都清楚在自己家里出事儿的时候,别人也把自己家的事儿当好戏下酒。
封久仰天大笑,笑声凄厉,他忽然拔剑在手,直指二人道:“利欲熏心之徒!你只顾着用家主的名望巩固自己的地位,何曾在意家主的决定也罢!也罢!我实与你说,家主定下来的人是谁不重要,因为只要不是你,你就不会承认!索性别提这无趣的事,说说我父亲母亲的死!”
封伯煅看他似乎不想说了,反而起劲道:“为何不说?你若不心虚,何不说出来让我听听?伯父倒很想知道,你能编出谁来?”
封久一挥手中银白色的宝剑,冷笑连连:“你是被贪欲蒙了眼,还是被猪油蒙了心?难道还没看出来我手中的是‘承恩天露剑’?”
封伯煅神色大变,封仲煖更是神色慌张,失声叫道:“哥!这是……”
封伯煅的神色虽然变得惊惧,却还是给自己圆了回来:“这是家主信物,为什么会在你手里!难道你在家主飞升前对家主做了什么?这把剑怎会落入你手中?”
本来是封久手握家主信物,对二人极为不利,可是被他一说,就好像是封久强取豪夺把信物弄到手了——虽然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凭着封久那点名声,欺负欺负普通人没问题,连代表封家和人决战的机会都没有,哪够格暗害一位渡劫之后的家主。
可是看起来很多人都认为一位渡劫之后虚弱的家主是可以被亲信弟子暗算的,议论声四起。
江天不得不承认封伯煅反应速度还真不慢,她非常恶意的举起酒杯,高声叫道:“承恩剑是真是假无所谓!常言说得好,动手不动口,你们到底打不打?酒都要喝光了!要不是为了看你们打架,老子早就回家去了!谁忍这酸酒!”
众人哄然叫好。不只是江天看热闹不怕事大,他们看热闹也不怕有人插话。
封家三人都愣住了,江天就踉跄起身,站在桌子旁边,一副半醉模样指着封伯煅道:“你要真是他大伯,就揍他丫的!教训他做子侄的道理!”又指着封久:“这俩要真是你杀父弑母的仇人,你他妈的唧唧歪歪个屁!你也不低头看看自己带不带把,有点男子气概没有,别跟个娘们似的!要是承恩剑认主了,你是家主!要是这剑你还没能降服,拿出你自己的法宝来,甭管成败战到死!你们现在这样,不是你搞死他们俩就是他们俩搞死你,装啥啊!也不看看是什么事!左手是封家家主的位置,右手是杀父弑母的仇,这他妈的是说两句话讲讲道理能解决的吗?”
她的语气粗犷豪放,在深厚法力的衬托下扩散开来,清晰而带有威压的让每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数千人的山上安静的落叶可闻。
随即咳嗽声四起,这番话说的真是又老道又流氓气十足……好多看到江天的‘豪门名媛装’而眼前一亮心如撞鹿的小少年们,心里的小人都在撞墙。
江天一挥手,身上虽然有些醉态,脸上有着漂亮的红晕,和明亮的眼眸:“还愣着干什么!封伯煅,你小子别他妈的扯,别的不说,承恩天露剑,天帝钦赐的封家传家宝剑,代代家主象征,你舍得落在这小子手里?封佛儿,你小子少他妈假斯文,敢在这地方在我们面前数落这俩货,你要么是不怕死,要么是确定自己不会死。愣住干啥?动手啊!你们放心,今天你们在这儿打的满场飞脑浆子,老子都能保证没人过来劝架!”
众人似乎想捂脸,又觉得她说得对……以至于尴尬住了。尤以封家弟子最为尴尬。
众人要迫于情面而反驳她,可想起她最后一句的威胁,大部分人都默默息声了。要支持她,他们却没有江家那么大的势力和她那么强的势力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封仲煖难以自制的看向哥哥,他的脸虽然没有动,眼睛却刻意在某些人脸上停留了一会,尤其是封玄。封伯煅脸上忽红忽白,猛然间抬头看着封久,江天提醒的对,他确实要看看封久有没有让承恩天露剑认主。
承恩天露剑,如江天所说是天帝钦赐,代代相传,威力无穷,是一柄上好的仙剑,在仙界也有些名号。只有上一位主人解除联系之后下一任家主才能收服承恩天露剑,如果要强夺,那是不成的。
封久脸上也是忽红忽白,不过他手里拿的到还是那柄银白色的素面剑。
他们虽然早就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了,可一旦是别人把话刺裸裸的说出来,他们反而受不了了,不仅觉得这事做的难看、说的难听,还觉得自己为封家丢人了。
在正式场合下改叫温卿的‘小温’赶紧和柔卿(小柔)一起过来扶她,温卿道:“姑奶奶,您喝多了。来来,到这边来醒醒酒。”
柔卿知道这不是劝人的好办法,赶紧道:“您别听她的!您在这儿站着他们不敢打,您回来继续喝酒,别着急。”
贤卿也道:“是啊,刚给您重新把酒装满了,回来再喝一会吧。”
江天本来就不是耍酒疯,只是借酒装疯,故意说了这么一番话而已。于是就乖乖的被扶回去了,继续喝酒。
三人尴尬的对着站了几分钟,封久把手中银白色长剑松开了,祭在半空中道:“今日封久便要为父母报仇了!”
封伯煅尴尬的勉强回应道:“今日我便为父亲清理门户。”
他们都有些有气无力,不过三人的法宝一相撞,气力就来了。打的漫天光华、剑气四溢,一招招狠辣决绝,一式式精巧绝妙,辅以精彩的骂战大揭露,比刚刚互相抢占道德制高点的时候好看多了。
没过多长时间,以一敌二的封久就应付不住了,又祭起一柄魔剑护体,掐诀念咒,众人只觉得平地起狂风,风中阵阵鬼哭狼嚎,一道黑气凭空出现,一看就知道是邪魔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