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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reface ...

  •   「你刚才说什么?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再说一遍!」司令看起来很愤怒,他恶狠狠地凶道。声音大得吊灯也晃上三个晃。他抬起一只脚,似乎准备一脚踢上前方跪在地板上的短发女孩。不过,他想了想,又换做抓住了女孩本就剩得不多的头发,粗鲁搬起女孩的脸与自己对视,毫不留情地对着女孩狂躁地吼,「说啊!」

      「我说我喜欢……」

      「啪」地一声巨响,女孩话出口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被这嚣躁如狂风暴雨的巴掌掀翻,她重心不稳,一下扑倒在地,眼眶立刻浮红。

      「同、什么、恋?!」司令的怒火被浇了生油,更加猛烈燃烧。抬起右手,作势要打,「你的头发呢?啊?一天不见,你的头发哪里去了?」

      「我想给她……」

      「给?你给得起吗?」司令如同听见了全世界最搞笑的段子,无比嘲讽地狂笑两声,「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还玩起角色扮演了是不是?你变成男人了怎么回事?你喜欢女人啊?你他妈到底哪里不正常?」司令无法收敛怒气,这一脚还是无可避免地往女孩的手踩了上去。

      「啊——」女孩的惨叫声非常大,几乎刺耳。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求救的目光往沙发一角的母亲看了过去,人说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妈妈能不能相救。事与愿违,母亲只知道一个劲地用餐巾纸擦着眼泪。女孩带着呜咽的哭腔,她心头不甘,就苦苦恳求:「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只是喜欢她而已。」

      「你可以喜欢她吗?嗯?我看你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警卫员!」司令高喝一声。

      很快,有一个背着皮带手枪、穿着深黑色彩制服小警卫员端着约莫擀面杖一般粗壮的青色藤条走了进来。女孩满脸眼泪地看着那小警卫员手中的藤条,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已经露出了惊吓的神情。司令重新坐回前方的沙发,翘起二郎腿,指着跪在地板上的女孩,「给我打!蠢货东西,丢死人!」

      「呜呜呜……」泪水模糊了已经烧烫的双颊,变成股状往下淌落,又湿又粘,非常难受。家人的拒绝和不理解,让她遭受莫大的心灵创伤。她承受不住、也不知如何承受。就算早就心里知道可能会发生、大概不会那么顺利,但真实到来的时候,还是无法吞咽这样的悲伤。宛如被明火炙烤过的尖刀,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插入了心脏,又痛又烫!「我是……真的爱她……她跟我生命一样重要……」

      啪。第一鞭已经凌空打了下来,女孩洁白的衬衫隐出一道血印。

      「啊……好痛……」女孩唇色发白,咬牙惊叫。

      司令的脸部表情很扭曲,他伸手搓了搓山羊胡子,忙点起烟斗,用力吸了两口。沉声吼,「你不要脸!全家面子都被你丢光了,丢死人!女儿竟然是个同性恋,还把头发剪成这副模样?」司令又快速冲到女孩旁边,右手粗鲁地揉了揉女孩的齐耳短发,带着侮辱性地讽刺道,「你以为自己是男人,要娶妻生子了还?啊!哈哈哈!笑死我了,白、痴!」司令扭曲、歇斯底里地又狂笑了三声,不过声音太难听了,就像是锯子在割木板一样刺耳。

      啪——第二鞭。
      第五鞭。
      ……
      第十五鞭。
      鞭如雨下,条条绝情又狠心。女孩的薄质衬衫无法抵挡那些强硬,已经开始浮出了大片红色的血迹。

      「我是真心……我真的是真心……为什么你们不要理解我……」她沙哑地喊叫,如果不喊,希望就被哽在了喉头。

      「你是什么身份?嗯?你爸爸我是什么身份?嗯?」

      「我……我可以和她远走他乡,不会影响您的名声。没关系的。」

      「你没关系?那我呢?我们家族呢?啊!你以为全家就你一个人是不是?我是中央司令员啊!」司令愤怒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发出啪啪的响声,黑色的高靴把大理石地板踩得砰砰作响。他粗着脖子,厉声指责,「你这个蠢货女儿!就是太宠你了,才搞出今天的事!」司令似乎很不解气,他一把又扯起女孩的胳膊,加大力气前后摇了摇,愤恨,「她也是司令员的女儿,我们两家人是世交、世交你懂不懂,我们两家人从祖爷爷辈开始就是世交。你可以染指的吗?可以的吗?愚昧,无药可救的无知!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蠢货女儿?」

      司令狠狠一推,女孩顿时再次倒在地上,她暴哭不止。温热的眼泪覆盖了整张脸,崩溃和绝望的情绪——如同涨潮的海水,全盘往她身上胜利性地压倒。在道德的万人辉煌大旗面前——她一己私力,根本直不起腰。

      鞭子落下的声音一刻不停。一声声带着对痛的嘶吼、对希望的退缩、对绝望的妥协、她声嘶力竭地、狼狈地、丑陋地、丧失尊严地几乎嚎叫。「我只是爱了一个女孩而已啊……」

      「打、往死里打,就是打少了!打到她肯分手为止、打死都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窗外的月亮都长了毛。大院中,几只军犬在外头嗷嗷叫了几声,大堂里的虐待还没有停止。

      司令已经去到了另外一间房,与司令夫人在另一房间谈话。他们时而摇头,或又不断地咒骂、唉声叹气、说着什么悔不当初。

      「报告司令,小姐已经昏过去了。」警卫员额角全是汗,看来是打累了,他端着鞭子走了过来。朝司令员敬礼,立正。

      司令斜了他一眼,很不近人情地又抽了两口烟,冷声道:「松口了没?」

      「小姐昏过去前说了——明天一定去分手,绝对不敢妄想了。」

      「蠢东西,总算开窍。」司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老黑眉毛终于舒了舒。然后又扫视了警卫员一眼,严格地说,「愣什么?叫医生啊!」

      汪汪汪……汪汪,几声夜间大院的军犬吠叫声,让原本肃静的干部所大厅更加诡谧。

      第二日,太阳依旧爬的很高。世界上所有的事它都看着,也从不觉得存在过的事会有哪里不正常了。这是卫栖和时盏秋相约一起出柜后,第二天聚餐的旋宫餐厅。也是两人看看双方父母反应的地方。这个豪华的五星级钻石餐厅,留下过太多她们之间快乐的回忆。

      「小栖,今天上菜好快哦。」时盏秋戴着红色的小编织帽,还跟平时一样,她画了个浓妆,睫毛膏都快刷成蜘蛛腿了。让那原本漂亮的脸蛋,被这些香粉勾勒得更显女性妩媚。

      但与她对坐的卫栖脸色沉得很厉害,似乎心情相当差劲,她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甚至带着病态。卫栖漫无心思地扫了两眼一桌的好菜,似乎并没有胃口,「盏秋,昨天……」

      「嗯?」

      「你同你父母讲了吗?」

      「你说出柜哦?」

      「嗯。」

      「小栖,你讲了吗?」时盏秋侧过脸去看卫栖,眼神中有些探试。

      卫栖有些紧张,她木讷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解释起并不尽人意的结果,并且希望用这样的态度取得自己女友的理解。「我昨天说了,但,我父母……」

      「喔!」时盏秋忽然高声叫了起来,截断了卫栖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带着抱歉,撅着小嘴讨好道,「哎呀,小栖,我忘记跟妈咪讲了啦……」

      卫栖清眉一皱,小心地、错愕地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听不懂。她嘴角勾了勾,似乎给了时盏秋一个微笑,只是笑得有些尴尬,她不敢相信地重复道,「你……你忘记?可我们不是约好昨天一起说的吗?」

      「哎呀小栖,其实……我们之间哪里有那么认真喇?」

      我们之间不认真?卫栖斜长的眼睛眨了好几轮,感觉自己脑子也迟缓了。最后,她的双眼慢慢瞪了起来,渐渐转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吃惊地看着时盏秋,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女朋友了。「盏秋,你……」

      「小栖呀,」时盏秋挥了挥手,给了卫栖一个‘我什么都明白’的眼神,她不屑一顾道,「我知道啦,算了啦,不然分手啦。继续做朋友喇……」

      卫栖觉得今天来吃饭的这个时盏秋自己有点不认识了,她的嘴里在说些什么东西?脑中一嗡,脖子都僵硬了,她唇上就连最后一丝血色也退了下去,变成了白面粉,「你刚才说『分手』?」

      「我也不知道啦,小栖。快点吃东西啊……你看这个鲈鱼烤的好脆喔!」

      刷地一声,卫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有些愤怒地盯着时盏秋,胸膛起起伏伏地,似乎准备用自己目光酿造一把尖刀,然后在时盏秋身上开洞。

      我昨天为了她……我……

      她竟然什么也没有跟她妈妈说?今天还这样堂而皇之地把『分手』两字挂在嘴边?她这满脸事不干己、无辜天真是什么意思?

      卫栖觉得心跳太快,怒火腾烧,很快,她就气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因为她此刻状态确实非常差劲,昨天本来就没有休息好,今天出门都是勉强,为什么听到的是这样的轻浮的答案?这个人是跟自己谈了三年恋爱的时盏秋吗?怎么这么不对劲?卫栖咬了咬牙,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此时,她身边走来一个黑色制服的小警卫员,有些犹豫要不要扶她,但还是住了手,站在一边。低声喊了一句,「大小姐……」

      「小栖你快坐下来,好多人在看呢。」时盏秋抿着嘴,挑剔地看了看各色食物,然后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刚才说『分手』?」卫栖的眼睛瞬间红成了兔子,目光牢牢紧紧地盯着时盏秋,有一层氤氲的雾气在她眼前打转。

      「小栖,不然不分啦。我不知道,但我们这样肯定不会长久的,女孩跟女孩一起……」

      不然不分?到底分还是不分?分不分手,可以这么简单从她口中出来?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一向不敢触碰这两个字吗?女孩跟女孩不会长久,还需要她来教我?

      卫栖沉默了一小会,很悠长、很缓慢地似乎心里的挣扎有了一个出口。她的背忽然一下,非常突兀地弯了下去。不知是不是时盏秋的态度,让她彻底下了决心。渐渐地,她垂下了自己的双手。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就快压抑不住她满腔澎湃如波涛的情绪,「昨晚我也想了很久,大概……这样……是最好的……」

      时盏秋手中的刀叉停下来了,嘴巴微微歪了歪,她的大眼睛在盘子上扫来扫去。然后,抬脸,撅起嘴巴去看卫栖。

      「我们卫、时两家一直是世交,这样……或许最好……」卫栖的声音抖得很厉害,下一刻,她转身扯下椅背上的外套,放弃一般地甩出一句,略带愤怒的话语,「既然这样,那我去英国留学,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要去英国留学?你之前没有提过!」时盏秋也跟着站了起来,眼中终于有了惊慌的色彩,看着卫栖变得利索的动作,看着小警卫员跟着她身侧。时盏秋追问,「你要去哪里?哪个城市,哪个大学?」她有些咄咄逼人。

      「既然彼此都觉得分手是好事,那就安静一段时间吧。」卫栖不再看时盏秋,转身就要往外走,走出这片曾经无数美好回忆的旋宫餐馆,她的速度变得像逃跑一样快。她想逃开这扭曲、折磨的人生。

      「你什么时候走?」时盏秋急忙挤开椅子想追,「留学多久?谁安排的?是卫司令吗?」

      时盏秋才一回头抽下自己的外衣,再抬头,卫栖和她的警卫员已经没有了踪影。餐厅里,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没错,四下仍旧非常喧哗。

      「小栖……」时盏秋咬了咬下唇,下一刻,她双手一费力,把刀叉全部扔到了盘子里,惹来叮叮当当一阵清脆。鼻头一酸,她咬了咬牙,终于再无心思吃饭了。「为什么要去英国?为什么这么突然……」长长的睫毛,借着顶灯的高光在她秀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暗,时盏秋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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