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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75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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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期中考试也结束了之后,我的时间轴又向前迈进了一个月。之间的这一个月里,唯一一件与以往不同的事情,就是清明节期间我跟着班上其他六七位同学,一同去给李欢上了坟。
那只漂亮的蝴蝶已经飞走了近两个月,我们的情绪也不再悲痛到不能自已的程度。这一次来看她,更像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怀念和告别。
韩旭涛和顾立这两个男生在前面推着车带路,而我们几个女生则在后面跟随着。李欢安葬的地方并不偏远,在县城郊外一个土葬区里,并且还不需要爬山,就靠在路旁。
李欢走的第二天,班上有30多位同学一起随着李老师去埋了她的骨灰,我是剩下那毫不知情的20多位同学中的一员。等到我们赶到教室时,看到空了一半的教室,正准备结伴同去送别,然而刚出了教室门口就被杨老师给拦了下来。
是啊,去的人已经够多了,况且现在是正常的上学时间。学校对刚才那批同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不代表还会纵容剩下的同学一起旷课去送别。再说,即使去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直到清明,我才来看李欢。
终于,我们来到了李欢的坟茔跟前。我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土包,一时之间还有些不敢置信:“这个就是李欢的坟墓?”
“嗯,是啊,我之前的反应也跟你差不多。”顾立一边从坟头拔下杂草,一边回答着我。由于是新坟,虽然是春天,杂草也生长得并不茂盛,稀稀拉拉地,没几下就被清理干净了。
“可是为什么那么地,呃,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我想说简陋,可是这个词语明显不适用于现在这个场合。
“并且还没有墓碑,是吧?”韩旭涛说道。
“嗯。”我们大家都有些难过,在亲眼目睹了李欢的坟茔之后。
“你们别这样。没有立墓碑,是有原因的。老人家说,没成年的孩子,都是不立墓碑的,为的是让他们能够好好地投胎。”顾立看我们情绪不对,立即出言阻止。
“为什么呀?”蒋茜茜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因为,有了墓碑就算他们活过了,但因为没‘积德’,所以没办法投好胎,所以就不立碑。”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是李欢也是我这辈子第一个还未成年就已经去世的朋友,所以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李欢,我们来看你了。大家都很想你,你如果泉下有知,希望你也能够保佑我们。保佑我们能够顺利地考上自己想去的高中。”韩旭涛点燃了蜡烛和香,嘴里面振振有词。
“喂,韩旭涛,你要不要那么现实啊!”我被韩旭涛的自言自语逗笑了,忍不住出口说他。
“当然了,我们还会给你烧很多的钱,这样子你在下面,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不会缺钱了。”他没理我,继续在旁边说着。
“算了,随便他了,想让他正经起来,也还是难的。不过平时他跟李欢也都是这样说闹惯了,李欢不会怪他的。”蒋茜茜笑着在旁边圆场。
我知道,现在来的这一小群人里,都是平时跟李欢还有点交情的同学。也只有今年,大家才会聚集得如此整齐地来看李欢,因为到了明年,这里面的一部分人肯定已经在市一中读着书了,那时候想再重聚着来到这里,会是很不现实的可能。
我们在李欢坟茔前面的草地上坐着,聊了一些关于她的回忆,直到那些香火燃尽,我们又烧完了纸钱,才起身离开了那里。
临走前,我最后一眼望向李欢的坟茔,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再见了,李欢。也许我今后不会再来这里看你,可是你永远都活在我的记忆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谢谢你,再见!”
回去的一路,跟来时一样,大家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偶尔会有人出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来调节一下低沉的气氛。逝去的人已矣,可是仍活着的我们,还要面对即将而来的各种问题和烦恼,比如成长,比如中考。
初中的毕业会考已经完结,其他那三个慢班很多不再参加中考的同学,在会考之后已经停止了上学,所以初三年级的人数还是减少了相当一部分。只是,这些影响基本不会扩散到一班和四班,无论外面怎么混乱和浮躁,这两个班的学生,都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地扑在学习上,一心只为了6月下旬的中考在做着准备。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问徐萌萌:“你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就那样了。你知道的,我的基础一直都不够牢实。”
“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这是学习耶,又不是其他的事情,怎么帮?到时你又不能替我参加中考,呵呵。”
“那总有一些可以帮得上的地方吧?要不要我借你那些笔记的?”
“不用了。你现在那么忙,我就不拿走你的复习笔记了。反正参考书上写的也差不多啊。”她的回答跟我姐几乎一模一样。
“嗯,那你需要的时候,就告诉我哈。”
“我会的啦。我不像你,心里有着那么高的一个目标,非达成不可。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读中专的,并不一定非要读高中才行。”
“可是……”
“好啦,不是还没到那一天嘛,别那么着急嘛。现在还能偶尔跟你一起回家,已经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好不好?”
“呵呵,那什么是不无聊的事情?”
“呃,比如说,你跟萧进最近怎么样了?”徐萌萌看着我一脸无害地笑。
“你想八卦就直说,还拐了那么大的一个弯子。”我立马识破了她的本质。
“是啊,那到底怎么样了嘛!”
“他过去那么久,就给我打过两次电话。然后说他们那边通信不方便,所以也没有写信过来,我当然也写不过去咯。”
“啊?不是吧?他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冷淡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嗯?应该不会吧,只是上班太累了,他的空闲时间应该都用在补觉上面了。”
“你怎么知道的?”
“那次他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听出来的啊,他很困乏的样子。”
“是这样最好了。”
“你还想到什么?”
“倒也没有。只是他毕竟出去了嘛。”
“呃,应该不会的。”我知道徐萌萌的潜台词,可是,我应该相信萧进的。即使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应该相信他的。
“好了,不吓你了。跟你说一件事,有一个学长最近在追我。”
“啊?嘿嘿嘿,是谁?我认识不?”
“你应该不认识,杜飞你认识不?”
“呃,的确不认识。他是哪的?”
“他家就跟希云家在同一个单元。现在在念高一,不过人不在我们县城,在L市,他是自费生。”
“哦,这样啊,那他怎么追你的?”
“写信呀。我之前就认识他了,后来也通过一两次信,可是那时没什么特别的,我也就没告诉你了。”
“这样看来,这一次是特别的啦?”我贼笑。
“呵呵,是啊,不过我也跟他说了,等我中考完再说吧,现在我还没什么心思来考虑这些问题。”没想到徐萌萌倒是很快就承认了。
“那他怎么说?”
“呃,他说,他会等我。”
“噫,又是这个回答,好没有创意。那你怎么想的啊?”
“就随他好了,反正现在也没我什么事。”
“也是,下次他来找你,你指给我看一下,我得看他配不配得上你。”
“呵呵,好啊。”徐萌萌被我说得有些害羞,因为她的双颊可疑地泛了红。
周末的晚上,我在家看《快乐大本营》,正笑得前仰后翻,窗外传来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声。我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等竖起耳朵再去听时,外面已经没了动静。
呵,我都有幻听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经过我们这条巷子时吹的。会吹口哨的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萧进一个。
第二天,我还在赖着床,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我翻了一个身,反手将被子盖过头顶,准备继续大睡,就听到我爸在客厅叫我:“羽婕,找你的。”
嗯?谁会这么早打来找我?有没有搞错!每周只有这么一天可以睡懒觉好不好!我气嘟嘟地走出房间,接过话筒,看也不看来电显示,没好气地问:“喂?谁找我?”
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呵呵,怎么,还没起床啊?太阳都晒屁股了,大懒虫!”
我一个激灵,睡意已经消去了一大半:“啊?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萧进在那边夸张地笑着。
我抬头扫了一圈客厅——我爸在把话筒递给我之后,继续回到厨房做午饭了;我妈在里面的卫生间里洗着衣服。确定他俩没在旁边,我才开口问道:“你现在才打电话来啊?”
“嗯,之前一直都在上工,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实在是没有时间。”
“呃,那么辛苦啊,怎么样,你还受得了吧?”
“呵呵,如果我现在才说:‘早知道就好好读书了。’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假?”
“嗯?不会啊,你只是晚了一些醒悟,总比不醒悟要好嘛。”
“呵呵,就知道你肯定要这样说,总是一副说教的模样,让人烦又让人想的。”
“嘿嘿嘿——”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羽婕,我想你了。”他突然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
“呃,我也想你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承认自己在想他。
“我想见你怎么办?”
“这个,好像不是很好办吧?”
“为什么不好办?”
“你现在在的地方那么远。”
“要不,你来窗户这看一下?”
“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在下面。”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
“你怎么可能会在嘛。”
“你来看一下嘛,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的哦。”
“切,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啊。”
“话说,你都不看来电显示的么?”
嗯?什么意思?我急急忙忙地按了一下来电显示的按钮,只显示了七位数的电话号码,根本就没有区号,而且这七位数字的前三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我们县城的通用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