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六 ...
-
思念是一种煎熬,而如今,却只品尝到苦涩。
他,会不会已经忘了我,开始了新的生活?
不,不会,不可能会忘记......
只要夜深人静,我的脑海里总会记起那一晚,大半截笔插进男人的背里,瞪大的眼睛,面色苍白,“咚”地一声倒地不起。
是我让哥哥离开,他只是听从了我的话而已。
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见,是因为我们都不能让警察怀疑,即使事情已然过去,但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出现的警察,要我说出当晚的实情。
所以,我不敢,不敢和哥哥相见。
但思念在我心里生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滋养它成长的养料,人家越幸福,我就越思念哥哥,越思念越寂寞的发狂。
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发疯。
那天之后,我能经常看到白色路虎,它就停在路边,每次我路过,它就会向我招手。
驾驶位置上,是个英俊的男人。
我苦于无法接近。
杨玲的订婚请帖,在我意料之外。
她给我的时候,周围都是祝贺她的话语,看着精致的喜帖,我知道,我可以见到哥哥了。
宴会上,觥筹交错。
顶上水晶吊灯,一闪一闪。
我托着酒杯,心不在焉。
台上,杨玲笑靥如花。
掌声潮涌,我心头烦躁,数杯酒落肚仍旧不解烦闷,起身脚一软,我的脚被身后的座椅绊住,身子往后摔去,下意识我拉住桌布,身子跌倒,酒杯、碗筷往我身上落。
周围人朝我望来,这动静着实不小,我勉强起身,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立马冲了出去。
难堪极了。
跑出摩天大楼,外面空气依然烦闷,我停下来,喘着粗气。
回头,隔着喷水池,我隐约看见一辆黑色加长林肯上走下一对男女,男人穿了西装,高大熟悉的身形让我心头一阵钝痛。
酒精在我脑中爆炸开来,我低头,看看身上恶心的污渍,为什么要在我狼狈的时候出现。
又为什么选择别的女人伴于身边?
是的,这是我的选择,推开他,说好不相见。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我要哥哥回来。
他还会回来吗?
他说过,他爱我的。
我胡乱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回身往酒店跑去。
拉开礼堂外重重的大门,里面热闹的气氛迎面扑来,我顾不得其他,在看见他替女伴拉开座椅的那一瞬间,嫉妒和愤怒喷涌而出。
“徐成志你说过只爱我的!”我撕心裂肺地大吼,不顾形象地朝他跑去。
像是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四周静了下来。
“你说过只爱我的!”我又重复了一遍,眼里只看得见哥哥。
杨玲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她和路虎男站在哥哥的身边。
“langmen,你们认识?”路虎男像是也被我这一作派吓到了。
哥哥看了看我,摇摇头道:“不认识。”
明明就是那张脸,虽然四年未见,他更英俊,但他怎么说可以不认识我?
我上去,急切地想拉住他的胳膊,还未碰到他的西装袖子,已被杨玲用力一拽,一个趔趄,差点再次摔倒,虽然杨玲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但这音量仍旧可以被身边其他人听到。
她说,“别给我丢脸。”
我甩开她的钳制,我拿眼朝她瞪了回去。
她有什么资格说我丢脸。
我不管她,朝哥哥看去,他依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我心里已是怒极。
“好,很好。”我咬咬牙,转身离开。
我承认,我很没用,离开礼堂后,在频频回首中出卖了自己,仅存一丝希望,以为他会追出来,可惜他没有。
我想,男人在面对荣华富贵的时候,确实不想再回首,那段难堪的往事。
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嘴边是咸湿的滋味,下雨了。
我望向漆黑的天空,数不清的雨底落,滴滴答答,直到我睁不开眼。
低头,抱住自己的双臂取暖,加速了脚步。
汽车喇叭在身后直响,催命一般,我泪眼朦胧地回头,将路让出。
下雨过后的路面一片泥泞,汽车加速从我身边驶过,车轮碾压下的地面水,像冰冷的刺针一般扎向我的全身,刺,痛。
那是他的车,不作停留,冷漠地驶离。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原地等待。
他是不想再回来了。
卑微的不是爱,是不愿放手的执念。
比如曾经拥有过的幸福。
比如已不属于你的人。
没有幸福,没有不幸福。
只是过活,而已。
铃声响,监考结束,我背过身去,擦掉眼角的泪痕。
“陆老师,你没事吧?”
手上的试卷被人接了过去,接着,还是那个声音,他说,“试卷我来拿,你先休息会。”
很久没人叫我姓,陆,我恨这个姓,它代表着我身上流淌着背叛者的血液,让人恶心。
我睁开眼,朝身边的男老师点了点头,他抱着试卷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在别人眼中,我成了为失恋而哭泣的女人。
我自嘲地笑着,抬脚往学校小超市走。
拿了一只看起来没点食欲的面包和罐装牛奶,超市阿姨找了两块六毛,我将零钱塞进口袋。
身后有人喊:“老师,你的面包和牛奶。”
我转身,站在超市阿姨身边的人是鲁爵,他手里拿的正是我那让人看起来没食欲的面包和牛奶。
我不知道鲁爵那张始终扬着自信的脸上,那笑容有几份是真实的,我只知道,他年轻的shen体能让我暂时忘记寂寞。
我和他躲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偷偷的接吻,我让他隔着衣服抚摸,我们约好,今晚到我家来。
没有很期待,也没有很急切,只是,因为寂寞而已。
下午,鲁爵却没有出现,很是让人怀疑中午那个激情火热的少年是不是他,我想他也许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地勇敢。
直到几天后,鲁爵回来上学,手臂上还绑着绷带,见到我也是绕着道走。
我骂他是懦夫,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
一只涂着艳红色指甲的手拿着咖啡勺,在我眼前一下一下地搅拌着。
“陆媛媛?”
目光从手移到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在确认并不认识她之后,我开口道:“你是谁?”
“我是langmen的女朋友。”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没记错的话,第一次是在杨玲的订婚宴上。
我气愤地从座椅上起身,“我只是他的表妹。”
那女人像是被惊到了,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停顿片刻后,她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赶紧摇头,嘴上喃喃道:“不,不会的。”
我不去管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惊讶事,恰恰相反,我现在不愿再触碰和哥哥有关的任何事。
就在我要离开座位的时候,那女人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头,只见她一脸的哀戚,她说:“我以为他一直不行,可那天喝了酒,他在我耳边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什么叫不行?那男人曾经可是金枪不倒。
我甩开她的手,不带丝毫情绪地说:“现在是你陪在他身边,你是他女友,而不是我。”
别人已经抛下了过去而我是否也应该开始新的明天?
他说不认识我,却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只是在神志不清时叫着我了名字,难道我该感恩戴德地去找他,更何况只凭着这陌生女人说的一句话?
也许,他是噩梦见了我呢?
这四年来的等待和思念,竟都化成了笑话。
我活的也太可笑了。
我走出咖啡馆。
擦掉眼角不争气跑出来的眼泪。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有人每天都会在我办公桌上放一杯鲜牛奶。
而我在学校图书室找了许久的《政治学概论》也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我办公桌上,只是,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忘记了,图书馆是有借书记录的。
像我这样臭名昭著的女人,是不值得别人对我好。
可是,又有谁不想得到手边仅有的温暖?
想和过去告别,搬离了那座痛苦的囚牢,住进新男友的职工宿舍。
以为挥挥手,就可以潇洒地说再见。
李老师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我努力想让自己爱上他。
可我总在每次欢爱过后翻过身,去擦掉眼泪,他会从背后抱着我,亲吻我的脖子,和我道晚安,眼泪越涌越多,周身只剩下罪恶感。
抱得再紧却依然孤独。
爱不爱,真的重要吗?
那天下午放学前,我收到来自李老师的一条神秘短信,他让我先别回宿舍等他半小时。
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我自然欣然接受。
待到半小时后,我来到宿舍门前,转动门锁,屋里漆黑一片,我打开门边上的开关,屋里灯亮了,眼前空无一人,只留一桌好菜。
卧室里,隐约传来女人急促的叫声,似难耐又兴奋。
我只想到一个可能,而当下我竟然释怀了。
我想了想,还是默默离开好。
“你给我进来!”是李明的声音。
女人叫声仍未停止,而李明这时提高了声量,再次重复道:“你给我进来!”
他的声音没有异样,却让我感觉到十分的怒气。
我不明所以。
卧室门虚掩着,从门缝里只看到他坐在床沿边上是忽明忽暗的两只脚,里面还是没有开灯。
我推开门后,才把卧室的吸顶灯打开。
我仍旧站在在门口,室内瞬间亮了,根本没有另外的女人,我看见李明手上拿着遥控器,坐在床边上,他看见我进来,转过头来看我。
而电视机里,放着限制级的片子。
“你不打算解释下?”他的脸上盛满怒火,像一条火龙,下一秒就要朝我扑来。
我想不通,为何明明是助兴的片子,会让李明如此生气。
“解释什么?”
李明的脸上闪过鄙视和嘲讽,他转过头,拿起手中遥控板,像是倒了回去。
“怕了?”这是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我疑惑地走近李明身边,和他一样坐在床沿上。
这时,屏幕里,女人摇了摇头,正推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
接着的画面,只能看见男人健壮的身子在女人身上起起伏伏。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摇头的女人正是我。
而出声叫唤的女人肯定不是我。
我抬头去看李明,指着电视,刚想说这不是我,李明突然发了狠力将我一把往旁边推,我的身子不受重力,屁股着地,倒在地板上。
速度十分地快,我还未爬起来李明整个脸已经在我上方,我看清他双目血红,面目已经狰狞。
下意识,我想起小时候,那男人打我妈的那些画面。
我挣扎着要起身,已然顾不得解释这录像的由来,自保地开始扭打身上的男人。
他的脸被我抓红了好几把,但他却一直不曾动手,只是抓住我胡乱挥舞的手,待我无力挣扎反抗时,他朝我咆哮道:“你这贱女人,给我滚!”
我的行李全数被他扔出门外,我被赶了出来。
屋里响起了餐盘破碎的声音。
我将散乱的衣物装进行李箱后,默默地离开了他那。
走下楼,一大束鲜花和锦盒从天而降,盒子滚了好远,直到撞上对面的台阶为止。
原来,李明今天是想求婚的。
我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应该难过。
我合上锦盒,站起身再次看了看三楼那间亮着灯光的屋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转身,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我的三米之外,大灯照着我,看不清前路。
一人从车上走下,慢慢地他走近了,身形显现出来。
“宁可被别的男人这么侮辱,也不肯来求我?”
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此刻却让我如此难堪。
“这么喜欢男人,要我帮你数数,经过几人手了?”
他是故意出现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看我笑话么?
我拉起地上的拉杆箱,一言不发地转身。
手突然感到一股大力,疼痛感慢慢袭来,我的行李被踢飞了。
我气恼地转身去看身后的男人,“我好像并不认识你,你是谁?你能在我生命里消失吗?”
“不可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死也让你一起陪葬,别想再勾搭别的男人。”他用力拽住我的手,十分大力,弄得我很痛。
我用剩余的那只手,一掌狠狠地落在他脸上,一掌不解气,又甩了一掌。
一掌又一掌,我累了,哭累了。
这男人一声不吭地被我打了好几巴掌。
“媛媛,我们和解吧。”
我哭得泣不成声。
我说,“我们不可以在一起的,不可以。”
“可以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