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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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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小雨,未回宫便停住了。
御驾到正宸殿时,留在重华宫的内侍就追上来了。
“皇上……”
皇帝背着身踏进殿中。“朕不想知道。”
内侍转身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叫:“回来。”依言跟进了殿中,又听不到别的吩咐了。难耐的沉寂维持了半晌,内侍才恍然醒悟般,低声道:“娘娘……饮了酒,投金波池了……”手中托盘中,仍托着三尺白绫。
依旧没有声息,坐在御座的皇帝只是挥了挥手。
众人都退去后的正宸殿显得空旷,轻轻的脚步都引起回声。没有点灯,皇帝踱至一边,伸手抚上侧壁。他知这里绘的应是他大好河山,触手冰冷。
“皇上。”一个身影投入殿中,说话是程瞻安静的声音。
“陈惠王毙于城东桐花巷,元晨出了挹江门了。”他顿了一顿,“似是重伤。”
黑暗中的皇帝点了点头。
火光一耀,程瞻点上一盏灯。
“臣这里有……有一本折子。”他自袖中抽出折本,递与皇帝。
“束陵城池薄弱,地理又偏于东南,况万岁基业起于西,臣以为,束陵不宜为都。”
皇帝听着,渐渐抬起眼来,慢慢打开了奏折。
“迁都……迁都晏邺啊……”
“是。”程瞻合着手,“自攻破束陵城之日,臣便以为,束陵不宜为都,只为南方未定……”
就这样,侃侃而谈的说下去,右手紧紧握住袖管,阻住了另一本折章。
祁历元帝开国,束陵登基称帝。四年,定惠郡。同年,迁都晏邺,改称晏都。
江水漫过足踝,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束江畔的芦苇浅滩上,元沁弯着腰摸索到了船头。
下了一点点小雨,很快停了。后面的祁军,似乎没有追来。
莫会常与元沁合力将小舟推出,扶着元晨上船的时候,他脚步一绊,险些摔倒。
“哥?”元沁忙扶住他。
“大约是药力过了罢。”元晨脸色苍白的勉强笑了笑。
莫会常轻轻一篙撑出,小船驶入束江。
“王爷在束江南岸等我们?”元沁抬起头来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神情放松许多。
莫会常点了点头。
船到河中央,元沁突然轻叫一声,指着岸边一个人影。
长弓拉满,箭矢离弦射入江中,却被莫会常拨开,尽落入了水中。
再撑几篙,岸边的人与弓的影子都模糊了。元沁舒出一口气,回望夜色中的束陵城,只见黑压压的一块巨物,什么都看不分明。
“真的出来了?”
仿佛不能置信。元沁看看哥哥,将他手握在手中,轻轻的笑了起来。
元晨嘴角也微微挑起,笑的神情在脸的下半部投下一点阴影。
元沁仍在回头看着束陵城。“等见到了王爷,咱们就一起走,离开这里远远儿的,再也不要回来。”
“怎么能……”元晨勉强想纠正她,才说几个字,却就已力不从心。
“哥哥别说话了,歇歇罢。”元沁道。
束江水在束陵一段水流和缓,水声静谧轻柔,仿佛少女的轻歌。
天色微明了。江上已有早起渔家的踪迹。
元沁突然听见哥哥似在念着什么,低下头来细辨,是一首古老的诗。她便接下低声吟唱起来: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完]
2005.6.20 1:28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