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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终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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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忆抱着张佳晓徒步下山,雪花纷飞,散落在两人身上。
静静的,只有新婚燕尔的两人,虽在走路却全然不看路,而是双眼对视着,露出满满的喜意。也许这样看起来很傻气,但一个人傻便是真傻,两人傻便是浪漫。
他们都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
张佳晓被许配给君莫忆时,他在昏迷,也没有婚宴。现下便是他们的婚礼,真正的婚礼。
一路从雪山腰走回寒澈府,两人都静静地,直到进入洞房,两人还是静静地不开口。洞房中有几
个侍女候着,给他俩做洞房流程。
她在这空当,纤手握着他抓得老紧,嫣红的脸颊带着笑意,“莫忆,你看,这婚礼由我一手操办,我没失约吧?”
他微微一笑,“嗯,你没失约。我心中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北郡佳人,还是如约成了我白头的新娘。”
张佳晓脸上的浮现的嫣红盖过了浓妆。
记得从前在现代时看的小说,出现如此般的甜言蜜语时她总会嗤之以鼻,然而现在听君莫忆说
着,却是温馨平淡而美满。
交杯酒喝完后,两个侍女便出去了,张佳晓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汉堡,笑道:“这个算是最完美的汉堡了,我好饿啊,我们吃交杯汉堡吧!”
君莫忆什么也没说,而是将她揉入怀中。
抱了很久很久,直至她要喘不过气时,他才松开,笑道:“我也饿。”
君莫忆拿起汉堡,便愣住了。汉堡上面是两个用酱料画的人儿,模样同她在现代时画的一样,不变的梅花,不变的两人,而她也成了汉堡上那个与他相伴的女子。
“我吃你你吃我,好吗?”她笑着问道。
“正合我意。”他点点头。
君莫忆张开口咬住汉堡上画着她的那一边,而她也张开血盆大口咬住画着他那一端,鼻头相碰。
他吃得很慢,而她吃得吧唧吧唧的,。
满意地舔舔嘴后,君莫忆也吃完了,吃完汉堡,要干正事了啊。
她环着他的腰,躺在床上,两人相对面,然而还没开始动手呢,君莫忆竟昏睡过去,而张佳晓却微微一笑。
汉堡一半下了蒙汗药,一半没有,两人吃一个君莫忆才不会起疑心。看他闭着眼熟睡的安详样子,张佳晓两行泪下。
“莫忆……醒来后要好好活着,就算是为我。”她喃喃道,将手放上他的额头。
意识在意料之中地渐渐模糊,一阵阵刀绞般的痛接踵而来,汗和泪参和在一起,星罗棋布乱如麻。她低吟,继而眼前便是一黑。
模模糊糊中,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上一团隐隐约约的暗红色的东西,没有任何触感,像是抓上一团虚空,继而那团东西在她手上被她轻轻一捏,灰飞烟灭。
再睁开眼,她全身瘫软无力好似不属于自己,而眼前方在熟睡的君莫忆忽的清醒,刹那间的,他便握上她的手腕。
然,晚了,已无法挽回。
“你……”君莫忆怔着,“毒……解了……?”
她脸上早已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一身雪白婚纱仿若染上点点冰霜,“好好活着,就算是为我……”
“你若离……我便死。”他道,如同无力的威胁,一切早已成定局,谁都明白。
“那……也好……”她苦笑。
他活着,她也活着,两人从此同命同根,虽不在同世,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他死了,她也死了,阴朝地府里想见,奈何桥边相等,对她来说,也好。
带着婚纱,她的身体渐渐透明,他将她揉进怀里不放,而她的身体却似风吹沙一般渐渐消失,成了星星点点的粉尘,随风飘啊飘,飘向那属于她的地方,绚丽而悲凉。
他的手抱着一片虚无,方才的触感早已不在,良久,他的僵硬手指动了动,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莫要……留我孑然一身……”
寒澈王爷的婚礼宾客都回去之后,已是深夜,负责招待的苏浅沅累得很,回到院落里就睡下了。
第二日醒来,还不见昨日新婚的二人,她自然知道不能去打扰人家洞房花烛,有闲得慌,便见君亦陌带着阿黑要去赏梅,就带着五步跟上了。
两人漫步在梅园中,气氛诡异得紧,苏浅沅与君亦陌保持距离,而某皇帝对此视若无睹。
苏浅沅:“莫忆他们夫妻两真厉害啊,午膳要到了,这洞房还未醒。”
“你叫他莫忆。”君亦陌道。
苏浅沅正想着他这话的意思,却见北郡终年无日的空中,阴郁的乌云散开,继而有阳光照耀在她身上,照耀在雪上。
逐渐地,长日当空。
“这……”苏浅沅看着空中的光芒,“北郡……不是从未有日出吗?”
没人回应,因为连君亦陌也怔住了。
北郡的居民纷纷出门看着百年奇景。
脚下的雪逐渐化成水,沾湿了人们的双脚,露出长久未现的地面,冰河融化,像春一样的景色随风逐日一般展现在人们面前,甚至有蝴蝶漫飞,有燕归来,冬眠百年的鸟兽再醒,
北郡在醒。
忽然到来的景色让苏浅沅痴迷许久,欣赏一会之后她却惊呼一声“糟了!”
丢下君亦陌,她匆匆跑上雪上,途中差点因山上解冻的雪水摔跤,山早已是一片青绿,它忐忑不安地沿着山路冲上山腰。
山腰,冻湖溶解,蝶蜂飞舞,有鱼嬉戏,浮萍漂浮在湖上,美若西湖。而昨日一双佳人方结了婚的偌大礼堂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化为乌有。
湖边,一身黑色礼服未退的君莫忆双目无神地坐着,眼前仿若茫然一片,像在回忆,又像陷入绝望。
他想杀了自己,因他害了她。他无法杀了自己,因会害了她。
好一个寿命相当,他只能在没有她的世界为她而活,她带走了回忆,带走了他的心,带走了冰天
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