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黄沙远上天外天》绍子衿

75、第九章 夜色迷情（中）

　　“我并不是有意触碰公子心中伤痕，只是多少有些嫉妒她。同为女子，却从没有一个男子肯对我做这样的事。”女子咬了咬嘴唇，浅笑中带着一丝忧伤：“叶公子，我利用你心中最珍爱的东西来对付你，想必已经触犯了公子忍耐的底线了吧……是啊，你为什么不杀我呢？”女子理了理鬓角微微散乱的头发，含情脉脉的看着墨留香：“虽然恨我入骨，但对伊人强烈的思念，已经让你不自禁的把我当成萧雪卿的化身。明知是幻象，是梦境，但公子却不愿醒来。公子绝不会伤我分毫，不仅仅是不忍心，更因为你在害怕--早先已因无心之失害死了她一次，又怎敢再一次亲手抹去她在人间的投影呢？”

　　“姑娘好像很喜欢讲一些荒诞有趣的故事啊。”墨留香看看女子，依旧面无表情：“我不杀你，不过因为要留着你为我引见此间的主人。不过你再三挑衅我，我也很难保证能克制很久。”

　　“公子又在自欺欺人了，明明内心都动摇了，面上却偏偏还要装出这么一副倔强的样子。公子就是因为这样，当年才会错过萧雪卿。三年来无论公子再怎样思念，但失去的终究还是追不回了。”女子款款走近墨留香，小鸟依人般拉着他的袖子，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墨留香垂在肩膀上的白发：“公子的心若真是随她而去，那空荡荡的胸膛难道不寂寞么？你呀，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憔悴的让人心疼。从今天起，雪卿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么？”

　　墨留香听到女子温柔的呢喃，忍不住身体一震，面上的悲伤一闪而过。他闭上眼睛，白发在风中猎猎飞扬，冷冰冰的说：“你不是她。”

　　女子怔怔的看着墨留香，闻声如梦方醒般点点头。再抬起头时，双眼突然间隐隐有泪花闪动：“那又如何呢？我也可以像公子一样，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舍弃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何况，公子又何尝不是对雪卿朝思暮想呢？逝去的追回，为什么不把握现在呢？”

　　墨留香眼神突然有些迷茫和空洞，喃喃自语：“现在？”

　　“是啊。”女子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双手环在墨留香腰上，媚眼如丝仰着脸看着神情迷离的墨留香：“雪卿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啊，在你心上，在你怀中……我好不容易借着你的相思回到你身边，你真的要狠心赶我走吗？”

　　墨留香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脸上阴晴不定。蓦地，他唇角抽搐一下，双手扶住女子的肩膀，俯下头向她一点点贴近。女子先是一愕，接着满是红晕的俏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一笑。她闭上眼睛，将娇艳欲滴的香唇凑了上去。

　　女子心头预料中的吻迟迟没有来到，耳边却传来一阵湿热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墨留香不辨喜怒的声音：“若是我还是叶子墨，只怕此时你已经赢了。”女子悚然一惊，肩井穴突然一麻，半个身子就瘫软在墨留香怀中。墨留香顺势扶住她，将她轻轻抱到庭院中的樱花树下：“对叶子墨来说，和他斗智和斗力都不是上上之策，能轻易击败他的只有他自己。你之前先用迷情之阵勾起回忆，在用攻心之法理由他的愧疚和期待破除他的心防，这样的谋划的确很高明，只是你终究算错了一件事。”

　　女子此时软弱无力的倚靠在树干上，微微凌乱的衣衫带给人一种别样的诱惑。她抬头看看墨留香，有些黯然的说：“没想到，这个世间，还真有对我毫不动心的男子。”

　　“心动，终究要有心之人，就像昔日的叶子墨。”墨留香声音一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而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名为墨留香的无心之人。姑娘你就是在媚妍十倍，在我眼中，也不过和沙石土砾别无二致。”

　　女子轻轻垂下螓首，幽幽一叹：“这么说，你那瞬间的失神，原来并非意乱情迷，而是将计就计喽？”

　　“你想借我之力来控制我，我也想借你的力量来反制你。你的武功虽然不见得比我高，但阴阳术对我来说太过陌生，和你强硬交手变数太多。何况……”墨留香欲言又止，话锋一转继续冷冰冰的说：“要想一举擒下你，只有等你戒备最为松懈之时。你既然有心设计在下，自然处处留心。你若是认为我已全然入瓮之时，多半便会大意的享受你的成果，那时，也就是我最佳的出手时机。姑娘，你错，就错在对自己太过自信……”

　　女子无奈的苦笑一下，眉眼间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不愧四秘之‘棋’，看来公子有资格破解主人留给你的谜题了。”

　　墨留香看看女子，眉峰微微一挑：“谜题？”

　　女子看着墨留香，俏皮的扑闪扑闪眨着眼，依旧一副惹人心动的娇媚模样：“是啊，要见主人哪有那么容易。”她娇嗔着白了墨留香一眼，优雅的抬起手臂，拍了拍自己所依靠的那株樱花树：“喏，这就是主人出的题目。”

　　墨留香看着那一树花蕾，皱皱眉头，有些不解的沉吟起来。

　　“主人当年从故乡带来一枝樱花，来到中原之时就将它栽种在这里，多年来精心呵护，就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女子看着一树花蕾，带着和煦的微笑说：“前几天，主人突然说想看樱花，但是公子也知道此时并非花期。我费了好大心血，才让这樱花树上结满花蕾，但花儿却迟迟不肯绽放。一直从主人那听说公子学究天人，或许你能有什么法子也不一定。”

　　“不逢花期，天时难违，这岂是人力可以左右的。”

　　“寻常人做不到，难道身怀‘八苦剑’的叶子墨也做不到？”女子双手托腮，睫毛微微颤抖，认真的盯着墨留香：“我听主人说过，八苦剑是惊世绝学，一旦练成就能具有超越轮回的力量。想必公子应当……”

　　女子瞠目结舌的看着一片樱花花瓣在自己眼前飘过，她抬起头，发现那一树樱花正在不住的绽开。绽开的樱花在风中炸开，流风卷起飞舞的花瓣宛若下了一阵花雨。女子倚靠着树干，沐浴在花雨之中，如梦如幻中渗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绝美。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是为八苦。我蒙灵隐寺玄灭大师点化，亲身体会佛门八苦，从而悟出这门剑法。”墨留香任由樱花花瓣落在自己肩上，缓缓收回按在树干上的手：“玄灭大师本意让我以此淬炼心剑斩断情丝孽缘，但在下愚昧始终达不到无想无念的境界。超越轮回不过是夸大之词，不过八苦剑较之寻常武学的确有其与众不同之处。”

　　墨留香随手拈起空中正在飘落的一片花瓣：“八苦剑没有剑招，只有剑意。我既然用剑意逆天催开一树花蕾，自然也逃过法则的惩戒，说起来，你也应当察觉到了吧？”他平静的看着女子，淡淡的说：“通常樱花绽放□□日方才凋谢，但这次是用剑意强行压榨出这树的生命力让花提前开放，于‘生’之后自然而然的引发了‘老’，因而才在初绽之际便开始零落。由于树木精元受损就伏下了‘病’，先天四苦彼此呼应，三苦既然已经应验，‘死’也就离之不远了。”

　　女子看着满天花雨，灵动的双眸竟缓缓沁出两行清泪来。她猛地低下头，喃喃自语：“韶华易逝，流年转，暗将红颜偷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