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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有为师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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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放大,放大又骤缩,十九心中猛然窜起一股恼意。
那两片薄唇紧贴着他的双唇,温柔至极,随着薄唇主人的呼吸,浓郁的酒香充斥着他的鼻腔。
如此醉人。
然,十九却一把握起拳头,毫不犹疑地朝着薄唇的主人砸了过去。
痛意袭上脑海,晏殊回轻哼一声,松开了双臂,捂着左眼,还未等他多说什么,对面的人已满脸怒容地瞪着他,反手又是一拳过来。
嗷~右眼也中了!
他又是一声轻哼,再抬眸看去,十九身子已腾空,快速地御风离去,转眼就消失在天际之处。
薄唇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晏殊回忍俊不禁,朗声大笑,笑声似喜似悲,却是难以摸清,只是一双凤眸倒比以往更为潋滟生辉。
那双凤眼微微一动便将百花林众况收入眸中,眸色瞬间幽深。
……
天际之处,一道绛色身影略显狼狈地御风而行,那人面上的惶恐不安如此明显。
是那人的座下小弟子!
慕愈不自觉地缓了剑速,双眸紧盯那人,心中不免泛起疑惑。出什么事了吗?
“十二师弟,怎么了?”随行的七师兄缓了剑速,向他看了过来。
他压下心中疑惑,摇了摇头:“......无事,师兄,走罢。”
语毕,二人便瞬间提升了剑速,直往前方而去。
……
该死的!该死的!混蛋!!!
十九一边御风而行,一边使劲地擦拭着自己的双唇,脑中是挥之不去的被强吻的画面,心中一股恼意索绕。
下一刻,众花仙惨死的场景蓦然闯进脑中,他立马就白了面色,无心再纠结于晏殊回一事。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记忆一片空白,只余众花仙齐齐惨死在百花林的那个画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他得告诉师父去!十九心思几番急转,御风便要往碧霄清微境而去,蓦然又忆起临渊上仙已远去西天了,一时之间失了主张。一番踌躇,他收起满心的忐忑不安,掉头往桃花岛赶去。
一回桃花岛,他便一头栽进朦山峰顶的木屋之内。而后十里与陆柏前来找他却不得一见,无奈之下离去。
十九蜷缩在木屋一角,将头埋入双膝之内,脑中不断浮现起在百花林所见的那一幕,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他觉得那数十名彩衣女子与花仙年瑟的死跟他有直接且莫大的关系?但他却半点记忆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懊恼地捶了自己后脑勺几下。
“桀桀~桀桀~”
又是这道尖锐的怪声!又是他!
十九心中大跳,手脚冰冷,他仍记得自己昏迷之际,这道声音同样在他耳畔响起。
“你究竟是何人?装神弄鬼有何目的?”戒备地扫视着四周,却未发现半点可疑,他又气又恼,当下大吼:“出来!”
“桀桀,动气了啊?”怪声夸张地大叫:“你可莫要动气啊!保存好体力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才是明智之举!”
“……即将发生的事?”
“不错。你弑杀百花林众仙一事只怕瞒不了多久,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临渊会如何抉择!桀桀~”
十九脸色难看地反驳:“我没有!不是我杀的!”
“你没有么?看来是忘记了!来来来,我帮你重新忆起!”
怪声话语一落,十九脑中猛然胀痛,遂出现了一幕令他震惊并难以置信的画面,他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执着雪剑一一了结了那数十名的彩衣女子,画面太过真实,以至于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否认这一事实的言词。
是他杀了她们……
尽管他之前刻意忽视心底泛起的这个荒唐的想法,但如今面对这一幕,他不得不承认这竟是真的!
十九苍白着面色,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你究竟是谁?”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告诉你又何妨?”怪声大笑,顿了好半响,吊足了十九胃口才一字一顿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不可能!”十九脱口道:“你休要骗我!”
“你我本为一体,我骗你作甚?你现下不信,将来便不得不信了!”怪声略带得意又意味深长地扔下一句话后便再次消失。
他僵在原地,少顷,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不可能——
不可能!!!
……
花仙之首年瑟芳主与众花仙齐齐在百花林惨遭杀害一事震惊仙界,天帝得知之后,大怒,并命缙义仙君彻查此事。
彼时,十九尚未得知,他在桃花岛上忐忑不安地度过几日,见并未闻得任何消息便松了一口气,安心地在岛上过日了。
然,这日,他却接到临渊上仙的传召,他心下明了,只怕临渊上仙已知晓此事,这才命他赶回长梵。
十九心知这一去,不知会有何变数,当下唤来十里与陆柏二只,好声好语地嘱咐了他们一番。
“你又不是不回岛了,这么啰嗦做甚?”陆柏瞎嚷着:“十九,你又要去何处潇洒,且带上我如何?”
十里赶紧凑上前来,急道:“我也要去!”
“你去?你一边去!”
“你又想掐架么?”
“是又怎么着?”
……
二兽的斗嘴多多少少地冲淡了十九心中伤感,他各与二只拥抱了一下,这才御风离去。
身后,二兽目送他远去,作为灵兽的它们自然能有预感,心知此次分离,日后相见甚难。
十里强忍着泪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天际之处的那抹身影。
“小柏子,十九还会回来吗?”
“……会罢。”
……
风吹刮着十九的面容,凭着临渊上仙给他的玉简,他很容易就冲入了碧霄云层,到达清微境。他刚在广玉台上缓缓降落,便见前方石桥之上的空气一阵扭曲,遂,丹青出现在他面前。
“师兄。”他行礼道。
丹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良久才道:“……师父回来了。”
“我知道。”十九轻轻一笑:“否则师兄就不会出现在此处了。”
“你……”丹青欲言又止,片刻,摇头道:“罢了,走罢。”
十九跟着丹青一路过了水帘幕,毫无意外地在湖上亭看到了临渊上仙独自对弈的身影。他心中一酸,深吸一口气,几步上前,正欲开口,不想临渊上仙已冷着声音道:“跪下。”
十九一愣:“……师父?”
年轻仙人恍如未闻,落了白子下黑子,俨然一副闲散慵懒之感。他心下一痛,紧抿双唇,撩袍便在湖边跪下。
转眼已过三个时辰。
十九未曾受过如此惩罚,跪过了这么久,身子已有些不支,膝盖上火辣辣地钻心的疼,他心中憋着口气,不愿出口讨饶。反倒是丹青在一旁看着,有些急了,又见临渊上仙虽面色无异,但眉峰却暗携着一股冷意,一时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求情。
“……师父,小师弟已跪有三个多时辰了,可否让他先……”
丹青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言至一半,却见临渊上仙向他投来一眼,眼神之厉让他不禁一抖。
少顷,临渊上仙轻轻一叹:“罢了。”顿了顿,这才正眼看向十九,冷声道:“你可知错?”
闻言,十九浑身一颤,下一刻,却挺直了脊背:“弟子没错。”
“十九!”丹青瞬间就惊了神色:“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快向师父磕头认错?别赌气……”
十九转头看了眼满脸急色的丹青,回首看向临渊上仙,一字一顿道:“师父,弟子没错。”
“好好,没想到本座倒是收了个好徒弟,骨气得很!”临渊上仙不怒反笑:“你倒是说说,你为何没错?”
“师父,芳主她要杀我。”十九苦笑一声,当下便将那日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却是将怪声一事瞒下,末了才道:“师父,我若不杀她,便是她杀我。我不想死,只有还手。”
临渊上仙沉默半响,似叹非叹:“就算如此,那百花林中众花仙何其无辜,你又为何动手?”
十九心中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将那怪声一事一并说与临渊上仙知晓,几番心思急转,还是决定瞒下,便认认真真地朝着临渊上仙磕了一个响头:“师父,十九……不想死。”
“罢了。”
临渊上仙轻叹一声,而后袖袍一挥,十九便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然,膝盖因久跪早已没了知觉,这一起,还没站稳,身子便晃悠着往地上倒去。
一阵微风席卷而来,待十九缓过神来,已在亭内。
素衣白袍的仙人俯下身来,仔细地凝视着他一双墨玉眼眸,呼吸轻轻浅浅地道:“为师乃仙界堂堂九仙之首,而你是为师的弟子,须知,就算弑仙又如何,有为师在,定当护你。”
——弑仙又如何,有为师在,定当护你。
十九脑中“轰”的一声,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之人,好半响才颤声道:“……师师父。”
话语刚出,他便觉得眼睛涩得很,不由地用手揉了揉,才将既要脱口而出的哽咽给压了下去。
“你还不懂么?难怪平日你师兄说你笨。”临渊上仙扬起薄唇,冰冷的右手覆上了十九的额头:“为师怪的不是你弑仙,而是你不负责任的逃离。”
十九眼眶发红,紧抿薄唇,复又撩袍跪下:“师父,弟子错了。”
临渊上仙眉宇温和,颔首道:“知错就好,今后改了便是。”
清宁如镜的碧池池水忽然泛起一圈圈的圆形涟漪,由中间缓缓向四周扩散而去,而后,池面缓缓显现出三人,看打扮便知是监制境的天兵。
三人对着池面弯腰行礼,为首的一人的双唇无声地翕动着。
十九听不到那人在说什么,正想开口询问,便见丹青与临渊上仙一同看向他。
他心思一转,当下便明了,因心中已有预料,此时不见慌张,强忍着膝上的疼痛站起身来,对着临渊上仙拱手道:“师父,一人做事一人当,弟子去也。”
“师父!”丹青看向临渊上仙,急急唤道。
临渊上仙面色不变,道:“你且去罢,遇事无需慌张,有为师在。”顿了顿,又对着丹青道:“你与你师弟一同前去。”
丹青与十九对视一眼,当下便告退。
出了水帘幕,还未至广玉台便可见那三名天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