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良人》花其九

3、第一章

　　（一）秦沐迷迷糊糊地从梦里醒过来，裹在被子里的身子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把睡衣黏着难受异常。凌晨时分，转身扭亮了灯，床头柜上那张两人在S城旅游的合照份外刺眼。秦沐心里一刺，马上把它拿下来放进抽屉，狠狠地关上。
　　梦醒时分，还是记得他临走时最后一句话是，“我和唐乔雨订婚之后大概会去T城，秦沐，你保重。”
　　她还清晰地记得他眼底那份愧疚和不容动摇的决绝，好像在一瞬间将她打击的粉身碎骨，那样的一句话，就已经万劫不复。
　　一走五年，毫无音讯。
　　秦沐起身抱着膝盖想了一会，鼻子有点酸，便起床去冲澡，走出来的时候听见手机在桌上震动个不停，便用不擦头发的那只手伸过去接了起来。
　　“沐姐姐……”一接起来安小艺那个欠扁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说正题。你在哪鬼混呢。”
　　“沐沐姐，我在市中心的那家‘七号’呐……喂别拉我，我跟我沐沐姐说话呢……”
　　安小艺大概喝了很多酒醉的不像话，这里拉一句那里扯一句话都说不清。秦沐听见手机那边又嘈杂的电子音乐眉头一皱，抓了一条裤子就跑出了门。
　　一路上手机持续地震个不停，秦沐刚做了那样一个梦，心里烦躁得紧，于是一遍一遍把电话挂掉，在心里发誓：安小艺你个麻烦精，我一定要把你的头拧下来！
　　跑到“七号”酒吧的时候，打开包厢门就看见安小艺穿着一条热裤站在凳子上傻兮兮地唱歌，围住她的两个男人一头黄毛一看就绝非善类。安小艺拿着空酒瓶边唱还边播着电话，秦沐杀气腾腾的冲过去揪着安小艺的耳朵就往下拉。
　　“疼疼疼……沐沐姐手下留情啊。”
　　“你是白痴还是怎么的，大晚上一个人跑到市中心酒吧来喝酒，半夜三更叫我从三环打的，有没有脑子你？”秦沐一副恨恨的样子拉着安小艺就走，两个黄毛马上跟着拉住了她。
　　“哎哎哎，刚这妹妹打赌输了还欠我们几杯酒没喝呢，美女，要带人走好歹把账还上呗。正所谓……”
　　“欠你们几瓶没喝。”秦沐挥挥手马上打断他。
　　“不多不多，就还差五六杯呢，这一口一口的马上就喝完了。”那人笑嘻嘻地开了两瓶酒拿起一瓶递给秦沐，“是她喝还是您给代劳呢？”
　　秦沐一僵，看着肩上靠着醉的跟死猪一样的安小艺恨不得给她两耳光，但眼下又没有办法，于是换上一副软软的嗓子求道：“大哥，你看今天她都醉成这样了就这样算了吧。你们喝的酒钱算给我来付成吗。”
　　那人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拉着秦沐嚷嚷着不肯放，秦沐被喊得头疼，马上手一松吧安小艺放在椅子上，接过黄毛手里的玻璃杯仰头就喝。
　　黑莓味道的绝对伏特加，秦沐一仰头就是三杯下肚，没吃晚饭的胃马上烧灼一样疼起来。秦沐一个没忍住捂着肚子犯恶心，空呕了好一阵。
　　“美女，喝不下也成，你坐这带着你小妞陪哥几个坐会就好了，用不着为难自己。哎呦，瞧着样子看着就心疼……”那黄毛说着伸手就往秦沐大腿上放。她三杯酒下肚意识模模糊糊地什么都听不清楚，就只知道推开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只是软软地自己的手也没了力道。迷迷糊糊地看见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影子就晃了进来，紧紧地扣住秦沐的肩膀。
　　“我代她喝。”
　　那几只放在秦沐身上的手马上松开。
　　“谦…谦少…哈哈哈，哥几个开着玩笑呢，没想到着妞，阿不，这是谦少的熟人…”
　　唐少谦睨了他一眼，横抱起秦沐就往门口走，临走前抬脚踢了踢安小艺坐的那张沙发，“这女的从哪带来送回哪里去。”他回头挑了挑眉，“你们是唐逸尘的人，怎么玩怎么疯我没闲心去管，但这个女的，给我记好她的样子，以后不要再有第二次。”
　　“是是是，大嫂的样子我们几个一定都记住了。”
　　唐少谦听到“大嫂”时怔了怔，再看看怀里的小女人，因为睡眠不足而苍白的脸上却浮现酒后的红晕，平时在别人面前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此时却偏偏像小鸟一样迷迷糊糊地窝着头，怎么看怎么傻。唐少谦抱着她一步步走着，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秦沐不是他见过所有绝色女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或许和美艳根本没法搭上边，可那条七分的牛仔裤里露出来的两截白藕一样的小腿还是看得他一阵狂躁。
　　他把她放在车里，把车篷打开让夜风慢慢吹着给她醒酒。自己就坐在边上点燃一支烟看着她不动。一个醉着一个看着，就这样好久。
　　那年林涵与她分手的时候他就坐在林涵背后不远处的车里，听着林涵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她，说秦沐我们两个要订婚，要去T城。原以为还会上演女方哭得梨花带雨拉着男方不肯放手的戏码，却看见她清清冷冷地说着恭喜，不过结婚的时候我不会来捧场。所以，请帖也不必。
　　满以为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于是跟着没几步走到拐角就看见她在街口旁边看着林涵走了才蹲下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本还想着，如果她不放手，就签一张支票动点关系硬生生把他们俩分开。这下好了，没想到她把关系断的这么干净利落。
　　那时候唐乔雨求着自己说二哥我看上林涵了，但是他有女朋友不喜欢我怎么办。唐少谦是这么说的，不会一个还未成功的男人，把女人看的比事业还重吧。他开出条件给林涵，要么娶唐乔雨，然后到T城的分公司接任，要么就在本市失去立足之地。毕竟是自己亲生妹妹的终身幸福，动了点手段就让他乖乖得娶。
　　可现在看着她就毫无顾忌不顾脸面地坐在大街上边哭边骂林涵，心里隐隐地滑过一点酸酸的莫名情绪，又觉得她实在有趣，心里默念了几遍，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秦沐，秦沐。
　　偶尔换一回口味，大概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