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剑挽云鸿》影涯雪

2、第 2 章

　　看着手里的拜帖，叶孤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的记性一向很好，哪怕是对于那些并不起眼的事也不例外。而这封拜帖送到自己手里应当是三年后的事，为何这一次竟提前了？压下心中的不解，叶孤城吩咐下人把访客带进来，自己也拿了寒铁剑往正厅走去。
　　待他走上高座时，阶下已跪了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淡淡地吩咐起身，叶孤城打量了一下那张年轻的面孔。对他来说，这张脸谈不上熟悉，但也不是不认识。对于任何一个武学高手，或是资质上乘将来有可能在江湖名声大噪的人，叶孤城都会默默记在心里。而眼前的少年，便是后者中的典型。
　　静静地听完少年自述来意，叶孤城微一抬手，示意少年随他走到厅外，然后指了指少年手里的剑。
　　少年会意，抽剑出鞘，剑尖在内力的催动下轻轻一颤，随即少年的身形拔地而起，直到将一套剑法演练完毕才翻身落地。
　　看着这个名为“慕息怅”的少年收好宝剑，悄悄地用藏了几分期待的目光打量自己，叶孤城忽然心念一动。除开提前了三年，其它都没有任何变化，少年的模样、资质、剑法、来意都一如记忆中那般。因是自幼师承高人，又甚有天赋，慕息怅的剑法在同辈中人里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只是后来没有再经有为之人指点，一直不得突破。记得那时慕息怅便是为着拜师来白云城求见，只是自己刚刚碍于白云城和南王府的渊源而收了南王世子朱允邯为徒，又渐渐被牵扯进逼宫的密事中，虽觉着慕息怅是个不错的苗子，却也无暇分心，只指点了几招便让他离开了城主府。可这次事情既然已突生变数，叶孤城的选择自然也未必要一如过往。
　　见叶孤城沉默不语，慕息怅不禁更加紧张。虽是不及十年后的气势，叶孤城如今的一举一动已是足以摄人心魂，更别说是对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只是紧张之余，他的眼中又多了一抹黯然。
　　眼前的白衣人虽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从年纪上说是师兄弟倒更合适，可武学修为却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若是能拜这位被称为南海群英之首的白云城主为师，自己的剑术必定能冲破瓶颈，再进一层。可是照如今的情况来看…
　　“你既有此心，便留下吧。”
　　清冷沉稳的声音传入耳中，极是好听，其中的内容却让慕息怅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怔了半晌才明白叶孤城说了什么，少年的眼睛顿时一亮，将剑收在腰间，翻身就对着叶孤城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似乎生怕浪费了一秒钟以至让叶孤城有了改变主意的机会。
　　自然看出了少年的心思，叶孤城略感失笑。堂堂白云城主，他说一句便算一句，拿定了主意便是死也不会回头，何况现实也不容他反悔。
　　就此慕息怅便在城主府里住了下来，日日沉心练剑，加上叶孤城得空时又指点他一二，如此不过一年半载的工夫，他的剑术可谓突飞猛进。南海之上几乎无人不知白云城中不但有一位年纪轻轻的群英之首，座下弟子亦是身手不凡，为白云城更添了一道光环。
　　慕息怅素来尊崇叶孤城，相处了这段时间下来更是为叶孤城的武学造诣所折服，便觉着自己须更加勤于练剑方不负这段师徒缘分。而他本人的性子偏于沉静，倒甚合叶孤城的胃口，之前又在江湖中有过一番经历，见识自然不同于其他同辈之人，闲时便也替叶孤城办事。
　　没有南王府的事让自己分心，身边又有一个得意弟子替自己处理白云城的琐事，这样的日子让叶孤城感到一种难得的舒心，便只将心思花在提升内力修为上。唯一让他略感烦恼的是在无间地狱的经历莫名地在心底留下了阴影，让他偶尔会在夜间梦到那个聚集了罪恶灵魂，只能嗅到无尽的血腥气的地方。如果不是身体上感觉不到那种刻骨的痛苦，叶孤城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不知已待了多久的地方，而眼前的白云城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幻觉…从床上坐起，叶孤城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吐了口气。心口的肌肤光洁无瑕，别说伤口，就连丁点疤痕也没有；手里的长剑有沉沉的质感，剑刃锋利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穿人的咽喉，瞬间夺命…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吧？而在那个梦中…想到梦境中所见，叶孤城皱了一下眉头：那不时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影子究竟是什么？梦中的自己似乎也想要一探究竟，可伸出去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那如梦似幻的影子，偏是又时时在眼前一晃而过。若说是假象，实在是不像，可自己身在无间地狱时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自己这是怎么了？既然已回到人间，又何必再纠结过去的事？若说是成了心魔，岂不是枉费了今生的心血？
　　夜还深，窗外仍是一弯弦月轻洒明辉。叶孤城想了想，取下挂在檀木架上的白衣披上，随手拿了一根白玉簪子束了头发后就拿着寒铁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城主府，直往海边而去。
　　离渔人出海尚有一阵子，海面上也只有波涛拍岸的声音，并没有人见到白衣人执剑踏着海浪迎风而来。
　　风声夹杂着海浪声传入耳中，面上传来微凉的感觉，叶孤城闭上眼沉醉在这一份逍遥之中，之前噩梦留在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这种自由，那时身在无间地狱时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能够再一次体会到，大概也从旁佐证了心中的猜想吧？
　　不愿惊扰自己的子民，估摸着渔人们快要出海，叶孤城便转身回到城主府中。散开青丝，脱下外袍在床上阖目养了会儿神，他便听见下人们来请起了。
　　“息怅呢？”由着两名妙龄少女替他束好腰带，叶孤城一面净手一面问道。
　　“回城主的话，慕公子正在后院练剑。”
　　闻言，叶孤城挑眉一点头，便往后院走去。远远便感觉到一股清和的剑气，叶孤城的眼中添了一丝赞赏。虽说朱允邯的资质也不差，却不像慕息怅这样真正把心放在剑上。这样一株苗子，倒也值得他精心栽培。
　　“师尊。”使完最后一剑，一眼瞥见不知何时到来的叶孤城，慕息怅连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衣袖一拂把人带起来，叶孤城走了两步，目光在弟子脸上一扫，“刻苦是好的，以你方才的剑气看也还罢了。但剑术修行非一日之事，身体更是武者的根本。”
　　慕息怅听了，明白定是自己眼下的青黛色被叶孤城看在了眼里，不禁微微低下了头，在心里想着叶孤城此刻大约心情甚佳，倒是可以将心里的事倾吐一二，便又跪下道，“弟子有一事，斗胆请教师尊。”
　　“起来说吧。”
　　慕息怅便将让自己昨夜彻夜未眠的事简单扼要地说了，罢了暗暗看了叶孤城一眼，“弟子实在担心给师尊丢脸，所以才…”
　　“你有此心足矣。但记住，万事都不可操之过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输赢高下本就没有定数。”叶孤城说完一摆手，目光微凝。
　　前世他第一次知晓“西门吹雪”这个名字是从侍卫呈上的文书上。看着那个名字下所列的种种事迹，他开始好奇这个人的剑。
　　而今世他第一次听到“西门吹雪”这个名字是从慕息怅口中。听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寒铁剑，脑海中闪过了万千思绪，最后定格在了月圆夜下的紫禁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