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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终于再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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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冷眼旁观的席帝终于还是恼了,夺过身旁侍卫的刀一把架在寒诺敏细嫩的脖颈上,冷冷开口,“穆子越,你再多做挣扎,我不敢保证我的手会不会不稳。”说着,那锋利的刀刃又往她的脖颈上近了一分。
穆子越收手,冷冷的望着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冬日的冰冷,“你若敢伤她,我让你挫骨扬灰!我不是说说而已。”
闻言,席帝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瞄了一眼脸上已被泪水浸满了的女人,嗤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这个本事吗?一个成大事的人,是不能允许自己有软肋的,你太过大意了。把九节鞭放下,否则……”他笑,“若是她这白皙的脖子多一条红色应该有碍雅观吧。”
抿抿唇,眸中的怒意陡然升腾,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她还在他手上,他没有办法。将手里的九节鞭扔到地上,冷然的眉眼直直迎上他那令人厌恶的眼神,“说话算话!”
九节鞭一落地,一旁等候的侍卫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将他紧紧围住。有人拿了一副镣铐走到他跟前,穆子越冷哼了声,刚想有所动作,却听到前方一声重响,他抬眸只见寒诺敏双膝跪地,嫩白的小脸上是滴滴刚溢出的冷汗,她紧咬着唇瓣,那粉色几乎变成了一片惨白。
心很疼,怒意更甚,墨黑的双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那锐利的视线犹如一把利刃射向前方,此刻的他就如一头猛兽,濒临爆发的边缘。
又是冷冷一笑,席帝示意了一下,那镣铐就这样被戴在了穆子越的手上脚上。而与此同时,琵琶骨被两道铁链直直穿入,他一阵吃痛,身形踉跄了下却又很快稳住。
真的很痛!可是跟失去她的疼比起来,这简直算不上什么。
笨蛋!大笨蛋!寒诺敏在心里疯狂的呐喊,这个笨蛋!为什么要束手就擒,就当她已经死了不行吗?就当眼前这个人不是她不行吗?怎么可以傻到为了救她而任人宰割!可是,这一刻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眼泪就像脱闸的洪水一样,狂流不止,迷蒙的视线却紧紧锁在前方那英挺的身影上,即使他只是迷蒙的模样,她还是想看着他。
她正对着他的方向,因此她看不到刚刚的那一番风起云涌,看不到他那已被血水浸染的后背。若是她看到,肯定很心疼吧,他想她心疼,却又不想她心疼,想她为他哭,却又不想她为他哭。可是她还是哭了,两串晶莹的泪滴挂着白皙的小脸上,真美。
能看见她再次在自己面前哭,这种感觉真好,可惜他没有办法将她拥入怀中,安抚她,爱护她。温柔的视线在她泪眼婆娑的小脸上好一番逡巡,最终只无声说了两个字,“等我。”
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一定要记得等我,这次,休想再把我撇下!
他在前方走,她在身后望,他一步一步迈的那么毫不犹豫,那么坚决,那么固执,固执的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一滩滩血渍在他脚下绵延,那么的刺眼,那么的让她移不开视线。他……
心,在这一刻凝结到了极致。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发出哭泣声,只能迷蒙着凝视他依旧英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直到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没有回眸,只是盯着那看不到尽头的血带怔然。
将她揽入自己宽厚的胸怀里,齐无炎怒目瞪向依旧在一旁观戏的席帝,隐忍着开口,“你刚刚所做的,我会一滴不漏的讨回来。”
席帝弯了弯唇,不怀好意的瞅了一下他怀中的女子,戏谑道,“峻儿,太痴情不好。而且他是你妹妹,你想……”
“你闭嘴!”狠声打断他,齐无炎的眸中闪烁着熊熊怒火,“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只需管好你的项上人头即可!”回了他一记冷笑,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起,消失在席帝的视野里。
瞅了瞅前方,莫公公犹豫了下,还是低声说道,“皇上,就这样放过寒诺敏了吗?还有韩胜子他……”
斜了莫公公一眼,席帝心情好的解释,“岳阳呀岳阳,亏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居然这么不了解朕,不过也对,你要是将朕全看透了,估计你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本是带着轻松笑意的一句话,却让一旁的莫公公如坐针毡,冷汗直冒,只好垂下头颅不语。
看着他这奴才样,席帝虽不耐,但还是解释,“朕自然是要等猎物自动送上门,穆子越那边好生对待,最好让他一辈子记住朕对他的恩赐,至于韩胜子就算了,反正他手无寸铁,构不成威胁,只是穆子越的同党肯定会有所动作,一定要加强防范,这次定一网打尽!”
勾了勾唇角,眸子微眯,那里面是狠毒是残忍,“跟朕作对的,从不会有好下场!”
将寒诺敏抱回屋里,齐无炎没有立马给她解穴,只是将她放在床上,而自己则坐在一旁看着她,沉默不语。他不言,她亦不语,不只是她不想跟他说话,还有就是她没法说。
沉默让寂静变得诡异,变得令人烦躁。轻叹了口气,齐无炎伸手抚上她因哭泣而泛红的眼眶,心疼之余却又憎恨,“为什么你那么残忍呢?你为他哭,对他笑,却从未为我哭过,如果你能为我哭那该多好。”
凝视着她淡淡如轻烟的眉眼,他喜欢她不施粉黛的模样,自然的美更令人怦然心动手指下的触感是光滑细腻的,他舍不得失去,“你说我骗了你,如今呢,欺骗你的何止我一人,穆子越他以不留名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他亦是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你,现在你还想要回到他身边吗?”
他骗了她,从一开始就是!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是个残忍到不能再残忍的真相!他们都在骗她,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的被骗的晕头转向,却还以为他们是在真心待自己!世界上大概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笨还蠢的人了吧。心很疼,在滴血,可是这一刻她却在变态的想为什么不干脆真的滴血,让她永久睡去该多好,但愿沉醉不用醒,沉醉在他们为她编织的美好假象里该多好,哪怕它的背后是丑陋的欺骗,是令人心寒的阴谋。
她想笑,却也只能扯扯嘴角,笑不出来,最终只好颓然的闭上双眸,就让她暂时当个鸵鸟吧,这轰炸来的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却已被炸的粉身碎骨!
灵活的手指在她身前轻轻一点,解开她的穴位,她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全然没有了生气。
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撑在她身躯两侧,低垂着眉眼望着她微蹙的眉睫,哪怕她是不快乐的他也不想放开她的手。双手收紧,手下的被子被狠狠地揪成一团,他在控制着自己,控制着自己心底的邪恶念头,控制着让自己的双手不掐上她的脖子,他浓浓的眉眼里是那望不见底的感伤。
这个姿势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终他只能苦涩一笑,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轻盈的吻,给她裹好被子,然后隔着被子将她紧紧的纳入自己的怀中,深沉轻软的嗓音打破了这长久地沉寂,“对不起。”
温温热热的声线响彻在她的耳畔,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做任何回应,可是谁能来告诉她,这在脸上肆虐的热热的却又凉凉的东西是什么?
一夜相拥,两人都没有真正入睡。一切似乎又回到她刚醒来的时刻,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活着却好似死了。只有她痛吗?不,他也痛,甚至更痛!可是对不起,他真的没有办法放手。
他无时无刻的陪在她的身边,说些可有可无的话,她不应,他也不恼,依旧噙着笑意自顾自说着,偶尔还会拍拍她的头颅,轻嗔她像个傻瓜,她都不会出声。只是,他没有告诉她,他的笑容都是装出来的,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睁开眼看着枕边人微蹙着眉眼的睡颜,心头一片苦涩。
她没有跟他打探穆子越的消息,他也没有主动在她面前提起穆子越这个名字,就在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个头的时候,她变了,有了笑意,会跟他说话了,偶尔也会跟他撒娇耍赖了,他有一种错觉,那个他熟悉的有些小奸诈的寒小媒婆又回来了。
往嘴里扔了一颗提子,寒诺敏望着前方随风飘扬的柳树砸吧砸吧嘴,“齐无炎,我们去外边走走吧。都在这里呆了好些天了,我觉得我都快成霉女了,哦,是发霉的霉而不是美人的美哦。”说着,还笑嘻嘻的眨了下眼。
轻轻拭去她嘴角残留的提子汁,他笑道,“哪那么夸张,有人一辈子都在宫城里生活,怎不见她们成为霉女呢?”
闻言,她直接抛了个白眼给她,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说‘思维明显不在一个阶层’,她转过身来正对着他,正襟危坐,语气严肃,“亲,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她们想成为这宫城里的鬼魂,而我寒小媒婆呢只想成为自由空间里的一个灵魂漂泊者,你的懂?”
听她这么一说,齐无炎本是星光熠熠的双眸瞬间变得黯淡,她在江湖呆惯了,现在却一直被自己强迫着在这片地方里足不出户,她本是一只向往天空的飞鸟,现在却被自己折断了羽翼,可是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做。
收起眼中的苦涩,他承诺,“小敏,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带你离开,去个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她弯了弯唇,点头,笑言道,“我相信你,可是现在齐少侠能否满足小女子一个小小小小的愿望呢?真的是很小很小的愿望哦。”她边说着,边用手指比划着,真的是很小很小是吧?
“带我去外面赏赏花吧,听说宫城里有个赏花苑,那里收揽了全国各色各样的花种,”她笑了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每个女孩子都很爱美,对于美的东西没有理由不喜欢的。”
这是她第一次跟他提要求,当然是除了离开以外的第一个要求,他心情大好,捏捏她的脸,将她软软的身躯揽入怀中,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笑着回应,“好,就依你。”
怀中的人儿将手攀上了他宽厚的后背,小小的唇角弯成一个弯月的弧度,娇软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只是那水润的眼眸里却闪着冷漠的波光。
齐无炎果真没有食言,用过晚膳后就牵着她的小手步行去了赏花苑,由于她说老是被一大堆人看着好心情都被搅乱了,而他呢也只想跟她两个人呆着,于是他遣散了一干侍卫,只跟她两个人在赏花苑里过起了二人世界。
耳边晚风轻拂,柔柔的软软的,鼻翼间若有似无的花香拂过,甜甜的香香的,手心里……他紧了紧自己的右手,手心里包裹着的是她柔软娇小的葇夷,这样的感觉真好,忍不住向上弯了弯唇,眉宇间尽是满足的笑意。
寒诺敏边走边轻轻前前后后摇晃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她笑着望向前方开的姹紫嫣红的花儿,眼睛忽然有些模糊,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有着修长的手指,他微微躬身,长指轻轻一用力,一株开的甚是美丽的白色小花就这样在他的手里结束了那弱小的生命。有一个女孩子站在他身旁,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裙,咋咋呼呼的指着他,语气很鄙夷,“你看你这人,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这花多美呀,你就这么残忍的让人家夭折了,残忍,狠毒,没人性……”那个女子一口气数落了眼前男子诸多不是,而那男子眉眼温润,双眸间是深不见底的宠溺,手掌转了个弯,那白色小花就插在了女子的秀发间,“如果你是那香那玉我可以考虑一下,嗯,怜惜。”
正沉浸在似是似非的迷蒙视线里,身旁的人却停住了脚步,炙热的视线似乎落在她的身上,抬手揉了揉眼,她嗔道,“这风沙挺大的,眼里进沙子了。”
他深深看着她,终只是将手掌盖在她头上,手臂轻轻一揽将她拥入怀中,沉稳的嗓音随着清风稳稳的落入她小巧的耳郭里,“小敏,你忘了他好不好?”声音委婉的近乎在哀求。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通红的双眼变得有些黯淡无光。在他怀中窝了须臾,她终于叹了口气,“齐无炎,如果我说我忘了他你会信吗?叫我忘了他就好像别人叫你忘了我一样,答案只有一个不是吗?有一个人曾经走入了你心里,却突然在某一时刻要连根拔起,除非你死了,否则那只是个幻想。”
“没关系!”急不可遏的打断她的话,将她紧紧地箍在自己的胸怀里,“那就让我陪着你一起忘记,即使忘不了……也没关系,你只需要腾个地方给我,就好。”他想要的很多很多,她能留给他的却很少很少,可是他又能如何呢,只要她是留在他身边,这比一切都好不是吗?!
这个话题很沉重,寒诺敏没有像持续下去的欲^望,沉默了须臾最终还是故作轻松的开口,“好啦,不是出来散心的么?怎么讲这些话。”从他怀里出来,寒小媒婆大手一挥,“齐少侠,我们赏花吧,良辰美景,美不胜收呀!”
齐无炎无奈的抖抖唇角,忍住想扶额的冲动,“现在可以叫良辰美景么?你呀……”
寒小媒婆讪讪一笑,抛开他一个人在花丛里流连,不知过了多久,她转过身来冲眼前眉眼温柔的男子弯眼一笑,深深的酒窝使沐浴在月下的她显得煞是可爱,“齐无炎,我想吃提子了。”
看她这副娇憨的模样,他的心倏地一阵柔软,但还是微笑着拒绝道,“回去再吃吧,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她笑,眉眼愈发的恬然,“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又没有人会吃了我。你不懂,一边赏月弄花一边吃着自己心水的提子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语气间颇显嫌弃。
他无奈,只好揉揉她的脸,“真是被你气死,说不过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我马上就回来知道吗?”见她笑着点头,他才转身离去,可未走几步又有些心不安,回过头,只见那身处万花丛中的娇小身影正欣然微笑着,冲自己挥挥小手。这简单的一个笑容冲淡了他的不安,这次,他没有回头,迅步离开。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身后的女子脸上早已不见那笑意,有的只是淡淡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