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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魂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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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四面风沙凛冽,青黄色的天空简直与大地连为一体。在崖壁下,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帐篷响起了一声闷响——“砰”——依稀是墨砚落地之声。几个在对面土坡巡查的兵卒仿佛听到了什么,侧耳听时,却只有风声与沙砾翻滚之声,凝神站了许久,终于离去,道是错闻。
不多时,风沙渐小,只余几阵风声,呼啸山谷,仍未离去。
静便许久的灰色帐篷,突然从里探出了一个脑袋,四下张望,发现除了风声再无别物,似乎松了一口气,瞬地退了回去。
“将军可切莫草率,千万慎行慎行!”刚才将头探出去刺查敌情的年长副将对帐中座上闭眼静坐之人说道。静坐之人未加理会,那名年长的副将也只好负手沉默。
站在帐内的另一个副将憋红着脸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泄气一般,闭嘴不言。
三人在帐内静默良久,其间景况仿佛年岁已老,桑榆日暮。
被称作将军的男子终于缓缓睁眼,眼神坚毅;他松开手中紧握的拳头,露出一方锦帛,上面隐约可见墨迹。
“将军……”较为年轻的副将急迫的开口,却在看到将军不耐烦的神情后立即噤声,只是满脸不悦泄露了他的情绪。
一直看着两人动作的翁副将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看来将军已有主意,未知将军,此次……究竟是等与不等?”不知是不是太久无言,声音稍显嘶哑。
翁副将毕竟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长大的,他的脾气性子了解的很——小时便爱斗胜,与人相交真诚义气;后来因为才能出众,顺袭父职,成了国中大将,性子更是不收敛,诤言直谏不知惹怒了多少朝官。今次被派来与西北胡狼一战,本就预料到此行凶险的翁副将就曾劝过他,放弃这场战役;奈何这位将军性子依旧,正直的让人头痛。无奈,本已退职的翁副将只好请命随行,望能时时刻刻提点一番,也不枉与他父亲兄弟情谊。
“继续等。”虽然对着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翁副将有所敬服,但作为一军之首所该有的决绝,却使他在这时无法将口气软下。翁副将叹了一口气,知道怎么也改变不了这人的心意,只好陪他在这荒郊野地,继续等着前行的大军,盼着他们早日归来。
本来就对此有所微词的年轻副将这时也顾不得军中规矩,对将军吼道:“将军!我们不能再等了!于军师说不定就是朝廷那班奸臣派来的细作,根本是来害我们的!”
这番话一说完,翁副将还未来的及斥责小副将逾矩,将军已腾地站起,威严的看着他的两位副将,“给我继续等!这是军令,毋庸置疑!再有多言者,军法处置!”说完,再不等那两人有所反应,只身离开这小的可怜的帐蓬。
小副将嘴里轻骂了一句,只看到翁副将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也不好多语失言,只好怒气冲冲的离开;而翁副将则顺着刚才将军坐着的椅子坐下,捧起手边的一碗粗茶,一饮而尽。
看来,为了于军师的事,将军已经生气了。
此处是敌军驻地,在这里扎营,其实不妥。况且后方便是胡狼国土,如此,便是让自身腹背受敌。但是,若深思细看,则会发现,此时的将军与两位副将,已经将自己置身于敌军深处,盖帐而居,而未被察觉——此番,非猛将勇师不可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