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变》星纪微澜

12、第 12 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绯衣幽幽的醒过来。
　　她正躺在一张精致的雕花的大床上，整张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床上的锦被柔软丝滑，质地上乘。房间的布置典雅大方，奢华但不浮夸。绯衣不知道劫她的人是谁，但似乎对方没有什么恶意，否则，自己也不会毫发无伤地躺在这样的房间里。绯衣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活动自如，并没有被下药。尽管如此，绯衣还是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太过放松警惕了，才着了对方的道。
　　绯衣下了床，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里思考着对方的身份和对方的目的。忽然，她的眼神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了。她忍不住走过去仔细看了两眼。画中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白纱遮住了女子的大半面容，但是一双明月般皎洁的双眸就足以比拟天下所有的光华。腰间的金色铃铛，恰到好处的为女子的清冷平添了几缕神秘。
　　绯衣愣了半晌，发现画中的女子正是自己。最令自己震惊的是，画中的“亦菲”两字。绯衣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绯衣正在细细打量墙上的画，就有婢女推门进来，恭敬的说：“小姐，请。”
　　绯衣心里冷哼一声：“来得正巧。”就跟着婢女出了门。
　　绯衣走在九曲十八弯的长廊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普通的宅子，宅子里栽满了郁郁葱葱的翠竹，格局并不是特别的复杂，守卫也不多。绯衣暗暗将这些记在心里，以备不时之需。
　　“小姐，到了。”婢女将绯衣领到一个书房门前，就离开了。绯衣推门进去，就看见吴朝锋淡然的坐在窗子前，品着茶。
　　绯衣自知眼前的人不好应付，告诉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走了进去。
　　吴朝锋好像没有发现绯衣进来，仍是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竹涛。他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安静平和的微笑有着夺人心智的魅力。
　　有那么一瞬间，绯衣晃了神。眼前的男子就像白莲一般独立于世，无边的光影使整个天地黯然失色。绯衣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但是她立刻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将心神拉回到现实中。绯衣不知他卖的是什么关子，也不急着说话。要是现在出手，那么……绯衣心里暗暗想着。看看还在沉思的吴朝锋。忽然她被自己下一个念头吓到了。刚才她居然觉得自己下不了手，握着银针的手居然有些发抖。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从小到大，自己的果决就是她最大的骄傲。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是她行事的作风。可是现在，她居然使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绯衣甩掉脑袋了荒谬的想法，强迫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我一定是疯了。绯衣此刻满脑子是这样的想法。
　　一股陌生的情愫在绯衣的心里涌动，好像有什么在不知不觉的成长，渐渐开出了花。
　　过了很久，吴朝锋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他发现了身后的绯衣。吴朝锋立刻站起身来，抱歉的说：“在下不知道小姐到了，真是怠慢了。”说着，请绯衣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放在绯衣的面前。
　　绯衣没有喝，只是扫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吴朝锋见此情形，也不说什么，继续品茶。
　　“不知吴少爷‘请’绯衣来，所为何事？”绯衣的语气里夹着讥讽，说道。
　　吴朝锋也不恼怒，却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可是真名？”绯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疑惑地看着吴朝锋，对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是绯衣，还是亦菲？”绯衣没想到自己的真名就这样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以前从没有那个男子敢这样大胆的喊她的名字，绯衣有些生气。但碍于自己的处境，不好发作。更令绯衣生气的是，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心里居然有些颤动。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只好假装不在意的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吴少爷何必在意。”
　　吴朝锋一直观察着绯衣的神色，刚刚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恼怒和不自在，脸颊上还有不自然的红晕。吴朝锋将一切看在眼里，脸上仍是挂着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就直说吧。”绯衣见自己的真名已经暴露，心里立刻想到对方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干脆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说不定，还能挽回败局。
　　“放弃之前的交易。”吴朝锋的话一出口，绯衣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难道，他连这些都知道了。绯衣的心里愁肠百结，自以为所有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还是输了。
　　吴朝锋递过去一份盒子，说：“放弃之前的交易，这里的会令你更满意。”绯衣打开盒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份圣旨，里面的内容更是令她吃惊。“这些……”绯衣此时不知该怎样开口了。她应该感到高兴的，这些条件会让她的国家振兴起来。可是，绯衣却觉得心里很复杂，她开始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网里。
　　吴朝锋没有忽视绯衣脸上复杂的神色，微微一笑，说：“绝无虚言。”眼里充满了自信，全身上下好像在一瞬间被君临天下的气魄包围了。
　　“你要的就这么简单？”绯衣不敢置信。在绯衣看来，这笔交易，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要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就是吴朝锋的一点私心，只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还需要劳烦小姐做一件事。”吴朝锋说。
　　“是什么？”绯衣表情凝重。果然这笔交易没有这么简单。绯衣暗忖。
　　屋里没有再传出说话声，无言间，大局已定。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绯衣临走前，忍不住问。她实在是想象不出眼前的人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可怕的势力，谈笑间，一切便尽在掌握。
　　“天网。”吴朝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吐出了这样的两个字。在绯衣听来，这两个字不啻于晴天霹雳。“天网”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情报组织，其情报网范围之广，只怕世间无出其右者。江湖相传，就连皇宫也隐藏着无数的“天网”的眼线。可是就在二十几年前，“天网”神秘的销声匿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绯衣也曾派人查探过“天网”，可是每次派出去的人就像是泥牛入海，从来没有活着回来的。
　　现在，绯衣从吴朝锋的口中听见了江湖神话，如此轻描淡写，不经意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样的人，实在是令人望而生畏。
　　“你为了什么？”绯衣问，她觉得吴朝锋的目的绝对不单纯。金钱，权势，皇位。绯衣实在想象不出，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值得一个人花费金钱和精力布下重重机关。“难道仅仅是为了你的王妃妹妹？”毕竟，昭王是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
　　吴朝锋不置可否，留下一个玩味的笑。“或许就是为了亲情吧！”
　　出了这座宅子，绯衣回头看了一眼。今天的冲击实在是有些超出绯衣的承受范围，她开始怀疑自己这趟来，是对的还是错的。自己就像是一个棋子，陷入了无边的棋局里仍不自知。却还自作聪明的妄图掀起一些波浪。恐怕弈棋者只是像欣赏小丑表演似的任她胡闹，然后将她淘汰出局。到头来，自己所有的努力，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一场戏罢了。绯衣看了一眼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自言自语到：“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