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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做戏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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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周熙烨留宿聚芳宫的事当然传到了杜菀之的耳中,那时候这位贵妃娘娘正在喝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粥,听着芳翠低低复述着昨晚的情景。杜菀之是世家女子,一伸手一转脸之间都是说不出优雅。她慢慢地咽,嘴角一直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在听到周熙烨没大半夜甩开陆嘉应就回了承乾宫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更是弯成了一个勾。
她轻拭嘴角,慢慢说道:“也不过就是仗着新鲜。”杜菀之顿了顿,又似想了想,突然又问:“那皇上现下是在哪?”
芳翠愣了一下,悄悄地看了看杜菀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答:“回娘娘的话,万岁爷没宣早朝,这会儿承乾宫那边也没有消息,只说是天刚亮就又起来了,没让人跟着。”
“哐当”一声,杜菀之刚刚还拿在手里的瓷碗应声而下,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是七月初一,她嫁进宫里来已经两年了,而两年过去了,有什么改变没有?
没有,她轻轻一笑,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还是这样。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弃她而去。
万安宫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芳翠连忙使眼色让人收拾,自己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要不奴婢再差人问问,说不定万岁爷这会儿已经回来了。”
“好。”杜菀之轻轻笑:“再给本宫请位太医来,本宫腹中微微阵痛。”说完,她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小腹。
芳翠闻言,一张脸煞白,忙不迭就出了门。
可是周熙烨直到下午才出现在了万安宫,只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推脱自己折子没批完,甩了甩衣袖就走了,不过临走的时候倒是温言软语地劝着杜菀之好好歇着。
杜菀之狠狠地看着当今圣上的背影,竟然骂了他一声“可怜”。声音很小,几乎没人听见,转念一想,她又自己先苦笑一番,又去看周熙烨的背影,去不曾想到他居然素来大步流星的姿态居然微微一滞。
莫非他听见了?杜菀之没来由心里一慌。
陆嘉应自从醒来后就一直待在了聚芳宫,万安宫里的动静早就传了个遍。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身上到处都是昨夜周熙烨掐出的痕迹,可是早已衾被微寒,人影不见。
别的女人还怀着他的龙种,她能仗着假惺惺的宠爱到什么时候?她有些困扰,摒退了下人,一个人轻轻为自己上装拢衣,然后便来到床边巨大的屏风之后,她敲了敲墙壁,“卡”的一声。
只见,屋中另一侧的书架被打开,一条暗道出现在了眼前。
陆嘉应脸上扯出一个笑容,一下子就踏了进去。
暗道内潮湿阴暗,没有丝毫的光,只靠着自己慢慢摸索才能前进。陆嘉应每踏一步总觉得自己的心就会跳得更快一分,她抚着自己的胸膛,暗暗咬了咬牙。
短短一段路,她走得汗流浃背,见到光的时候,她脸色如同白纸,就像是死过去一般。
视野开阔之后她呼出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慢慢地向早就等在那里的男子走去。
陆嘉应突然跪下来,低低地喊,不无尊敬与恐慌。
“王爷。”
男子转过身来,将她虚虚地托起来,然后便抓着她的手腕不放,笑着说道:“嘉应,你太见外了。如今的身份,还跪什么?”
陆嘉应连忙摇头:“王爷折煞奴婢了,奴婢无论怎样都还是王爷的奴婢。”
“那真是我周弘烨的福分了。”
陆嘉应依旧低着头,尊尊敬敬的模样几乎没有半分假意。周弘烨一声轻笑,然后问她:“听说皇上昨夜留宿在你宫里了?”
“是的。”
“不过才一个月,嘉应,本王果真没有看错你。”周弘烨脸上一直带着淡淡地笑意,他凑上来,轻轻一嗅,叹道:“这股梨花香,果然特别。”
陆嘉应的脸颊轻轻烧起来,有一股淡淡的粉,周熙烨靠得近,她瓷白光滑的侧脸几乎晃得他眼花。他眼神稍黯,那股幽幽香气又是不是萦绕在鼻翼。
可是下一秒,他靠近的动作便戛然而止。周熙烨看到了陆嘉应脖颈处暧昧无比的痕迹。那洁白的肌肤上青黑带紫的痕迹,刺目无比。周熙烨笑:“果然,他还是忍不住,只要你有这梨花香,他忍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他微微一顿,又道:“你跟她那么相像。”
陆嘉应没有动,只是垂着头,好半天不见周弘烨说一句话,她才抬起头来问道:“王爷?”
周弘烨从她身边离开,站直了身子,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薄唇,突然他又笑着问道:“嘉应,为什么你从来不问?”
陆嘉应也笑:“王爷,难道我该问么?”
周弘烨定了神去看她,见她依然恭敬如同许久之前,他伸出手拍拍她的脸颊,叹道:“嘉应,你从来都是聪明人。”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红色的一点点,静静躺在他的手掌上。
“这是?”剪影拿起来,一脸疑问。
周弘烨又笑,不经意间眼角几乎淬着狠毒的光,可是他的语气却是轻快十分:“这是用来助兴的。以后皇上要是在来聚芳宫,你就将这个掺到香炉中。每次只要放一点点即可。”
陆嘉应将纸包收拢,在手里轻轻紧拽。
助兴的?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王爷此番前来,还有什么吩咐的么?”陆嘉应又低下头,露出细弱的脖颈。
这小小禁闭的空间里,烛火不知为何有些亮,将陆嘉应的身影勾勒得清清楚楚,她低头垂眸,一下子显得纤弱可怜。周弘烨眼神一黯,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又问道:“嘉应,以后想不想出宫?”
陆嘉应抬起头,似乎有点诧异,继而又恭恭敬敬地答道:“全凭王爷吩咐。”
周弘烨见她又是这番模样,突然倦意丛生,摆摆手示意她走。
陆嘉应回到寝宫,又是出了一身汗,她颓颓坐在床边,见到自己印在铜镜中的侧脸,突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往梳妆的地方走去。
她终于看清自己,面如死灰,就像个死人一样。
陆嘉应试图深呼吸,可是额角的细汗却如同雨一样扑簌扑簌地一颗颗掉下来。她拿出把那个小纸包,突然一笑。她招呼道:“宝珠!”
宝珠听到,连忙进来,问道:“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奴婢的么?”
陆嘉应寻了塌倚下来,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吩咐道:“宝珠,来。”
宝珠愣住了,有些诚惶诚恐,只坐了一个角。
陆嘉应柔声道:“宝珠,本宫只有一个四品的哥哥,你说现在哪怕皇上再宠本宫,总有一天不过还是落不到好下场?”
宝珠一惊,连忙下了塌就跪在地上,急道:“娘娘,娘娘,您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陆嘉应眉一挑:“宝珠,本宫平常对你们好不好?”
宝珠连忙点头:“虽然奴婢才伺候了娘娘一个月,但是娘娘待我们下人都是极好的,宫里没几个主子能比上。”
“宝珠,在这宫里我本宫只能相信你了。”陆嘉应轻轻叹道。
宝珠连忙点头,陆嘉应走下来,轻轻拽起她的手,将先前的小纸包放到她手中,又拍了拍她的手。
“娘娘,这是?”
陆嘉应摇头:“本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她语气渐渐生出一股凄凉的味道,拉着宝珠的手不放,宝珠这才定下了心神,却发现陆嘉应的双手冰凉无比。
陆嘉应不再端着娘娘的架子,拉着宝珠的手细声细语:“宝珠,你在这宫里说起来比我时间还要长,是吧?”
陆嘉应是个美人,如今美人楚楚可怜,细声细气。宝珠连忙道:“是,娘娘。奴婢进宫也有两年了。”
“那你能不能替我找个靠得住查一查这是什么东西?”
宝珠连连点头,立马道:“奴婢这就去办。”
而结果果然不出陆嘉应所料,第二日宝珠替陆嘉应梳完发,在她耳边叫了一声:“娘娘。”语气有些抖。
陆嘉应抬头看她,一双凤眼周围是青黑色的眼圈。
想必是知道结果,一夜都没睡好,又不敢来打扰,硬生生熬到了现在。
陆嘉应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只留下了宝珠。
“娘娘。”宝珠神色复杂地将纸包放到她跟前,“奴婢找了个信得过的太医问了,是催情的,但是有毒性,用久了,要死人的。”
他说是助兴的,夹在香炉里,这样一来寝宫里的人可都要死,也包括她。陆嘉应笑笑,先前周弘烨还问她想不想出宫?
简直如同笑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