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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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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姑娘,这边请。”
冬菇一愣,转头看向来人。这是个三十左右的女子,一身深棕衣衫,护卫打扮,面色严谨肃穆。同她身材差不多,可是却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你是……”
“我叫成泉,是小王爷的侍卫,主子吩咐我在此等候姑娘。”
“原来是这样。”冬菇想问她,她们二人从未见过面,她是如何确定自己就是齐冬菇的。后来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不礼貌,便作罢。
“莫要让小王爷久等,我们这便过去吧,有劳成侍卫了。”
成泉点头,在前领路。
她们一直向上走,来到东乾楼六层。成泉领着她,来到一间雅阁外。
“主子,齐姑娘到了。”
“进来吧。”
阁内传来声音,久久未听,乍一听这声音,冬菇还是觉得优美温润,如沐春风。
成泉示意冬菇进阁,自己却没进,站在外面把守。
冬菇走进阁间,绕着屏风转了个弯,一瞬间只觉得豁然开朗。雅阁临窗,宽敞明亮,内置檀木小桌,香炉棋局,精致杯盏。墙壁上挂有淡雅山水,恣意书法,整间屋子散发着淡淡的炉香,清丽雅然又富贵奢华。
靠窗位置有一张暖玉石床,上置团垫,小桌放在两张团垫中间。
安勍一袭白衣,长发高束,手持茶盏,跪坐在一张团垫上。旁边便是开着的圆窗,窗外微风荡漾,湖水泛波,清风顺着窗子进来,撩起安勍的碎发,一起一落,无声无息。
凡能作出好画之人,必定有一双爱美的眼睛,能记住景,能记住情。这安勍一站一坐皆可入画,冬菇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了。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冬菇在一边愣愣地看,安勍也不出声,也不打断。
等冬菇回过神来时,才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她连忙向安勍赔罪。
“民妇失礼,望大人赎罪。”
安勍放下茶盏,微微扭头。
“无妨,过来坐吧。”
冬菇上前,与安勍面对面跪坐于团垫,她心说这小王爷脾气还真是不错,性格又宽容,地位尊贵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当真是惹人喜欢。
“齐姑娘可曾用了午膳。”
冬菇摇头,“还不曾。”
安勍双手合十,拍了两下。
成泉的声音自外传来。
“主子,有何吩咐。”
“准备些酒菜。”安勍声音很小,冬菇怀疑成泉站得那么远能不能听到。
“是。”
还真听到了,冬菇心里感慨,那女人也不简单,能当上小王爷的侍卫,肯定有几手。
饭菜上得极快,几个小二打扮的女子送菜进来,一路恭敬,摆放菜碟碗筷一点声音都没有。冬菇见到桌面上菜肴丰盛,碗碟却只摆了一套,放在她面前。
她看向安勍,疑惑道:“大人不吃么?”
安勍摇摇头,“我已用过,你吃便可。”
冬菇手里握着筷子,对面坐着神仙一样的人物,她觉得自己的胃脏几乎都搅到一起。真是不如在家里自在啊,她心里嘀咕,同样是不言不语,怎么罗侯不说话自己就那么舒坦,这小王爷不说话自己就如坐针毡。
“齐姑娘不必拘谨,若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暂时回避。”
“不不不。”冬菇连忙摆手,筷子差点没甩出去。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让小王爷出去回避,让安南王府知道了,不剐了她才怪。
冬菇看看桌上菜肴,盘碟都不大,量不多,但每一样都极为精致。她挨着个的一样一样吃,暗暗记下哪样的味道好。
用毕,店小二来收拾菜碟的时候,冬菇指了几样菜,问道:“姑娘,这几样菜叫什么?”
小二似乎没有想到这里的客人会同她说话,一怔之下,连忙答道:“大人,你指的这个是醋溜香螺。”她指着另外几样冬菇指过的菜肴,“这个是松鼠鱼,这个是雪参山药,还有这个,是酱焖野兔。”
冬菇暗自记住,点点头,“多谢。”
小二笑着退下。
安勍静静地看着。
“齐姑娘为何要问这几道菜?”
冬菇答道,“民妇觉得这几道菜味道极好,便想记下名字。”
安勍道:“既然喜欢,再叫几碟便是。”
冬菇感他好意,感激道:“多谢大人,但民妇不是想现在吃,而是想在晚上买回家。”
……
她话一出口,安勍便懂了她的意思,他嘴角带笑,“可是带给家中人?”
冬菇有些不好意思,“是,大人见笑。”
“齐姑娘关心家眷,有何可笑。”
安勍眼睛淡淡地看着她,冬菇还是有些晒然。
她带这些菜是给那叫罗侯的男子吧,她的新婚丈夫。
“齐姑娘,安南王府挑中了你的画作,已将画屏运往都城,年初呈给朝廷,恭祝太后寿辰。”安勍向冬菇微微一拱手,“恭喜齐姑娘。”
冬菇还礼,“有仗大人恩典,民妇惭愧。”
“齐姑娘不必如此拘束,我是真心钦佩姑娘技艺,如若不嫌,私下里,你唤我表字我唤你冬菇可好。”
“这……”冬菇犹豫,“这不合礼数吧。”
“皆是些虚礼,又何必在意。”
他话里坦诚,冬菇自然听得出来。
“好,那便如此吧。”
安勍微微一笑,“我表字晏珺,冬菇,你可要记住了。”
“平和安宁是为晏,绝世美玉是为珺,名配其人,好字。”
听她一下子便说出自己表字的含义,安勍心中轻轻一笑,他觉得冬菇这个人很不一般,有着天下无双的绘画技艺,又知晓许多典故文理,遇见权贵之人不卑不亢,处理得当。若不是成泉里里外外的查了个遍,谁能相信这只是个乡野村妇。
不过,这些都不是安勍欣赏她的理由,天下能人辈出,有才之人又何止万千,可既有才华又有德行之人便不多了,而抛却这两项,还有一颗赤诚真心的人,那就少之又少了。
安勍看中的,便是她那一份真心。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饮茶,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说实话,冬菇真的是非常喜欢与安勍说话。他语气平和,话语温柔,又饱读诗书,这一点对于这个世界的男子来说极为难得。
而且,他样貌倾城,气质出众,就算是与他面对面坐着,也是一种享受。
“冬菇,我想同你商量一事。”
“什么事?”
安勍放下茶盏,“冬菇,再有三天我便要启程回府了。”他看向冬菇,“我想邀你同行。”
“啊?”冬菇疑惑,“邀我同行?为何?”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安勍道,“老夫人不到四十岁便将王府移交我母亲,自己青灯古佛至今,已近三十年。”
“老夫人……是晏珺的奶奶?”
“对。”安勍点点头,“因为她老人家一心向佛,很少问俗世,所以我们也随了她的意思,不以名分相称。”
“原来如此。”
“虽然老夫人在家中修行,可是我们能同她见面的机会很少,只有每年她的生辰之日,才会出来与家人聚一聚。所以母亲十分看重老夫人的生辰,每次都会选上好的寿礼相送。”说到这,安勍停了停,“可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其实她老人家并不是很喜欢那些古玩器具。”
冬菇道:“既然老夫人一心礼佛,那送些佛门之物会不会好一些。”
“这一点母亲也考虑过。”安勍道,“但是老夫人从前也是地位尊贵,见多识广,一般器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而她对佛相佛画的要求更是苛刻,母亲曾经为她选过一尊佛像,老夫人拿到之后非但没有高兴,还面露不满之色。那次闹得不欢而散,母亲懊悔异常。”
“这……冬菇技拙,恐怕入不了老夫人法眼,反而弄巧成拙。”
“冬菇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技艺你我都清楚。”安勍面色平和,凤目一挑,“就看你愿不愿意帮友人一个忙了。”
冬菇本就心善,不擅拒绝别人,更何况是安勍这样温润有礼体谅他人的人。
“不知老夫人生辰几时。”
“正月初五。”
冬菇心里算算,对安勍道:“今日是十一月初十,离正月还有一段日子,准备时间很充裕。”
安勍嘴角轻弯,“冬菇你可是答应了?”
“晏珺孝顺,我岂有不应之理。”
安勍心里高兴,道:“那三日后你同我一起回府,我令府中为你备好一切。”
冬菇摇摇头,“时候太早了,我完全可以在家做好画作,到时会亲自给送到王府。”
安勍手指轻轻刮过茶盖,“冬菇,我知晓作画极为消耗心力,你若在府内,我可以为你安排好一切。府中条件要比这里强很多,你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冬菇说来道去,安勍仍是不紧不慢地邀请。
最终,她只好长叹一声。
“晏珺,实话同你说,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放不下我相公。”
安勍指尖一顿。
“我刚刚与他成亲几天,如果这个时候就出远门,近两个月不回家,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她想到罗侯周围住的那些邻居,心里叹气,那些男男女女成天在背后议论他们,这些冬菇都知道。他们等着看罗侯的笑话,她也知道。如果此时离家,不知要被外面的人讲成什么样子。
“晏珺,我家中条件尚可,我向你——”
“冬菇很中意那男子?”
话说一半,安勍忽然打断了她。冬菇微微一怔,有些晒然,头也微微低下去些,“我怎同你讲这些……”
“怎么不能同我说,既已开了头,便继续吧。”
冬菇十分不好意思,“都是家中琐事,晏珺不会感兴趣的。”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冬菇无法,只有答他,“第一次遇见是在一个木匠铺。”
“木匠铺?”
“对。”
“那你们之后是如何相知?”
冬菇看着安勍,微微一笑。心想,他确实是年纪尚轻,虽然身份高贵气质出众,可心底还是对情爱分外好奇。
“我们只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多相知相亲,有缘遇见了,便就在一起了。”
安勍的眼神露出一丝迷茫,喃喃自语:“有缘……”
“是。”冬菇心里念着罗侯。
幸得老天垂怜,未曾情深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