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陆花]天下有雪纷纷过》步悔

42、三大门派

　　但西门吹雪已经不见了。
　　自从在红袖楼消失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在京城里又转了几天，动用了所有手段，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路过一家糕饼店的时候，陆小凤却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家店外大大的金子招牌，写了斗大的三个字：合芳斋。
　　里面的伙计们正忙得热火朝天，老板却早已换成了一个胖胖的掌柜。
　　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对花满楼道：“你一定想不到，西门吹雪曾经是这家店的老板。”
　　花满楼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着的香甜的气息，感慨道：“只怕你也想不到吧。”
　　陆小凤叹道：“只可惜，现在的西门吹雪再没有这个心思了。”
　　花满楼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喃喃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追求，可跟西门庄主一比，想要的又仿佛太多了。”
　　比如，他想闻到每一次春天花开时的芳香，又想听见每一次夜雨而至的脚步，还想感受到每一次日落前的夕阳，也想他的朋友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平安快乐。
　　陆小凤笑道：“是啊，西门吹雪可以看见整个世界，却只肯关心自己的剑。花满楼什么也看不见，却连这个世界的花花草草都要去关心，真是太贪心了。”
　　花满楼道：“贪心的人一向都是很好找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只关心剑的人为什么不能满街乱跑呢？”
　　可西门吹雪虽然没有满街跑，麻烦却是会满街乱跑的，比如正在迎面而来的少林、峨眉，还有武当三个门派。
　　陆小凤又皱起了他的四条眉毛，傻子也能猜到：一定是因为那三具尸体，而这几个门派的关系，虽然暗藏波涛互相试探已久，却一向往来甚密，只是相比于四大世家之间的和平共处，到底所求多了些。
　　现在不过是五月下旬，离武林大会还有整整三个多月，但他们却好像都在一夕之间来到了京城。
　　成为武林盟主、赐地封侯，就像是那天庭的灵丹妙药一样引得人们竞相追求。
　　在江湖里打来打去，说的比唱的好听，总是一家之言。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得到朝廷认证的一种名号，无外乎多了一层用兵器永远杀不来的勋章。
　　陆小凤突然叹了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花满楼接道：“谁不是这样呢？”
　　并不为过。
　　他们有些为了利，有些为了名，而陆小凤和花满楼又为了什么呢？
　　为了朋友的利，是不是也是一种利？
　　陆小凤只是笑道：“我不过很惊讶，连一向与世无争的少林也来了。”
　　花满楼也重复叹了一句：“你也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陆小凤一愣，随即拍手笑道：“是啊，谁不是这样！”

　　来人中一个道士摸样的人见他允自大笑，不由得快走一步，喝道：“陆小凤，西门吹雪在哪里？”
　　这人正是武当的代掌门石鹰。
　　陆小凤挠了挠鼻子：“我又不是你们武当的掌门，你问我，我去问谁？”
　　石鹰刚要说话，一个和尚走出来，合掌道：“二位施主，我们实是找西门庄主有事，还烦劳陆施主和花施主告知。”
　　花满楼还了一礼，淡淡道：“在下实在不知。”
　　陆小凤单手还礼，还微微弯了弯腰，口中却道：“少林派空子辈三位高僧已久不出寺，想不到空愚大师居然身在京城，而且还问我要西门吹雪的下落！”
　　他又故作惊讶似的：“我虽然也在找他，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大师您找他能有什么事？”
　　空愚还未说话，突然又窜出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女子，她看起来并不算太老，一张脸却生的十分刻薄。
　　她怒道：“前日春华楼旁，少林寺空智大师、武当派宋真人、我们峨眉派的静虚师太，皆被曝尸街头，你难道不知！”
　　陆小凤道：“独孤燕，独孤掌门，我不仅仅知道，而且我就在现场。”
　　那女子喝道：“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包庇西门吹雪这个凶手？”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凶手的？”
　　独孤燕听罢，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空愚和石鹰也分别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他们三个人一起向前迈了一步，展示在了陆小凤的面前。
　　陆小凤却一点都不想看，因为他怀里此时也有一张同样皱巴巴的纸，内容估计也是一样的，正是华山派岳青松前日给他的。
　　他叹了口气，努力装作认真看了，便拉着花满楼要走。
　　石鹰拦在他的面前，道：“你想走？”
　　陆小凤不耐烦的喊道：“那纸上写的是西门吹雪，又不是我陆小凤，你为什么拦着我？”
　　这时，一旁独孤燕突然厉声喝道：“花满楼、花公子！你还记得石秀云吗？”
　　听到这个名字，花满楼的身体忽然僵硬，他转过了身，郑重地点了下头，那双并没有焦点的双眼却仿佛看向了独孤燕：“我当然记得。”
　　独孤燕冷冷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峨眉已故的现任掌门静虚师太，是石秀云的亲表姑！”
　　花满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独孤燕看着他：“现在你已经知道。”
　　他又点点头：“是。”
　　独孤燕露出了成竹在胸般的表情：“你既已经知道，难道你还要维护西门吹雪那个凶手？”
　　花满楼沉默了片刻，才道：“不是。”
　　独孤燕笑了。
　　花满楼却又道：“我跟西门庄主并不熟，我也不会维护他，但独孤掌门所求之事，我实不知。。”
　　独孤燕脸上的笑又凝结了。
　　一旁的石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鄙夷，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她突然转身狠狠的跺了跺脚，叱道：“真是可惜了我那有眼无珠的师妹！居然会喜欢你这么一个包庇罪犯的凶手。”
　　花满楼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难过：“独孤掌门，令师妹的事，我确实很抱歉，但请恕在下直言，令师妹并不像阁下这样难分青红皂白。”
　　独孤燕瞪着他：“你居然说我不分青红皂白？”
　　花满楼淡淡道：“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独孤燕冷冷的看着他：“好一个无可奉告！”
　　说完，她突然拔出了剑，向花满楼刺了过来。
　　这是一招算得上十分精巧敏捷的鹤穿梭，却是一把不可能刺到花满楼的剑。
　　花满楼摇了摇头，并不是为了这把剑，而是因为这把剑已经到了陆小凤的手里。
　　陆小凤的两根手指却轻轻一弹，就弹开了这把轻薄的长剑。
　　他还用非常嫌弃的眼光看着剑的主人，讥讽道：“当年独孤一鹤的一招鹤穿梭独步天下，谁成想到了他晚辈的手里，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独孤燕本就略显刻薄的脸此时已开始发紫，表情又是愤怒、又是难堪，剑拿在手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可陆小凤好像还嫌她的脸色不够难看。
　　“而且，令师妹石秀云怎么能算是有眼无珠？她跟贵派的独孤一叶比起来岂非好了太多！”
　　独孤燕的脸彻底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江湖中人皆知，峨眉派的独孤燕与堂兄独孤一叶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独孤一叶却生性暴虐，过早身亡。
　　陆小凤还想在说些什么，花满楼及时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好像很少看到了幸福这样生气、这样讥讽别人
　　一旁的石鹰满脸幸灾乐祸，好像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有少林的空愚大师再次双掌合十，站出来道：“陆施主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有失风度。”
　　陆小凤淡淡一笑，道：“独孤掌门若算得上弱女子，石掌门岂非快要行将就木了？”
　　石鹰忽然不笑了，他现在只想一声令下，让所有的弟子们全部一拥而上，把陆小凤捅成一个马蜂窝。
　　但是他忍住了。
　　他的心胸虽不像掌门那样仁厚宽广，但作为一个名门大派的代掌门，忍得下嘲讽，耐得住谩骂，总算些过人之处。
　　他只用剑指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寒声问道：“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不肯说出西门吹雪的下落了？”
　　陆小凤看着他们，就好像在看一群顽固的疙瘩木头，无论怎么都无法沟通。
　　“我们真的不知道，你让我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