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下》kikiro

25、第25章

　　Chapter.25
　　每个人都有故事。
　　或悲惨，或幸福，或长，或短。
　　故事的开头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也可能是“我昨天……”。
　　沈俊哲的故事不长，也不短。
　　但是其中的意味，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沈俊哲端坐在圆桌旁，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我此去期遥，已经把事情办妥了。慕楚，我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抱歉。”
　　我摆摆手，“算了算了，都已成定局，还说什么呢。谁让那皇帝好死不死地要娶你妹妹呢！”
　　沈俊哲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先生说的没错，慕楚果然是通情达理之人！”
　　“先生？”
　　“先生是在下的恩人。”
　　“哦。”
　　沈俊哲继续他的叙述，“家妹从小体弱多病，托在母亲家族那里照料，因此，慕楚不必有什么刻意的模仿。父亲大人一意孤行，想要靠这场政治婚姻报一箭之仇。我也很想报仇，但是却不想用牺牲妹妹这种方式——虽然妹妹留在身边时间不多，却非常宠爱，让她去受那种苦，我是做不到的。
　　“宫中虽然有各色人物，但是凭着是我沈家的人，也不见得有人敢对你做什么举动。只消待我把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妥当，自会安排人制造一场诈死，后宫死人的情况多到不计其数，也不会有人生疑。
　　“皇上十五登基，便把震荡的朝廷治理得井然有序，这是我朝圣福。而且皇上为人也到大度，慕楚进宫当日便服药装病，皇上也不会强行对一个病得要死的人临幸。”
　　“那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你怎么那么多药啊！”我想起他那个追魂香了。
　　沈俊哲略微尴尬，“请慕楚放心，那药过了时辰便会自行消散，余下的会随□□排出。”
　　“我说你们家和司空越到底有什么过节啊！说是争权吧……为什么不去和宰相争，偏要和太师过不去啊？而且看起来你和你父亲想的不大一样嘛！”我皱眉。
　　“司空越……”沈俊哲念着这个名字，表情竟有些痴了，“哼！我恨不得亲手剐了他！”
　　看他这表情，不会是被抛弃的怨夫吧？
　　“何只是我，我们沈家上下没有不对他恨之入骨的！我当年还一口一个‘司空大哥’，真是可笑至极！沈家和司空家原本关系甚好，司空越也经常来我家玩，本来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有一天，我弟弟俊扬的贴身仆童来找我，求我救救俊扬。我很诧异，出了怎样的事情，能有人敢动我沈家的小少爷。仔细一问，才知道俊扬在外面做了……呃……极为不妥当的事情，事发了，被关了起来。我当时气得不行，他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给沈家丢脸！但是不管怎样，他都是我弟弟，我要救他。我当时不假思索，就想去找司空越商量，可是那仆童发着抖拉住我，说惩办俊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司空越。
　　“我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虽说这件事情法理不容，但是俊扬毕竟是他身边跑前跑后的孩子啊！简直就像亲弟弟一般。念他是初犯，小孩子不懂事，私下里也就可以解决了。可是他居然……
　　“我遣退了仆人，只身去司空府上，亲见司空越。见了面我就问他，是否确有此事，他毫不回避，说‘没错。你认为我把他抓起来有错么？’，我的心都凉了，是啊，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好一个正义的人！我怒气冲冲地说‘你简直是多管闲事！这样的事情需要你去插手么！’，他根本就是翻脸不认人，说什么‘如果每个人都只管自己份内的事情，那天下怎能昌盛’。我气得浑身发抖，沈家对他不薄啊，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绝情的事！可是俊扬的事要紧，我拼命忍住怒火，低三下四地求他，求求他网开一面，这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俊扬也自会由沈家管教。司空越不予理睬，转身就走，还叫人‘送’我出去！
　　“司空越不愿放手，并不代表沈家没有能力把俊扬救出来。这种事情，只要话到了，钱到了，自然是水到渠成。可是……可是司空越居然特意吩咐下去，说沈俊扬的事情绝对不能疏忽，并且亲审俊扬。俊扬哪里见得过这种场面！从小在家都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怎么受得了这种审讯！家父甚至亲自去求司空越，可是他就算面对父亲的苦苦哀求都毫不动容。
　　“好一个司空越！很快俊扬居然被查出牵涉到另一桩案子，这个案子非比寻常。我都不知道他一个孩子居然有那种能耐去与秋兹互通，叛卖离夏。我几乎要疯了，互通敌国，这可是死罪。我把所有的尊严统统丢下，去求司空越。我们年龄相仿，他大我两年零三个月，从小都是玩在一起的，我想他总该念及这一点，通融通融。我已经不求他能做出怎样的让步，我只求他能让俊扬活下来。他羞辱我，蔑视我，我都不在乎，可是他羞辱我一番后，将我赶了出来。我彻底绝望了。
　　“不久后，俊扬等一伙人被判斩首。临刑前一天，俊扬自杀在狱中。母亲听后就晕了过去，从此一病不起。父亲也积郁成疾。我们能做的，只有千方百计把他的尸身弄回家里。我看着他盖着白麻的躯体，心痛到快要断了气。而父母，连看一眼他的尸体的勇气都没有。沈家一片死气沉沉，而司空家，却因此而立了大功。司空越平步青云——你问宰相是谁，问得好！当朝宰相，正是司空廉，司空越的父亲。而司空越正是接手宰相的不二人选。”
　　沈俊哲在叙述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虽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眉宇间却尽是哀伤。
　　“我保护不了俊扬……现在绝对不能在眼睁睁看着妹妹也走上不归路。”
　　我静静地听着，大家好象心有灵犀，都沉默不语，只有沈俊哲缓慢而忧伤的叙述。
　　“我的妹妹，叫沈妍年。不如就改一个字，叫沈延年吧。年年岁岁地延续下去。”
　　“下个月十五，是大喜的日子。还有八九天，你们先准备准备吧。”
　　最后，沈俊哲郑重地说，“慕楚，我记得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不受任何人的伤害。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我不会再让我要保护的人，在我面前死去了。”
　　我相信你。
　　我也依稀明白，那种想要保护某个人的感情。

　　从今天起，我叫沈延年。
　　年年岁岁，绵延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