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错爱》橙子雨

26、第 26 章

　　明明已经回到了正确的时空，脑海里面浮现的却一直是十年后的安晋臣，再想想现在的自己，这没救的自己，以及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安，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呀……也是来劝我放下的么？”

　　现在，明明是最正确的时间，明明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却也是最错误的时间，呵呵……好讽刺。

　　该怎么办呢？真的……不知道了。

　　“呵呵……”

　　“你也像他们一样，觉得这是一段枉费的感情吧？觉得……我蠢，被骗了。我和安晋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对吧？”

　　刑蔚问出这话的同时，突然发觉自己的朋友里面确实有这么好几个非常清醒的旁观者，只是过去的自己，从来都没意识到。

　　起码狐狸和雷南雨，甚至于LU，都曾经直接指出或旁敲侧击地表示过安晋臣不过是在利用他，常常冷嘲热讽多番试图将他从完全盲目的恋爱中间泼醒。可他以前只是觉得他们对他保护过度了，直到从十年后从安晋臣口里得知真相，才觉得……呵，自己在那些人眼里，那还真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大傻瓜。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典型案例。这个时候的小安并不是真心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了，只有他自己不明白。

　　只是……只是……

　　“你们……其实你们根本都不了解小安！”刑蔚突然借着酒疯吼道，同时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就算他以前是骗我的，那又怎么样？我不在意！你们都不知道小安为我付出了什么——我都还不起了，无论如何都还不起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觉得是他占了我的便宜？！”

　　“……”肖恒没有说话，默默聆听着。

　　“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刑蔚却又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大声道：“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别让狐狸他们整他欺负他！他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我不想以后我的朋友们会因为我……而伤害他！你答应我！拜托，答应我！”

　　“……嗯，我答应你。”

　　刑蔚楞了楞，松了口气，倒回沙发上：“难得。你好像……倒是一直不怎么讨厌小安呢。”

　　肖恒缓缓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只不过是……可以体会你的心情罢了。喜欢上一个那样的人，后果自然要自己担，怪不得别人无情。说到底也没什么可替你不值的，因为是你自己要去追着他不放的，一切都不能怪安晋臣头上，即便走到这一步，要怪也只能怪你自作自受，。”

　　“喂，干嘛说我自作自受，很毒舌耶——”刑蔚转过头，看着肖恒有些暗淡的侧脸，却突然一下子醒悟。

　　他并不是在说他，他是在说自己。

　　“你……难道……”

　　“呵，是啊，其实我也有一个一直很喜欢的人，不过基于某些原因没办法公开。虽然比你幸运一些，我现在把他留在了身边，可是也都是一样的，就算人在身边……终究还是不行的。”

　　“额？”刑蔚很是吃惊，做了那么久的朋友，一直以为肖恒是绝对的单身。结果居然人家是一直有在做地下工作的？

　　隐瞒得还真好，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这么想着，却突然灵光闪现到了十年后——几次见到，肖恒身边一直有那么几个人——LU倒是可以理解，LU出现在任何场合都可以理解，但是另外一个某人，他在肖恒身边的屡次亮相却其实相当违和！

　　“……洛予辰么？”

　　十年后还是大明星的那个这阵子老是跟小安抢榜单的桀骜不驯的混蛋。

　　肖恒看着他，脸色并没变，但动作显然有片刻迟缓。皱了皱眉，最终叹了口气，低下头苦笑道：“已经都可以……这么明显能看得出来了么？”

　　“不不……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刑蔚忙摇了摇头，真的看不出来，因为他跟那个大明星按理说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以至于很难以想象——以至于十年后纵然看到他们多次一起出现，他都没有产生过怀疑。

　　其实，稍微用心点想的话，应该够察觉到的才对——洛予辰那种孤傲的家伙，不应该是最不爱与人亲近的独居动物吗？就算是自己公司的少东，也绝对懒得跟！但是在十年后，几次见面他都跟在肖恒身后，寸步不离地守着——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是么？

　　不简单啊！刑蔚突然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一丝景仰，平时看他也不是多有性格的样子啊！那么难搞的人居然最后都被他攻略下来了，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不过话说，他今天好像没来耶。”虽然不喜欢那家伙，但是毕竟是熟人，难得还在十年后遇到过几次，所以刑蔚今天的聚会倒是有请他。

　　当然理论上大明星想也不会这么轻易赏脸就是了。

　　“他……今天有约了。”肖恒苦笑。

　　唉——根本没什么可难过的！你的道路似乎是崎岖的，但前途绝对是光明的！刑蔚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没问题的！绝对会幸福的。”

　　“是吗……”肖恒倒是明显没他那么乐观。

　　他当然还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安慰，也不是基于良好幻想的祝愿，这是基于事实的预言。刑蔚可是亲眼看到了的呢，十年以后——

　　真是令人羡慕啊，虽然现在都很悲惨，可起码你还有一天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而我呢？

　　我那根本就连存在都不会存在的未来，我欠小安一辈子的幸福，该怎么办呢？

　　***

　　凌晨时分，困困地醒来，刑蔚就觉得全身都很重。鬼压床？

　　“好漂亮的锚。”

　　金发碧眼的前亲吻狂魔正坐在他身上，直勾勾盯着他脖子上面的挂饰。

　　“死开啦LU，你很重耶——”

　　“不要——我要仔细看看，你哪儿买的，做工很好耶！”LU说着，已经将刑蔚的项链翻转到了背面：“呃……LU DE VICE？”

　　LU家的首饰在反面都会有刻印品牌标志的，十年前，十年后，没有必然的区别。

　　金发的设计师马上就激动了：“喂！刑蔚！你在哪买的假货？话说你确实是没落贵族了但也没必要买假货吧？虽然这个做得很精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高仿了——不对，不是高仿，这个设计应该是仿冒厂商原创的吧！好家伙！艺术感不错啊！说！你从哪儿买的？我要把对方的设计师挖过来！”

　　要他怎么说？刑蔚被像晃稻草一样晃得头昏脑胀——总不能说这东西就是你做的，只不过时间是在十年后吧！

　　十年后的“璀璨之蔚”原形就是这个坠子吧。但其实，本来就是同一个东西，只是存在于不同的时空罢了。

　　……这样的循环往复，只有深知其中道理的人，才会有无限感慨。

　　被他们一吵，酒吧里面横七竖八的一帮人多少都醒了，大家收拾收拾，纷纷睡眼惺忪地准备回家继续睡。

　　此刻天空已经开始发白，酒吧街渐离了夜晚的喧嚣。一群衣衫不整的家伙，就在没什么人的大街上，与另一群衣衫不整的家伙撞了照面。

　　对方是全明星队，安晋臣为首，形形色色年轻漂亮的男女，就这么巧遇上了刑蔚、肖恒与狐狸带领的他们过去及现在的公司全BOSS队。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小安……

　　回到这个属自己的时空，这还是刑蔚第一次再次见到安晋臣。毫无心理准备，以至于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安晋臣一身黑色，衣服上缀着那种在夜里看起来会很炫的银线，身段如记忆中一样完美修长，冷峻的脸庞神色淡漠，鼻梁上驾着一副很酷的银白色眼镜架——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副装扮，却让刑蔚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无论是衣服还是眼镜，风格都根本就不适合你嘛……

　　之前……不不不，是十年后——

　　十年后你的品位，绝对比现在好得多。

　　安晋臣略略皱眉，在大街上遇到不想遇到的人，不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情，更何况那家伙刚才打量他的神情，怎么会这么奇怪？

　　那是一种明显带着宠溺和促狭就像是在看自家的小孩般的神情——无论对方是美是丑，是聪明是傻，是衣着华丽还是古怪，反正在他眼里是最可爱的。

　　记忆中，刑蔚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那种表情。因为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怎么说呢，一定要有足够的安心程度才办得到，也就是说，一方要有足够的信心确认另一方完全属自己，才能肆无忌惮地露出那样的表情吧？

　　这就奇怪了。明明在交往的时候，刑蔚都不曾这么肯定过，那现在……他又凭什么呢？

　　再看看刑蔚的一身装扮，已经不像刚分手的时候那么落魄了，头发剪短了——感觉比之前利落了很多，衣服鞋子回到了一定的档次，特别是挂在胸前的那个很惹眼的项链，看着价值不菲的样子。

　　这么快就东山再起了，连身边那一大帮讨厌的朋友也还是没变，而且，不仅最近都没有找自己来摇尾乞怜，甚至于在街上遇到，还能露出那种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神情。

　　真有些惹人不爽。

　　身旁众人，自然不可能不与自家老板寒暄，而且LU等一众钻石公子哥在圈里也很受欢迎。难得众人都站住，刑蔚自然不可能放过机会，几步走到安晋臣面前。

　　自从回到这个时空，整整三个月了，他都没有见过安晋臣。

　　说不明白是为什么，开公司很忙只是借口，其实就是刑蔚不敢去见他。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了结局，知道了无论怎么努力，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在一切都结束之前，安晋臣都绝对不可能原谅他，所以不愿意去增添不好的记忆，因为那些最终都会化为噩梦侵蚀十年后的安晋臣，他不舍得。

　　可是真的见到了，却忽然觉得，也并不一定是他想的那样的。

　　哪怕小安很凶也好，很冷淡也罢，哪怕会受伤也无妨。其实能够多见到他一次，怎么都比见不到要好。

　　不能够就因为知道了结局，而便这么放弃吧。

　　因为虽然现在的小安不明白，但十年后的小安会明白。在他从未来回到现在之后，他对现在的小安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不是说给做给现在的他的。

　　而是要传达给十年后的小安的。当他回忆起这些过往，他应该会渐渐明白。

　　就算我回不去未来，就算再也不能陪在你身旁。但是，我想见你。

　　就算现在的你讨厌我，我还是爱着你。

　　“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