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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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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肤色微黑的小娘皮。
穿了件粗布的长褂子在井边淘米,那米粒粒晶莹、长长尖尖,是今夜国公府里贵人们的饭食。石国公看着小娘皮把米淘净了给到厨房,自己悄悄儿地把淘米水端回井边,细细洗了把脸,还揩了揩比脸蛋更黑一点的手脚。
因为害怕被人发现,动作未免就急了些,额发鬓角便不当心打湿了,湿了的发丝一缕缕地贴在她的鹅蛋脸上,她也顾不上擦一擦。因为厨房里的人急着叫她过去帮忙,她“哎哎”地应了,就着蹲着的姿势猛地站起来。
国公爷眯了眯眼,遗憾那浑圆挺翘的臀部因为小娘皮姿势的改变不复观赏的美态,却又捕捉到她下巴处一颗细小的淘米水珠悠悠地滚进了她的衣领里。
就算拿圣人吃的贡米淘出来的水洗脸,小娘皮恐怕也不可能把自己洗白生些。
可国公爷心里却想,就是她了。
国公夫人的饭不同大家一起吃,非男女主人之间感情不好,不过是造化弄人。二人青梅竹马有些情分,只可惜夫人产下大小姐后身体一直不好,再两年还患上了美人痨的病症,越发在子嗣上无望了。
老国公夫妇是宽厚人且都早已仙去,夫人感怀两位老人家的慈和,不忍这府里断了香火,便问了国公爷是等自己去了之后同续弦夫人生个嫡子,还是现下就纳个妾,生了儿子记在自己名下。
国公爷眉头皱了皱,他素来疼宠自己唯一的女儿,且他年富力强,儿子虽很紧要却并没有急到这样的地步。再者他自打两年前从回疆大胜还朝,便领了个虚职赋闲在家,想是圣人对自己有了顾忌。
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儿子或是没有嫡子,很能安抚圣人的心,指不定再过去几年,自己又能去回疆过那放马纵歌的日子。
且他即便谈不上同自己的夫人心心相印,举案齐眉总是有的,哪里舍得让她未去世就操心自己续弦的事情,这何其残忍?不如生个庶子记在她名下换她安心养病,在圣人眼里,庶子不过只是个草芥般的东西,国公爷在礼法上还是无后。
主意拿定,夫妻二人便说开了,夫人见丈夫对娇娇柔柔的丫鬟们无感,索性丢开了手让国公爷自己去看。只暗地里也警醒着,唯恐丈夫被那些不要脸的下人勾坏了身子,她自抱着女儿,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培养那孩子,给女儿将来寻个靠山。
国公爷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男人,这一来二去却看中了在厨房当差的小娘皮。
夫人即刻就知道了,总管来回话,把小娘皮的身家交代了个清楚。爹娘兄弟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身契国公爷让交给了夫人。小娘皮今年十七,因生得黑,说了两次亲都没成,人瘦瘦高高很能干,话却不多。
若论容貌,至多算个清秀。
“黑?”夫人捏着那薄薄的身契问:“怎么个黑法?”
总管面露难色,抓着脑袋嘿嘿一笑。
夫人便撂开了手:“随她黑不黑,能生儿子就行。”
小娘皮知道自己说亲不大顺利,然而她总是要嫁的,运气差点的话会是个小厮,若多等几年年纪大了,许个管事也说不定。周围一起当差的姐妹们暗里笑她“小黑皮”,小时候或许还难过,长大了便不当回事。皮肤再白有什么用,还不是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当差嘛!况且她是没有小姐命,一晒就黑,若是足不出户,不定怎样皮肤雪白呢。
事情是有征兆的,先是小娘皮的爹从马夫做了个饲料采买,娘从一个守门子的进了内院做了小管事,至于小娘皮的哥哥,则从下人房跑腿的变成了给国公爷弟弟二老爷贴身跑腿的。
一家人鸡犬升天。
小娘皮没有挣扎地被抬进了一个小院,管事妈妈说了,国公爷今晚要来。
长褂子脱下来,换了身水红的新衣。小娘皮摸了摸那绸缎,比自己粗糙的手滑多了。丫鬟往她脸上扑粉,配着那黑黑的脸说不出的滑稽,小娘皮一个人局促地坐在床上,就着止不住的眼泪拿袖子把脸上的粉都抹了。
抹了半天,才发现屋里有人。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来了。
他开门见山:“给我生个儿子。”
这一定就是给自己发工钱自己却没有见过的国公爷了,小娘皮曾经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那可是云端上的贵人儿。如今贵人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她给自己生个儿子,小娘皮觉得自己的视线又被泪水模糊了,可她分明看得很清晰,这据说杀了十万回回的国公爷像堵墙一样站在屋里,小娘皮怕他手上都是人血,又景仰他英雄盖世。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哭得更厉害。
国公爷没有料到这吃苦耐劳的小娘皮竟也是水做的,他就着膝边的椅子坐下,指着桌上:“给我倒杯水。”而后看着小娘皮一愣忘了哭,斟酌一下便道:“你不嫁我也是嫁给下人,这辈子出不了府。嫁了他们一样要生儿子,给我生不比给他们生好?生不出儿子,他们只会骂你。你若生个女儿,我一样当做掌珠。”
说得小娘皮心里热了起来,慢慢站直了身挪到桌前,蹭着手给国公爷倒了杯水递过去。
国公爷却拿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进怀里,那杯水全部倒在小娘皮襟口,茶杯在地毯上骨碌碌滚远了。
“衣服湿了,我给你脱。”国公爷说得轻柔,下手就把小娘皮的衣服扯了。
可这一扯,双方俱都愣住。小娘皮是吓的,早就忘了反应。国公爷却是美得忘了说话,原来小娘皮只是差事辛苦人晒得黑些,到底不是大家小姐,可以从小待在屋里。衣服盖着的地方却细腻雪白,但凡他手指流连之处都泛上了荡人心魄的粉色。
国公爷急切起来。
他千想万想,想石家的香火,想圣人的心思,却没想到自己捡了个宝。
小娘皮被光着压在桌子上动弹不得,一直到屁股触到滚烫的茶壶,她才哀叫一声。这一声把国公爷叫醒了神,这才放缓了动作,把小娘皮抱到了新床上。
慢慢来,国公爷告诉自己,不能吓着她,也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猴急。她要给自己生儿子,生了儿子得交给夫人,多的心思她一概不能有。
国公爷高估小娘皮了,她哪有心思想别的,早已吓得身酥腿软,任凭男人为所欲为。男人尝了她两颗桃子,尝得她又痒又疼;男人还拿烧火棍捅她,小娘皮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感觉,明明很疼,可是为什么疼着疼着魂就没了。
完事后小娘皮又嘤嘤哭,国公爷粗鲁地拿被角给她擦眼泪,又趁机把头埋在了两颗桃子中间,觉得甜香袭人。小娘皮挣了两挣没挣开,便大势已去。
最后小娘皮到底没住进小院子,而是跟去了国公爷的书房。男人眼下被困在京城,郁闷的时候抱着小娘皮一顿搓火,便感觉好受不少。小娘皮却怕着书房后面那张榻,时间久了她虽也通了人事,却害怕国公爷那几乎把她整个人吞进腹里的狠劲。
这样勤奋耕耘的结果,小娘皮在来年就给国公府添了个小子。宫里的圣人听说了,还打趣了一番国公爷,石家主人看上个烧火丫头的事情满京城皆知。又再三年,小娘皮陆续再添了两个女儿。儿子虽然给了夫人,但有女儿在膝下,小娘皮初时郁郁,后来也看开了。且夫人是个宽厚人,只要她不行差踏错,并不禁止儿子同她见面,小娘皮越发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除了那个男人,夫人因病只和他做面上夫妻,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他竟也不去找旁的女人。小娘皮虽然还有些怕他,平日却知道感恩越发用心伺候,国公爷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夜里摸着她微黑的脸蛋叹了口气。
不出两个月,一封圣旨,国公爷回了日思夜想的边疆。
小娘皮听着儿子摇头晃脑不知其意地念诗: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十年,十年兴许就回来了。
小娘皮摸摸自己心口,忐忑地走开。
任谁也没料到,夫人比国公还活得更长一些,圣人为了体恤国公府,特下旨让年仅十岁的小公子承继爵位。夫人心满意足地看着石家的根基没有断在自己手里,不久也仙去。小国公爷感念生母,为生母求了个三品诰命,圣人见他有孝心也懂分寸,颇为赞赏,夸他有乃父之风,十数年后果真又是朝廷栋梁之才。
小娘皮此后一生安乐,足足活了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