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陪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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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张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张晨推却不过，只好带杨定远和林涵回了家。
张起硕闷闷不乐地出门，几乎不太想跟哥哥说话，一直低垂了脑袋，直到看到林涵。
“你……你是……你是那个……”整个屋子只有张起硕是年轻人，这种天才编剧兼导演对学生的影响，只有他最了解。
杨定远看了林涵一眼，林涵对张起硕笑笑，道：“你好，昨晚在车里太累，没出来跟你打招呼，你就是张总的弟弟？”
张起硕瞠目结舌，没听到林涵不经意说出口的“张总”。只心脏在噗通噗通狂跳，想的都是一句：天呐！林大编剧跟我说话了！
张爸端着菜，布了一桌子。杨定远少年英才，林涵斯文俊秀，而林涵跟张晨的气质又有些相似，三个人站在一起，颇为养眼。
张爸笑道：“张晨在外面，多亏了你们照顾啊。”
杨定远扬起招牌笑脸，上前帮着端菜倒酒，答道：“没，我们都是托晨哥的福。”
张爸抽着鼻子笑了笑：“我这儿子，要强，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的，平时有什么事，还得你们多担待。”
林涵道：“叔叔您放心，我表弟一整个公司都仰仗他，他要是不强，可得好多人都没饭吃。”
张爸有些发愣，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继续招待。
儿子老早就说过，他在外面过的很好，家里有困难可以跟他说，其他……就不用管了。
看样子，似乎真的过的还不错？
就是这个人问题，不能再拖了……
张爸张罗了许多饭菜，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
张晨带着杨定远和林涵入座，又拉了沉默的张起硕坐在了自己身边。
拆了张爸在超市买的红酒，张晨给杨定远少少地倒上一些，笑道：“随便喝一点。”
杨定远对他眨眨眼睛。
张晨转头又问：“林涵，你过来的事儿有没跟纯子说一声？”
林涵点头，提到纯子，脸色一瞬间有些发暗。
杨定远笑道：“你看他那衰样，我早就说那姑娘太疯癫，他把持不住。他还不信……”
张晨淡然道：“他们的性格正好互补。况且你不疯癫？”
林涵立即见缝插针：“这么说你跟定远也正好互补咯？”
张晨：“……”
林涵撑着下巴，无奈道：“没办法，管不住她。她这脾气实在不适合在这圈子里混，以前有你帮看着，我还放心。这会儿你回来这么长一段时间，我有点担心她。”
杨定远补充道：“结果人姑娘就嫌他烦了。”
张晨莞尔：“她就这样，等她习惯了就好。”
林涵嫉妒地看张晨一眼，心道还好你不喜欢女人，不然我可有的一拼了。
张起硕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满心的好奇激动的话想说，却又碍于张晨那事，他懒得开口。一想到哥有时候不经意就流露出来的风情，他只觉气血滞涩。自己很喜欢的一个人，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完美模样，于是开始小孩儿一般的赌气、不满，到了张起硕这里，还加上了一层迷茫。
大人这个时候往往会哄，却依旧不会顺着小孩儿的想法来。
张晨不时地给弟弟夹菜。很奇怪的，这才三天，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弟弟的喜好，父亲的习惯。
其实如果是毫不相干的同事，他有一千种方法让对方好好接受。毕竟公司里哪个人不知道他跟赵鹤的关系？还不是每人都对他温和恭谨，打心眼里佩服。
可面前这个是自己的弟弟，他只需要让张起硕明白，哥哥这样没有错，这一切也都没有错，你要学会接受，并且宽容。
饭后，张爸去洗碗。一群人打开电视，凤凰台正播着娱乐新闻，张晨和张起硕坐在沙发一边，杨定远紧挨张晨坐着，而林涵可怜兮兮地，被抛弃在另一边。
张晨忽略电视里热闹嘈杂的声音，淡淡问身边的弟弟：“起硕，你讨厌哥么？”
张起硕从电视上移开目光，迅速地看了张晨一眼，又赶紧挪开，定定地看着沙发。
“不讨厌。”
张晨笑道：“那不就成了，不管哥跟谁在一起，我都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覆盖住张起硕的手，弟弟略微挣了一下，很快又不动了。张晨笑道：“所以，我们是亲人。爸年纪大，不告诉他是因为他不容易接受。而你呢，正年轻，观念比哥新颖，那就试着接受我这样一个哥哥，好不好？”
张起硕又不吭声了，他不知道要怎样回答。
其实心中已经逐渐不排斥，只是总觉得怪怪的，难以适应。
张晨自然也知道这点，反正话已经说开，便坦然地拍了拍弟弟手背，淡然地地坐着，神游。
杨定远忽然开口道：“弟，送你个礼物。”他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枚崭新的ZIPPO打火机，上面刻着精致的玫瑰花纹。
张起硕眼睛一亮，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喜欢这些小玩意的时候，他抬起眼，恰对上杨定远从容和善的微笑。
犹豫了一瞬，他伸手接过打火机，轻声道：“谢谢。”
杨定远挑了挑眉：“不客气，今年高三了吧？”
“恩。”张起硕点头。
杨定远笑道：“成绩怎么样？”
张起硕道：“一直都是中等……”
张晨忽然插嘴：“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定远。他是北大毕业生。”
张起硕张大嘴巴，再一次被震撼，心底不由自主地就接受了这个……呃，应该是姐夫。
一边的林涵忽然“咦”了一声，道：“你们快看。”
三人不约而同盯着电视。
女主播抑扬顿挫地报道着一条新闻，电视上的画面，放的正是星尚昨天正式面世的模特的走秀，一人在发布会上大出风头，正是许浩。耀眼聚光灯打亮的T台上，许浩跌坐在正中，满头冷汗。
“关于这次恶性事件，星尚给予的回应是意外，但究竟是意外事件还是有其余原因，尚待调查。不过此次事件中，许浩本人人气大增，作为星尚这次模特走秀的新面孔，他其实变相地成为了受益者。”
张晨眯起眼，左手握住了右手食指，不动如山坐着。
“什么时候的事？谁同意他参加的？他连模特培训都没参加过。”张晨沉声问道。
杨定远噎住一般，半晌不答。
最后是林涵给出的回答：“你走后第二天，赵鹤带他出面了一个酒会，之后星尚就传出消息他会直接参加这次的模特走秀。”
张晨闭上眼，慢慢地陷进沙发靠垫上，一瞬间满心的疲惫。
张起硕不明白情况，但兄弟之间仿佛心有灵犀，他能感觉到哥哥一瞬间似乎长满荒草的心境。
“哥，怎么了？”他小声问。
张晨轻轻皱了皱眉，扯出个笑：“没事。”
杨定远握住张晨一只手，“晚上去我那儿吧，我陪你说说话。”
张晨有点发傻，有点茫然。
过了好半晌才道：“年后就回去吧，这事儿不能乱，赵鹤太乱来了。”
林涵叹息一声，道：“我给纯子个电话，问问她最近情况？许浩受伤这事我们真不知道。”
张晨冷笑：“年轻人，做事风头太盛，可能是惹人嫉妒了。”
晚上杨定远跟林涵回酒店，张晨在楼下送他们。
杨定远很不舍地看他：“真不跟我回去？”
张晨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路上慢点开，明天醒了给我电话。”
杨定远抿唇，点头道：“那你晚上早些睡，别想太多。”
窗外似乎飘起了小雪。细细密密的，带着江南特有的柔软温柔，像是天使的翅膀。
张起硕推开房门，只看见张晨盘腿坐在床上，膝上放着笔记本，正蹙眉在敲打什么。
“哥。”张起硕轻轻喊。
张晨抬头，习惯性的带了笑：“睡不着？”
张起硕坐到他身边，瞥了电脑一眼，是张晨用线上办公系统在发一份企划，只是张起硕看不懂。
“跟我讲讲这些年你在外头的事吧，我总觉得你很难过。”
张晨挪开电脑，朝张起硕招招手，张起硕乖乖凑过去，兄弟俩倚着床头，神态如出一辙地看着窗外雪花。
“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你也知道我是……那个，所以总是很孤僻，没什么朋友。我学的是广告设计，靠一个人很多事完成的很困难，但就跟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哥哥在大二那年认识了一个人，他比我大一些，是个大企业家的公子，我们是一样的人，看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是同类，后来就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他教我策划流程，告诉我这些只是基本的知识，要想身居高位，所要学的就是怎么识人、管人、用人，总之，他教会了哥哥很多。”
“那现在呢？”
张晨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月光雪花，轻轻说：“现在，他能教的，都教给了我，所以他要走了。”
“走哪儿去？”
张晨忽然露出一个类似于哭泣的笑容。
“走到别人身边去。”
张起硕懵懵懂懂，凭着本能揽过哥哥的肩膀。
张晨眯起眼靠着弟弟宽厚的肩膀，声音也像雪花，飘了起来：“再见了赵鹤，不算白白爱过，一想到过去，我的心是暖的。谢谢。”
兄弟俩絮絮叨叨讲些琐事，凌晨才睡，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忽然被一阵激烈的碰撞声吓醒。
张晨一个激灵醒过来，和张起硕对望一眼，两人火速穿衣夺门而出。
客厅里张爸正焦急地打电话，“老张，对，是我，不好意思这一大早的吵着你了！麻烦您给医院那边通知下，对是我太太，老毛病，现在晕着，我给她处理过，麻烦您了这一大早。”
张晨怔怔看着，猛然拉着张起硕进了丁香萍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病气堆积久了的味道，隐隐还有骚臭味。药瓶子散了一地，碎玻璃和药渣狰狞地划裂光洁的地板。
丁香萍脸色蜡黄，呼吸轻得几乎没有，眼睛却是半睁着，翻出了眼白。
张起硕崩溃地喊了一声“妈”，带着哭腔，扑在床边，握紧母亲的手。
张晨走上前，皱眉翻了翻丁香萍的眼皮。张爸已经满身疲惫地走来，沙哑道：“我习惯这个时间段来瞧瞧她，没想到今儿又犯病了，医院的车马上到。”
张爸颓然坐在门口的木椅上，捂着脸弓腰。
张晨走上前，拍着张爸肩头道：“爸……”
张爸沙哑的嗓音似乎带了哽咽：“每回这样，都做好她撑不住的准备……每一次都是吊着命给救回来，这么多年……”他抬起头，眼眶通红，额头上布满细碎皱纹。
张晨握紧父亲的肩膀，皱眉道：“爸，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回来帮忙的。”
张爸憔悴地摆了摆手，不一会儿医院的救护车到了楼下，一群医生都是张爸同事，张起硕驾轻就熟地背起母亲，医生在一边帮忙举着吊瓶，火速地将人送往救护车，赶到医院。
医院住院处，张晨接过丁香萍的病历，到处交钱办手续，等一切忙完，丁香萍被安稳地置在病床上时，已经日上三竿。
父子三人肚子饿的咕咕叫，张晨道：“你们先坐着，我去买早饭。”
张爸点头，脑袋仿佛坠了千斤，动一下吃力万分。
张晨直起身往外走，刚走到住院部楼下，就见杨定远匆匆的身影，见医生就问：“请问张晨家属住在哪个病房？”
张晨走上前，愕然道：“你怎么来了？”
杨定远抬头，松了一口气，搭着张晨肩膀：“我一早去你家，打你电话你不接，问楼下的街坊才知道你阿姨犯病了。”
张晨心头忽然暖暖，他皱着眉忍住泛酸的眼眶，在医院众目睽睽下忍了又忍，终究是上前一步拥抱了杨定远。
杨定远脸红了红，等张晨抱够了，轻轻举起手，道：“先去吃点早饭，你们肯定什么都没来得及吃，走嘛好了，别撒娇了一把年纪的老男人。”
张晨忍不住笑，率先带着杨定远进了电梯，无视身后许多好奇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陪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