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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11年3月3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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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原他们早早来到恒福大厦,找到中安地产的办公室。还没到上班时间,只有一个大妈在前台坐着。
李原冲大妈点点头,说明自己的身份,给她出示了警官证,大妈顿时紧张起来。李原笑笑:“您是这公司的吗?”
大妈很局促,低着头,搓着衣角:“不是,我是物业的,今天临时过来的。”
李原努努嘴说:“这个小姑娘你认识吗?”
大妈看看自己身前身后,好像有点害怕:“不太认识,我一般也就是打扫卫生,不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李原笑笑:“原来如此,平常一点接触都没有?”
大妈点点头:“嗯,这个小姑娘平时冷得很,见了人连一句话都没有,也不笑一下,我们都奇怪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前台。”
李原不说话,又仔细看了看大妈,大妈更加局促,稍微有点出汗了。这时候外面又进来一个人,李原回头一看,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这个人一见他们,也是一愣。李原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又给他看了看自己的警官证。这个中年男人好像松了一口气,忙自我介绍说:“我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叫吕瑞,请进请进。”说着把这些人让到会议室,又吩咐大妈倒水。这些人一坐下,他又掏出名片,挨个递了一张。
李原看看名片上倒也没什么太新奇的,翻转过来,却发现背面印着英文。李原说:“你们公司还跟外国人做生意吗?”
吕瑞一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认识几个外国朋友,帮我们介绍了几个客户而已。”
李原点点头:“原来如此,韩琼艳这个人,不知道吕总熟悉吗?”
吕瑞想了想:“怎么说呢,也就是工作上有交往,平时的情况还真不清楚。”
李原说:“当然,那么韩琼艳工作上的情况,吕总能介绍一下吗?”
吕瑞说:“工作上嘛,也就是端茶倒水、收发快递,一般的前台干的工作。”
李原说:“这个人有什么特点吗?”
吕瑞又仔细想了想:“还真没什么特点,穿着啊,举止啊,什么的,都很,很……”
李原一笑:“很让人记不住,是吗?”
吕瑞也笑了:“就是这个意思。”
李原“嗯”了一声,看看吕瑞,沉吟了片刻:“吕总还没结婚?”
吕瑞很诧异:“是啊,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原说:“吕总浑身穿着,西装、领带、皮鞋,以及手绢、领带夹和腕表,搭配都很得体,看得出吕总是一个很懂得礼仪和规矩的,对自己的形象也下过一番功夫。只是吕总的各种装饰应有尽有,唯独没有婚戒。我很奇怪,吕总连领带夹都没有放过,怎么可能忽视戒指呢?”
吕瑞听罢点点头:“你们当警察的,观察力还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李原一笑:“不好意思,我太冒昧了。”
吕瑞说:“哪里哪里,我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
李原说:“我也长了见识了,一直都以为地产商都是那样的人,没想到今天看见吕总,却是这样的人。”
吕瑞哈哈一笑:“我就当您是夸我吧。”
这个时候,公司的员工陆陆续续都来了。李原向外面望了望:“吕总,公司里有谁跟韩琼艳熟悉的吗?”
吕瑞想了想:“这我还真说不好,不过你们可以问问人事经理。”
李原说:“他来了吗?”
吕瑞点点头:“嗯,来了,陈雪。”
一个漂亮女人答应一声,走到门口:“吕总。”
吕瑞说:“请方经理过来一下。”
陈雪说声“好的”,便转身去了。吕瑞这时候的表情似乎有点为难:“那个,不知小韩她是……”
李原说:“哦,还没结果,一切都在查。”
吕瑞好像明白了:“哦,本来不应该给公安添麻烦,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李原点点头:“嗯,我们知道,你放心,一定会尽可能快地把这件事搞清楚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虽然和吕瑞一样,也是西装革履,但明显没有人家的高档,而且头部中央已童,周围的头发也已稀疏,有点不敷其用的感觉,戴了一幅金丝眼镜,却显不出儒雅来,身材有些臃肿,腰背也并不直,在门口怯懦地叫了一声“吕总”。
吕瑞站起来:“啊,方经理,请进。”说罢给两人引见,“这位是市公安局的李警官,这位是我们这儿的人事经理方玉博。”
两个人握了握手,吕瑞说:“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聊。”说完便走出会议室,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李原看看方玉博:“方经理,您对韩琼艳这个人……”
方玉博没等他把话说完:“哦,小韩啊,您稍等一下。”说完便出去,把李原他们闪在会议室了。
许莺和聂勇面面相觑,搞不清他要干什么。再看李原,李原也直皱眉。
过了一会儿,方玉博回来,手里拿着几张纸,脸上带着笑:“您请看,这是小韩的简历。”
李原三人一时有点哭笑不得,但既已拿来,不看也不太合适,索性接过来,看看上面的内容。
韩琼艳的简历称得上是朴实无华,或者说毫无特点,李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问方玉博:“你们是怎么选中韩琼艳的?”
方玉博陪着笑:“也没怎么选,有几份简历,我看了看,给吕总看了看,就定了。”
李原追问道:“那么到底是你定的,还是你们吕总定的?”
方玉博搔搔鬓边:“怎么说呢?当然主要还是看吕总的意见吧。”
李原说:“你没问问吕总到底看中她什么了?”
方玉博说:“那没问,吕总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咱怎么能有领导看得远,看得清呢?”
李原笑笑:“那你面试过韩琼艳吗?”
方玉博摇摇头:“没有,我把简历给吕总,吕总随便看了看,就指着小韩的简历说,就她吧,然后我就通知小韩过来签合同了。”
李原问:“你们之前,对于薪资、保险、奖金、休假这些终归是沟通过吧,怎么说行就让人家来签合同呢?”
方玉博说:“沟通是一定要沟通啦,但就在电话里说说,我把这些情况都说了一遍,她一点异议也没有。”
李原若有所思,又来回看了韩琼艳的简历几遍,对方玉博说:“这份简历能给我吗?”
方玉博想想:“我只能给你复印件。”
李原说:“那就麻烦帮我们复印一下吧。”
方玉博连声说好,拿着简历走了出去。这个时候那个叫陈雪的漂亮女人来给他们续水,李原借机问道:“你是吕总的秘书?”
陈雪看他一眼:“是啊,您怎么知道的?”
李原笑笑:“我看吕总叫你很随便,但方经理见到你的时候还要略微点点头。”
陈雪也笑了:“你们当警察的看人,是不是都这样?”
李原说:“倒也不一定,也分警种。”他见陈雪不答话,又换了个话题,“你和韩琼艳平时来往多吗?”
陈雪说:“不怎么多,各自忙得不行,没什么机会交流。”
这个时候方玉博回来了,他将复印件交到李原手里。李原接过来说声“谢谢”,站起身来,好像刚想起什么,忽然对方玉博说:“对了,韩琼艳的外语怎么样?”
方玉博有点猝不及防,反应了一下:“啊,小韩的外语呀,哎呀,不清楚了,简历上不是说是四级吗?”
李原有点奇怪:“刚才你们吕总不是说,跟外国人做生意吗?怎么前台不挑个英语好的呢?”
方玉博好像刚刚恍然:“啊,是这样啊。那些都是吕总的私人朋友,一般不怎么来公司的,也不怎么跟我们打交道。而且这些事情都是吕总和陈秘书他们自己办的,我们一般不怎么参与。”
李原说:“韩琼艳那两天有什么异常?”
方玉博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异常……就是有点感冒,这算吗?”
李原“哦”了一声,不置可否,紧接着说声“告辞”。方玉博忙把他们让出来,然后跑到吕瑞的办公室:“吕总,李警官他们要走了。”
吕瑞正在接电话,忙示意陈雪替自己送送。陈雪很优雅地走过来,方玉博跟李原他们挨个握手告别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陈雪则一直把李原他们送到电梯前。
等电梯的空档,李原对陈雪说:“陈秘书想必很受吕总器重吧。”他说完见陈雪迟疑,忙摆着手说,“别误会,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陈雪也不禁莞尔:“对不起,我多心了。”
李原笑道:“哪里哪里,是我给您的第一印象不好。”
这个时候,电梯来了,李原道别之后,领着许莺和聂勇上了电梯。
回到市局办公室,李原刚一坐下,就问许莺和聂勇:“今天上午这趟,你俩有啥想法?”
许莺和聂勇对视了一下,许莺说:“没什么想法,就是感觉这韩琼艳身上够干净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李原说:“越是这样就越是奇怪,她在这个公司工作了几个月,竟然没给同事们留下任何印象。”
聂勇说:“说起来,这个公司也挺奇怪的,随随便便就招这么个人进来。”
李原说了声“是啊”,沉默了片刻,拿起座机打给技侦:“喂,老程,昨天的结果出来了吗?……啊,好,好,我马上过去。”
他放下电话,招呼许莺和聂勇:“走,去老程那儿看看去。”
技侦支队的程波,跟李原岁数差不多大,但明显比李原精神多了,他把指纹、脚印的比对结果拿给李原看。李原翻了翻:“就这结果?”
程波点点头:“就这结果,除了死者的指纹和脚印之外,就只剩下门口有那个第一发现人的脚印了。”
李原说:“就是那个保安?他的指纹怎么没有?”
程波说:“那个小区的保安值勤的时候都得戴手套。”
李原又仔细看了看:“老程,你们这活儿怎么干的,怎么客厅里一个脚印都没有?”
程波说:“那能赖我们吗?客厅里铺的都是大理石,我们有什么招儿。”
李原说:“大理石表面采不了脚印吗?”
程波说:“看你说的,运气好了,许能采着几个,可这个现场,铺的是全新釉面的,要是上光蜡的也好点,这个,实在没辙。”
李原说:“不对吧,你们没发现地板上有清洗剂的痕迹吗?”
程波说:“让你说着了,还真有。怎么,你怀疑有人清理过现场?”
李原说:“要不然能那么干净?”
程波说:“那既然这样,怎么连保安的脚印都没有?你别告诉我,你怀疑那保安。”
李原说:“废话,我哪儿知道。”
程波说:“那种地面留脚印本来就不太可能。”
李原又问:“现场发现毛发了没有?”
程波说:“发现了,全跟韩琼艳的头发很相似,还没有进一步比对。”
李原说:“那现场照片呢?”
程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封口袋:“全在这儿呢。”
李原把照片取出来,一张一张看过去,忽然“嗯”了一声。程波问:“怎么了?”
李原说:“你看这俩杯子,好像不太对头。”
许莺和聂勇把脑袋伸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也不知道李原所谓的“不太对头”指的是什么。李原却没过多纠缠,把后面的照片一一看过之后,问程波:“就这么多?”
程波说:“是啊,就这么多。”
李原又开始叽歪:“瞧你们这活儿干的,我还得跑现场。”
程波说:“哼,你们干刑警的不跑现场,老指望我们技侦能行吗?”
李原连句“再见”都没说,就从程波那儿出来了,当然他没忘了把照片和报告带上。不过他并没有下楼,而是去了法医处。顾馨蕊刚从解剖室出来,迎面正碰上他。李原连句寒暄都没有:“昨儿那个案子,死因出来了吗?”
顾馨蕊说:“出来了,心力衰竭,急性的。”
李原吸口凉气:“好家伙,拍电视剧哪。是药物导致的吗?”
顾馨蕊说:“不知道,正在化验。”
李原问:“别的症状都没有吗?”
顾馨蕊摇摇头:“没有,体表正常,倒像是心脏突然停跳。窒息、中毒等等现象全都没有。”
李原有点为难:“遇见高手了。”
顾馨蕊说:“我可没说是他杀。”
李原说:“那你快点查清楚心力衰竭的原因吧。”
顾馨蕊恶作剧地说:“行,李队长。”
李原反口道:“队长在你们家炕头上呢。”说完扭脸就走。
许莺和聂勇见李原这么说,也觉得实在不像话,悄悄跟顾馨蕊说了声“对不起”,就去追李原。
到了楼下,李原说:“聂勇,开车,去趟双华苑。”
聂勇答应一声,去开警车。许莺悄悄问李原:“刚才那么跟顾法医说话,不太合适吧。”
李原嘴一撇:“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要是我来破案子,就没什么不合适的。”
李原一进门,先奔着照片里的那两个杯子去了。他把杯子反复看了几圈,命令聂勇:“证物袋,装起来带回去。”
聂勇和许莺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多问,只好照办。李原又说:“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他又一连指了三四个杯子,聂勇全装上了。
李原背着手,又在屋里转了两圈,走到茶几边,用手指关节蹭了蹭玻璃台面,又蹲下身,把地面砖也蹭了蹭。随即进了卧室,他本想也蹭蹭卧室的地面,谁想卧室里铺的却是地毯,只得作罢。
再看看床上,被标识出了一个人形。李原一指人形,命令许莺:“去,躺那儿去。”
许莺一愣,李原又加了一句:“别楞着,快点。”
许莺有点无奈,只好躺在那里。李原又说:“右手,按尸体的方式摆放。”
许莺把右手放到胸前,李原却不满意,抓住她的右手,掰着她的指头,弄了个一模一样的手性,放在同样的位置,又命令她:“闭上眼睛,张开嘴,尸体是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
许莺只觉得后背发凉,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照样做。李原拿出照片,确认许莺的姿势和照片一致了,这才摸着下巴问聂勇:“你能看出什么来?”
聂勇也有点心里没底,看了半天:“好像不太协调。”
李原说:“不是不协调,是位置不对,如果是窒息的话,这个姿势还说得过去,但如果是急性低血压的话,这只手显然没有放在心脏部位。”
聂勇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李原接着说:“还有,你看,尸体这只耷拉下来的右脚离地这么近,拖鞋却在脚后十公分左右。如果鞋是她自己脱的,这个鞋和脚之间的位置未免太巧了点。如果鞋是死后从脚上掉下来的,那又离脚有点远了。”
聂勇说:“会不会是刚脱完鞋,忽然死了呢?”
李原说:“这也不对,她要脱鞋,一定是坐在床上脱,鞋的位置应该和臀部是差不多的,现在的情况鞋的位置和臀部的位置离得可够远的。”
许莺躺在床上,忍不住说:“您的意思是,有人刻意把尸体摆放成这样的?”
李原看看躺在床上的许莺,说了声“你起来吧”。许莺如获大赦一般,忙从床上爬起来,等着李原继续分析。李原却只说了一句:“不一定。”
这个时候李原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之后,顾馨蕊在电话里告诉他,尸检有新发现,让他火速回一趟局里。李原不敢耽搁,带着聂勇和许莺急急忙忙地回来找到了顾馨蕊。
顾馨蕊悠闲地坐在办公室看杂志,李原进来就问:“发现什么了?”
顾馨蕊笑了笑:“也没什么,从死者的胃里发现了这个。”说着话把一张照片扔给了李原。
李原一看,上面是一团黄乎乎又有点发黑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呀?”
顾馨蕊说:“我也不知道。”
李原问:“东西呢?”
顾馨蕊说:“转到老程那儿去了。”
李原刚要走,忽然回头说:“这东西,应该跟你那急性低血压的结果一样,都是解剖的时候发现的。”
顾馨蕊头都不抬:“是啊。”
李原说:“你成心让我多跑一趟啊。”
顾馨蕊说:“我还没说完,你自己就跑了。”
李原说:“这回还有什么没跟我说的吗?”
顾馨蕊摇摇头:“没了,这回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走了。”
李原一肚子气来找程波,程波一看他:“你来了?”
李原说:“嗯,是啊,刚才顾馨蕊给你的东西呢?”
程波说:“在这儿呢,还没来得及检查呢。”说着递给他一个小袋子。
李原把袋子拿在手里反复地看,聂勇和许莺也拼命看。程波说:“看出什么来了?”
李原点点头:“嗯,看出来了,这是个烟头。”
程波说:“应该是个烟头。”
李原问:“能检出什么来吗?”
程波摇摇头:“够呛,被死者的胃液浸泡过,不可能留下吸烟者的唾液,上面倒是有几个齿痕,但也被腐蚀得不成形了,只能看看吸剩的烟丝和过滤嘴上可能留点什么吧。”
聂勇忽然“啊”了一声,说了句“我明白了”。
李原说:“你是想说,死者的右手实际上是一个指着自己嘴巴的手势,告诉我们最关键的证据已经被她吞下去了,只要找到这个证据,就能锁定凶手是吧。”
聂勇点点头,李原接着说:“要这么说的话,这个死者真够蠢的,等于自己亲手把证物毁掉了。”
许莺说:“也可能杀人凶手就在面前,她要是不吞下去,肯定会被夺走。”
李原说:“也有可能。不管怎么说,老程,你先尽可能想想办法,看看能发现些什么。明天我们再去一趟现场。”
聂勇这时候插嘴说:“那几个杯子……”
李原想起来还有这个事,便对程波说:“老程,这几个杯子,帮我查查指纹。”
程波说:“你放这儿吧。”
他们刚要离开,程波跟李原说:“这是你俩徒弟?真木,连句师父都不会叫。”
李原不耐烦:“扯什么呢,什么我徒弟,滚。”
从楼里出来,聂勇问:“师父,咱现在去哪儿?”
李原说:“回现场……什么师父,别瞎叫。”
许莺说:“不叫师父叫什么,总不能叫李警官吧。”
李原就说了三个字:“叫老李。”
三个人重返现场,这回李原又去卫生间和厨房看了看。在卫生间里,他让聂勇把架子上的化妆品都照下来,又查看了一下地漏,然后是马桶和水箱、浴缸和淋浴等等。在厨房,他把油烟机和炉灶也都摸了一遍,又看了看冰箱、橱柜,也让聂勇都拍了照。
下了楼,就在单元门口,李原问聂勇和许莺:“什么感觉?”
许莺想了想:“感觉卫生间的东西比厨房还多。”
李原点点头:“没错,厨房根本没有做饭的痕迹,油烟机和炉灶上一点油都没有。”
聂勇说:“会不会这个韩琼艳从来不在家里吃饭?”
李原说:“现在看来是这样,不过她从来不在家吃饭,那又是到哪里吃饭去了呢?”
聂勇看看许莺,两人同时在想,这个事情很重要吗。李原知道他俩的想法,也不多说别的,只是说了一句:“走吧,去物业,看还有什么没问出来的。”
李原一亮出警官证,物业经理就直倒苦水:“警官,我们这小区一向治安模范,结果弄这么一莫名其妙的事儿。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老总都亲自过问了,问我们保安怎么干的。您要再不弄清楚,我这饭碗可就砸了。”
李原说:“我们也想快点弄清楚,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要吃饭呀。我问你,这个韩琼艳在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就一点没觉得别扭?”
物业经理说:“别扭是别扭,人家又没拖欠物业费,又没打扰邻居,我们能怎么样啊。”
李原说:“你们就一点没注意这个人?”
物业经理说:“注意倒是注意了,我们开始的时候也在办公室聊过,但也没什么太特殊的啊。”
李原问:“你们都聊什么了?”
经理说:“就是说这个人早出晚归的,很少露面,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在门口跟保安打个招呼,后来保安认识她的车了就直接放进去了。”
李原又问:“她都是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经理想想:“都是周一到周五出门,早上六点就开出去了,晚上八九点才回来。”
李原说:“这是保安说的吧。”
经理点点头:“是啊。”
李原说:“哪个保安,叫过来。”
经理挠挠头:“不止一个人这么说呢。”
李原说:“那就都叫过来。”
经理这下直搓手:“叫不了那么多,只能找找在岗位上的,或者保安队长。”
李原说:“那你就叫队长过来。”
保安队长一看见警察有点浑身发软,手脚都没地方放。李原问他:“你跟韩琼艳熟吗?”
保安队长反应也开始有点迟钝了:“韩琼艳?啊,是那个女的,不熟,一点不熟。”
李原知道他心里有点害怕,就不觉减少了些声音里的威慑力:“她每天出门进门,有没有什么不太一样的情况?”
保安队长仔细想想:“要这么说,她有时候会把车开到小区里面。”
李原问:“是她家楼下没有车位吗?”
保安队长说:“我们这儿的车位都是固定的,都有车位锁,她的车位别的车不可能开上去,别人的车位她也占不了。”
李原又问:“那她把车停哪儿了?”
保安队长说:“这我们也说不好了,但是好像到早上她的车肯定在自己的车位上。”
李原想想:“你知道都哪天有这样的情况吗?”
保安队长想了想:“好像月初有一天就这样。”
李原说:“能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看吗?”
保安队长说:“那得问经理了。”
经理连忙插进来:“可以可以。”
李原问保安队长,那天是几号,保安队长也记不清了,于是经理找出了1号到15号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所有监控录像。许莺算了算,这是15天的,每天十二个小时,算起来差不多要一百八十个小时,如果按小区有十几个摄像头开始算的话,那就是两千多个小时,心想难道电视里老演的对着监控录像一坐就不起身的情景就要发生了?
李原却命令,先挑7号对着韩琼艳车位的录像,快进到七点半左右,然后开始放,看到韩琼艳的车进来,停在车位上了,就让停,放下8号的。8号的录像依旧这么放,没异常再看6号的。没看几盘就发现5号晚上有一天,韩琼艳的车到了十一点多,才回到车位上。李原又让把5号的录像从晚上六点开始放,到了八点左右,韩琼艳的车才进小区大门,然后向里面驶去。李原在录像中跟踪着韩琼艳的车,只见车在紧里面的一个楼门前停住,韩琼艳下了车,进了这个楼门。
李原问:“楼道里有监控吗?”
经理摇摇头:“没有,但是电梯里有。”
看电梯里的录像,韩琼艳到了六楼下了电梯。
李原又问保安队长:“别的日子,韩琼艳还有这样的情况吗?”
保安队长说:“有是有,可我实在记不住都是什么时候了。”
李原跟经理说:“帮我查查,这个楼门里住的都是谁?”
许莺问:“查查六楼都是谁不就行了吗?”
李原说:“那可不一定。”
经理慌手忙脚地找出一摞业主资料,一边说:“我们这儿的资料都是业主的,万一业主把房子出租了,具体住的是谁,我们也不清楚。”
李原点点头:“不要紧,先看看再说。”
经理指着一张纸:“这是业主的联系方式表,这些都是业主的个人资料。”
李原说:“好,你就把这张表给我复印一下就可以了。”
经理说:“那这些资料呢?”
李原说:“先不忙看。”
回到车上,李原让许莺和聂勇一个一个打这些业主的电话,问现在这个房是谁住的,几口人之类。孰料这些房主什么信息都不愿意吐露,约地点也不愿意,李原出主意,让许莺和聂勇告诉他们,要是乐意的话,明天到市局刑侦队来谈,并且强调,这是人命案,希望配合调查,帮忙寻找线索,这些业主才勉强同意。
打完电话,聂勇问李原:“师……老、李,那个,咱接下来呢?”
李原说:“接下来回家呀,这都几点了。”原来此时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多的光景了。
聂勇说:“咱得先回局里还车吧。”
李原说:“不用,走,先把你俩送回家。”
聂勇说:“咱这可是公车……”
李原说:“你坐不坐,哪儿那么多废话,还公车,你信不信我拉着警笛上路。”
聂勇赶紧摆手说“别”,三个人的意见这才算统一。
路上,许莺说:“老李,等会我们请你吃饭吧。”
李原说:“算了吧,你们那俩钱,还是攒着过日子用吧。”
许莺说:“我们这也来了两天了,怎么说也该……”
李原说:“甭整那虚头八脑的,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呢。是这儿吧?”说着话,已经停在了许莺和聂勇他们学校的大门口。
许莺和聂勇不敢说什么,只得乖乖下了车。刚关上门,车就蹿出去了。许莺撅着嘴:“都到这儿了,也不说往里送送,还得再走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