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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对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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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依依左牵小火,右擎小爱,感觉颇为良好的在山庄四处闲逛一番。不知觉间,已过晌午,回到房间,正值吴阿婆端饭过来。
“笑儿,都什么时辰了,现在才回来吃饭,饿坏了吧?我刚给云丫头和小白送完饭,过来见你还没回来,又把饭热了一遍,赶紧趁热吃吧!”吴阿婆嗔怪道。
“吴阿婆真好,笑儿最喜欢吴阿婆了!”依依满面笑容,甜甜的说道。吴阿婆乐的合不拢嘴,眼睛笑成一条缝:“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依依坐下吃饭,想起吴阿婆说给云姐姐和大师兄送饭,开口问道:“云姐姐和大师兄在一起吗?”
“是啊,云丫头早上在小白那儿,午饭我就一起送过去了。”吴阿婆回道。
“云姐姐也在大师兄那儿呢?我正要一会儿过去找大师兄玩呢,这下更热闹了,哈哈!”依依高兴的说。于是低头草草吃完饭,便迫不及待的往叶暮白的那儿去了。
走到上善园门口,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女子爽朗的笑声。依依走近,便看到这样一幕:一身火红便装的女子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青衣男子在草地上练剑,那抹火红和青色在绿色的草丛间飞舞,像两只相随的蝴蝶,在花丛里翩翩起舞,两道银色的长剑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午后的阳光柔柔的洒下来,在草地上投下两个上下翻飞的影子。那影子时而交汇,时而重叠,投出各种不同的形状,时而像鸳鸯,时而像彩蝶。那么美丽,那么耀眼,像聚集了万千光华,使人不舍得离开视线。
女子刚中带柔,紧追不舍,男子俊逸潇洒,小心的躲让,到了剑锋威猛处,轻轻地拉开女子,帮她躲过。女子不满:“师兄,我不要你让我,我们好好比一场。”男子微笑:“眼下霓裳就比的很好。”女子爽朗一笑:“好了好了,再比我也比不过你,我就不自讨苦吃了!”男子莞尔:“霓裳的剑术已经进步很大了!”
依依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没有进去的兴致了。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那上下翻飞的火红和青色,缠绵的蝴蝶,成对的鸳鸯…她只是觉得很配,他们站在一起看上去真的很美好。
她低着头,默默的往回走。她很纠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的烦躁和难过,是为了刚刚那一幕吗?是为了……大师兄吗?
依依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心虚的看看四周,好像连花花草草也在嘲笑她。她笃定的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一直都知道云姐姐喜欢大师兄,自己还常常开她们俩玩笑呢,又怎么会因为云姐姐和大师兄在一起而难过呢?可是她不知道,这次回来,或许,某些东西正在悄悄变化……
她想自己一定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看见人家成双成对,就兀自感伤,这是每个少女都会经历的吧?
依依终于说服自己,为自己刚刚的莫名其妙找到了理由。她甩甩头,烦躁的抛开那些个莫名的心绪,回房歇息了。
这日傍晚,依依吃过晚饭闲来无事,独自在山庄里闲逛。走过师父的院子时,听见里面低低的男声:“庄主请留步,在下告辞了!”下一秒便从里面闯出来一个急急的影子,依依正站在院门口,躲避不及,便和那个人撞了个满怀。依依被撞得站立不稳,直直向前倒去,两人便以十分诡异的姿势倒在了地上:依依俯身压在那个人身上,那人仰面被扑倒在地上,双手环着依依的细腰。依依愣愣的看着被压在自己身下,靠的很近的这个身体:蒙在脸上的黑色面布被撞得撕扯开,露出了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庞,面如冠玉,单眼皮,眼睛不大,但很细长,透着精明之色。眉毛很浓很黑,紧紧蹙在一起,显得英气十足。嘴唇又弯又长,嘴角勾起来很好看,是一张很英俊的帅气的俊脸。
依依突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慌忙扭动着身子,想要从那个人身上爬起来,可那人也仿佛半天没反应过来,双手环着她的腰,让她没办法动弹。
“喂,这位大哥,麻烦你松松你的贵手,我起不来啊!”依依没好气的说。今天真是倒眉,一定是出门忘了看黄历!
那男子赶紧松开手,二人跌跌撞撞,才从地上爬起来。那人很淡定的理理自己被某人揉乱的衣衫,带好面罩,不发一语,华丽丽的转身走了。
依依无语,撞了人也不知道说声对不起,这都什么人呐,长的帅就了不起啊,长得帅就可以把人当石头,不理不睬的啊!依依心里暗暗诽谤。忽然,依依意识到什么,刚刚那个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丝威严,声线很特别,这……不是前日她意外听到的那个和师父在房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吗?
难道那日那个依依觉得身份不一般的人就是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此频繁的出现在落云山庄,而且似乎还是秘密行动,故意避开山庄上的其他人,这又是为何?师父和他又有什么渊源呢?依依百思不得其解,轻轻地离开了师父的院门。
依依满腹孤疑的往回走,路过池塘时,听见咚咚的水声,忍不住走上前去,探个究竟。只见一个蓝衣少年坐在池塘边,一下一下的挥动手臂,朝池里扔着石子。石子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度,重重的落进月色微醺的湖面,激起一串串水花,欢快的跳起,又落下,然后四散游走,泛起阵阵涟漪。月光打在身侧的一株槐树上,在少年眉头微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烁影。
依依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猛地推了那男子一下,男子躲避不及,眼看着就要栽进湖里。说时迟,那时快,却见他在落水的瞬间,莲步轻点,竟生生的单脚立在了水面上。
“丰师弟,你的凌波微步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啊,这么近都能立住!”依依笑嘻嘻的夸赞道。
“笑姐姐,反正是防备像你这样偷袭的人是没问题啦!”少年刚刚略带怒意的脸在听到来人的声音后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轻一跃,稳稳当当的站在了依依面前。
“笑姐姐,你回来几日了?也不去看看我?”柴布丰脸上有几分喜悦,几分委屈。
“臭小子,还怨我不来看你,你怎么也不想着去专程看看你笑姐姐啊?”这孩子,几时这般会讲话了,竟然先占住时机,先发制人,哈哈,几日不见,进步还真不小嘛!
“嘿嘿,我…我…”柴布丰挠挠头,急急找借口。
“别给我说你不知道我回来了啊!”依依哼笑两声,双手环胸,一副姜还是老的辣,你就乖乖给姐招了的御姐模样。
“呃…那个…这几日我给云儿上山采雪莲去了!”柴布丰小声嘀咕,脸上划过两朵可疑的红晕。倪云裳比依依还大,依依都管她叫云姐姐,但柴布丰却从小就不叫她姐姐,只以云儿称呼。大家奇怪,打趣过他几次,奈何每次柴布丰都憋着脸不说话,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大家也都只好作罢,由他去了。
“什么?你一个人去后山了?”依依惊异。只有落云山庄的后山顶上才有盛开的雪莲,那里山势奇峭,常年覆盖着冰雪,海拔又高,真有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孤寂恐怖。山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她不禁心底发寒,再次想起小时候在后山遇险以及小白的死,一种熟悉的恐惧清晰地在她心底升腾:那种身体的寒冷,四周的死寂,悬崖的凛冽都让人窒息。没想到这个傻小子竟然为了采朵雪莲去冒这么大的险!
“嘿嘿,还好啦,我发现根本没你说的这么恐怖,越往上走,山势就越平缓,冰雪也没有那么厚实了,我一天就回来了!”柴布丰笑笑,不以为然的说。
“那雪莲你采到了?”依依抽抽鼻子,故作轻松的问。还好他命大,要不她真不敢想象会出什么事!
“恩,采到了,真的很漂亮呢,不过云儿好像不怎么喜欢…”柴布丰低着头,很委屈的小声说道。
“你这个傻瓜,云姐姐叫你去的吗?以后不许再去了知道吗?你要再去的话,我就告诉师父,让他收拾你!”依依厉声说道。
“我…我…我前几日跟云姐姐说…说我喜欢她,我可以像大师兄一样变得很厉害,云姐姐听了,笑着说只要我能采朵雪莲给她,她就考虑考虑,所以…所以我就…”柴布丰头低得更低了,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依依冷笑,云姐姐这是怎么了?即便丰师弟再是个孩子,也不能随便跟他开这种玩笑啊!
依依心疼的看了一眼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艰难的组织着措辞,缓缓开口:“丰师弟,大家都知道云姐姐喜欢的是大师兄…”“我知道,但我会努力变得和大师兄一样厉害,让云儿喜欢我!”还没等她说完,柴布丰就急急道。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办到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或许会有日久生情,但远比一见钟情来的艰辛得多。
依依定定的看着这张坚毅的脸庞,又忽然觉得,也许他是对的,追求自己的爱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无论结果如何,爱过终究是幸福的吧?她没有剥夺他追求幸福的权利。
依依坦然地笑笑,眉眼弯弯:“丰师弟,那你就加油了!笑姐姐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恩,我会的!”柴布丰重重的点点头,眼神明亮而坚定,那种坚定像两道燃烧的火苗,烫的依依忍不住别开眼去,不敢再看。依依有种莫名的感伤,她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是羡慕?是嫉妒?还是彻彻底底的悲伤?
依依起身,走到湖边的柳树下,折下一枝拿在手里把玩,她故意扯开话题:“丰师弟,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赏月还是观湖?”
柴布丰苦涩的扯扯嘴角:“没,没什么,就是出来透透气。”总不能让他说他是因为看见云儿一整天都和大师兄呆在一起所以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吧?这听上去好像很没有风度啊,他也知道,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妒火!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依依脑海里也不由得浮现着和他相同的景象,那样美丽的身影,那样爱恋的眼神,那样耀眼的微笑,那样般配的璧人,而且云姐姐还那么喜欢大师兄!
两个人各怀心事,安静的坐在湖边,晚风拂来,带着丝薄薄的水汽,凉凉的。月亮很圆很亮,挂在天际,默默不语,照在人身上,冷冷的。一时静谧的湖塘,显得分外寂寥,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