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二、怪 ...
-
二、怪
办公室早上的气氛与平时平没有不同，百里屠苏来得挺早。昨晚是方兰生值班，原本方兰生都是要欧阳少恭陪他，这次襄铃自告奋勇留下来，于是百里屠苏就看到两人互相枕着，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欧阳少恭在旁边无奈地笑，找了毯子给两个孩子盖上。
“先生，早。”
欧阳少恭点点头，示意到里面说话。
进了队长办公室，发现红玉居然也在，欧阳少恭笑笑就出去了，留下百里屠苏和红玉。红玉问他紫胤现在怎样了，百里屠苏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只能说好，和以前一样。
红玉幽幽叹了口气：“那个人啊，挺会照顾别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百里屠苏想起紫胤房里的灰尘，有点认同了。
“师父……没说约你见一面么？”对于师父与红玉的事情，百里屠苏不愿妄加猜测，只隐约知道师父躲着红玉，如避洪水猛兽，但师父似乎又是喜欢红玉的，这次去见师父，就被旁敲侧击问了些红玉的事，明显得连他都听得出来。
红玉摇摇头，神色有些黯然。
百里屠苏还想说什么，红玉却说：“不见才好，见了反而会更担心吧。”
等迟到成习惯的尹千觞也来了之后，百里屠苏分配下去任务，众人分别去查雷严的事，一直忙到下午。中间风晴雪叫了外卖，众人草草吃了盒饭，又埋首于文件资料中。接近傍晚时分，局长伏羲一个电话打来，百里屠苏听了立刻吩咐组员放下手里工作，准备出发。
众人对这种突发状况都不陌生了，考虑到伏羲所说情形，这次确定由风晴雪和襄铃值班，欧阳少恭随行。红玉问起是什么案子，百里屠苏沉默了一下，说是死人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死人，并不需要劳动他们出动。
“嗯……死的也许是人，全身都烂得泥一样，只剩一点骨头。”百里屠苏回想了一下方才伏羲的话。
方兰生郁闷了：“咱们重案组是专门和恶心东西打交道的吗？天，肉泥……”
“所以需要先生同行。”百里屠苏转头看看欧阳少恭，欧阳少恭向他点头。
发现肉泥的地点是一处偏僻的街区，由于那滩肉泥在小胡同里面，车子开不进去，于是他们下了车步行过去。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真正的案发地点，不过看这周围的环境……几个垃圾桶滚倒在小巷入口，入口处没有人走出去的痕迹，百里屠苏查探环境的时候，欧阳少恭已经着手检查地上那滩恶心的东西了，之前不忘把方兰生扔给红玉。
红玉和尹千觞也在探查现场，百里屠苏对他俩还是很放心的，于是过去和欧阳少恭一起研究那滩肉酱。
“先生，不新鲜的肉冻起来之后与鲜肉无异，但若是化开了，不是会变得泥一样吗？”百里屠苏问。
欧阳少恭沉吟片刻：“不像。”他拨了拨几片骨渣，“这样真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弄回去吧。”
这个时候红玉勘察完毕带着方兰生回来，方兰生就听见欧阳少恭最后这一句话，立刻脸黑掉：“不是吧……这么恶心还要拿回去？怎么拿，难道……用簸箕盛起来……装在桶里？”
“嗯，是个不错的注意。”欧阳少恭摆出认真的表情思索，没说出口的潜台词是——小兰你想象力蛮丰富嘛~
百里屠苏没说话，他似乎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有些类似麝香，却又说不出的古怪。他看向小巷尽头，那里十分昏暗，两侧的墙壁投下阴影，虽然看不太清，但也能分辨出那里并无异状。
可似有似无的危机感正是源于那里。
“当心！”百里屠苏忽地拦住欧阳少恭，与此同时一道黑影疾速冲向他面门，来势凶恶。他身后是欧阳少恭，此时避无可避，唯有硬接了。那黑影来势极猛，接上的瞬间百里屠苏觉得双臂发麻，被迫退了好几步，被欧阳少恭扶住。那黑影生有利爪，此时已刺入他肩头，血汩汩流出，百里屠苏咬牙，运力将那黑影甩了出去。
欧阳少恭小心避开他肩头的伤口扶稳他，微微蹙起眉头。
“我没事。”百里屠苏呼了口气。
那边红玉已是一连串的脚法上去，将那黑影踹得连着翻了好几个后空翻，最后一脚威力巨大，那黑影撞上水泥墙，发出沉闷的响声。
红玉皱眉，虽然勉强能看出人形，但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人。
遭受了正面强力的一击，黑影却迅速翻身而起，仿佛不曾受到影响，四肢并用地爬过来，来势极快。红玉身后，尹千觞拿着垃圾桶的铁盖冲上来，照着黑影当头砸下，只听哐的一声，铁盖向外突出一大块，黑影只是稍被阻挡，晃晃头，跳起，向红玉猛扑上来。
尹千觞干脆把铁盖直接扔上去，黑影和铁盖撞在一起，一同落地。而这时尹千觞与红玉都拔枪了，几声枪响穿透狭隘的小巷回荡，黑影匍匐在地，身下缓缓渗透着粘稠的血。
方兰生躲在最后面惊魂未定：“死了吗？”
红玉摇摇头：“还不知道，小心些。”
尹千觞小心地走上去，用铁盖拨了拨那怪物。虽然大体轮廓仍是人，也穿着人的衣服，可生有獠牙尖爪，面部高低隆起，四肢身躯几乎都快将衣服撑爆了。尹千觞直摇头，一边哎呀呀地自言自语：
“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样子，唉……”
“酒鬼，怎样？”红玉见那怪人迟迟不动，尹千觞又嘀嘀咕咕不知在感慨什么，便问。
尹千觞刚要说话，忽然感到手下的怪人似乎动了，他忙定睛去看，只见怪人四肢抽搐，力量在一点点凝聚。心中暗道不好，退了好几步才喊道：
“都闪开，这玩意还没死！”
五个人缓缓向小巷入口处退着，那怪人则一步步向他们逼近，然而它的身上有什么液体滴滴答答淌下来，沿着它爬过的路线淋淋洒洒。百里屠苏站住，那种液体似乎有腐蚀的作用，他看清怪人的胳膊上衣服已经烂光了，露出了没有皮肉的白骨。
不消片刻，连骨头也化成了水，而怪人就在他们眼前变成了一滩泥水，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这……”一贯最话唠的方兰生都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到底是百里屠苏开口了：“兰生，将这两滩肉泥分别取样，带回去化验。红玉和千觞留下戒严，以防还有其余怪人。先生与我速回警局汇报，再调警力部署。”
众人均点头，方兰生看着那滩肉泥就浑身难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
回到警局，百里屠苏本想马上向局长汇报这一状况，被欧阳少恭拉住先去包扎，才去通知了伏羲。伏羲立刻点了人手去接应红玉和尹千觞，随后欧阳少恭到楼下的化验科去做分析，襄铃听方兰生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过程，捂着心口庆幸自己没去。
红玉和尹千觞回来，说是百里屠苏他们走了之后，在附近又发现了两只类似的怪人，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应付得还不是太吃力。不过这也让他们发现了奇怪的现象，那些怪人似乎活动一会儿就会融化，变成他们见到的肉酱泥，不知是因为什么原理。
“该不是化尸水吧……”方兰生想起了什么：“就是韦小宝总用的那玩意，很神的！”
“那个是化成水不是化成泥哎……”尹千觞吐槽，然后被方兰生眼神攻击。“我觉得还是身中苗疆奇毒，才烂光的。”
……你俩武侠小说看多了，可以一边歇着去了。
百里屠苏把视线转向红玉：“你觉得呢？”
“回来之前，我查看了那附近的地形。”红玉边想边说：“那附近并没有隐蔽之处，在远处有一座拆迁了一半的大楼，我命人去勘察了。另外地上井盖有被移动的痕迹，地面有模糊的车轮印，我想是人为消除后残留下来的。由于怪人的行动模式是爬行，留下的痕迹十分奇特，我叫人做了模型。”
还是红玉心细，不过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头绪，一切还得等化验以及比对结果出来才能进行分析。趁着这个空当，外出的几人稍微休息一下，襄铃则通过卫星将案发地点附近的地图调出来，众人围过去研究。
红玉的意思是访问一下附近的居民，最近是否有奇怪之事。百里屠苏想了想点头了，这确实也是个办法，红玉就拉上风晴雪出去了。又过了一会，欧阳少恭回来，将化验单递给百里屠苏。
“主要是蛋白质，没有药物反应。”
“骨头呢？”百里屠苏边看边问。
欧阳少恭指了指中间的一行：“无机成分基本没有，剩下的还是蛋白。”
倒是奇怪。百里屠苏沉思起来，骨骼中含有65%的无机成分，包含钙、磷等元素，按理说如果仅通过一般的手法，有机成分必然会变成二氧化碳和水蒸发，留下的怎么说也应该说无机成分，可这里剩下的却全部是有机成分。
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呢？
下班之前，勘察的警员送回消息，说废楼里发现了怪人。由于之前红玉的提点，他们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些怪人化成尸泥的时间在4~7分钟间浮动，而出现时确实伴着奇异的味道。百里屠苏决定加班。
目送欧阳少恭推开门，百里屠苏忽然叫住他：“先生。”
欧阳少恭转过身来：“怎么了么？”
“有没有一种药……遇到空气就会分解呢？”百里屠苏不太确定地问。
欧阳少恭一愣：“有的，这么说……我明白了。”他走回来揉了揉百里屠苏的脸，笑道：“屠苏真聪明。我们之前的分析，远远不到位。”
“能分析出来吗？”百里屠苏问。
欧阳少恭想了想：“青玉坛有设备，或许可以，这事说不准。这样吧，我拿点试样回去，明早去青玉坛试试。”
“麻烦先生了。”
◇◆◇◆◇◆◇◆◇◆◇◆◇◆◇◆◇
尹千觞在警局不远处一个废弃工地等欧阳少恭。
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不会放他鸽子吧，要知道欧阳少恭开口约他还从未迟到过呢。
多半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反正等也是等着，他干脆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准备打个盹。此时已是入了夏季，天气也渐渐热了，傍晚的风却仍余着一丝温凉，吹着很舒服。尹千觞才闭上眼睛，就感到身侧有脚步声靠近。
是六个人。
他没动，直到那六个人形成一个半圆弧将他包围，他才张开眼睛望过去。带头的那个小青年是一张熟悉的脸孔，在雷严身边见过，好像叫松青。
尹千觞也不说话，松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上次让你打了我们兄弟，今天这笔帐可要好好算。”道罢，抬手拍了两声，就见四面八方又走来了十几个人，尹千觞咧咧嘴，这是要打群架啊。
打群架他是不怕，可松青是雷严手下的，他的身份和雷严对着干很尴尬。不过身份上被压了一截可不代表骨子里的傲气也被压下去了，尹千觞心念一转间，嘿嘿笑了：
“我记得上次有位仁兄不小心屁股上被踹了一脚，不知他还好么？”
很正常的问候句子，经过了尹千觞嘴里的加工立刻变成了三分调侃三分嘲讽三分故意，十足的欠扁。一提起这事来松青就气不打一处来，尹千觞说的那人屁股上挨了一脚事小，尾椎粉碎性骨折倒是真的，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哼哼，让他天天磨牙恨不得杀了尹千觞。
松青脸上阴晴不定：“兄弟们，别和他废话，上！”
尹千觞猛地弹起身子，避过凌空的一脚，翻身向外跑去。
“拦住他，别让他跑出去！”松青大喊。
那些打手仗着人多，团团将尹千觞围住，尹千觞无奈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再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松青动手，若是闹出什么事来，到最后麻烦的还是欧阳少恭。他只得抱住头，窜来窜去，着实挨了好几下。那些打手下手都是狠毒，他挨了几下后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许多人围着他。
啧，出门怎么没看看黄历，阴沟里翻船。
就在这个时候，他仿佛听到一个熟悉清润的声音淡淡道：
“都停手吧。”
是幻听吧……
那些打手都散开了，只留他在中间蜷着身子，一动不动。站在松青一侧的温雅青年打手们都认识，这个人可惹不起。那青年清冷的目光一次在他们的脸上掠过，众打手就觉得冷到了心底。
他记住他们了……
松青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到身侧的人，说话也结巴了：“欧、欧阳副校长！”
欧阳少恭淡淡对上松青的目光，只对视了不到两秒，松青膝盖一软跌在了地上。他穿过站在原地不敢动一下的打手们，每一步都从容而优雅，却叫人寒心，弯腰将尹千觞从地上扶起来，欧阳少恭掸去对方衣服上的尘土，换上一抹无奈的笑容：
“下次被打记得捂脸，要是破相了，我可不要你了。”说罢，凑上去舔了舔尹千觞破了的嘴角，继而吻住。
尹千觞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人眼底的温度，一片柔情似水，带着些许怜惜，些许自责。脑海里短暂的空白后，轰的一声惊雷响起，理智早不知被炸到哪里去了，他吻了回去，带着近乎疯狂的痴迷。
嘴角处火辣辣的肿胀碰上那人凉润的唇，很好地缓解了疼痛，十分舒服。尹千觞熟练地挑着欧阳少恭的舌尖玩，对方耐心极好地任他玩弄，一番缠绵。
旁若无人地一个热吻终于结束，欧阳少恭懒懒瞥了松青：
“你是第一天跟雷严么，动我的人下场是什么，你不知道？”语气倒是稀松平常，可松青就是止不住发抖，半天才结巴道：
“雷老师怎么对你，我们有目共睹！你、你竟然瞒着老师和别人……”
“呵，你要告诉雷严么？”欧阳少恭不屑地打断松青的话，将自己的手机扔到他的脚下：
“你敢么？”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二、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