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苏*六

6、箱

　　她从未想过，那口箱子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无聊的夜晚，男人提议玩寻宝游戏，偌大的别墅里，两个成年男女，玩起了弱智的游戏，寻找彼此藏下的小秘密。
　　古旧的箱子，被男人捧到手里：“看来，还真是寻到宝了。”他得意一笑，将箱子送到女人面前。
　　箱子长一尺宽六寸，手工打造，包了一层织锦缎，花纹很平常，但颜色极特别——深夜的蓝上浮着不知名的深深浅浅，着实好看。
　　女人怔了怔，用右手摩挲那些花纹，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这箱子很特别呢，说，你藏的就是这个吧？！”男人还是笑。
　　“不是，我藏的可不是这个。”女人又瞟了一眼箱子。
　　男人坐下，点了根烟：“小东西，想耍赖是不是？”
　　女人极认真地摇头：“真的不是这个。”
　　男人无奈，深深的吸了口烟，又重重吐了出来：“好了好了，怕你了，我认输好不好？”
　　她看着男人深锁的眉头，他真的累了。
　　于是极懂事地猫一般凑过去：“老公你最好了。”

　　男人照例没有留下来过夜，指针还没过十二点，男人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她听到男人走的声音，醒了。
　　男人是她的男人，但却不是她的丈夫。在屋里“老公”“老婆”叫得亲热，要是出了门，知情的人，总会恨恨地多看她几眼。
　　好在关系还算稳定，五年来，男人对她极好，两套房子，一辆名车，和一张已有八位数存款的银行卡，用的都是她的名字。
　　她也乖巧，知道安分，不该自己的从不去争。男人看她懂事，便愈发疼爱她。
　　翻来覆去睡不着，无端便想到那口箱。
　　她起身，寻出一块白帕，将箱子擦得干干净净。
　　箱子跟了她五年，可是那人却再也没出现。
　　当年，她初掌公司，志气满满却缺乏经验，一个跟头栽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彼时她才二十一，身边没一个帮衬的人，仓皇去找他商量，得了这口箱。
　　之后，杳无音信。
　　求了多少人，富贵时的笑脸，在她落魄时变成了一把把锐利的刀，扎得她没有存活的勇气。
　　无计可施的她，投奔了这个已婚的男人。
　　他马上帮她收拾了残局，她也安下心来，做了他金屋藏娇的小情人。
　　从此，决定将过往的一切都忘了。
　　可是，总有无数问号，在心底交织，成了一团雾，看不清，也拨不散。
　　生活安逸后她也曾试着找过那个人，可是，竟没了他所有的消息，好像世上，他未曾存在。
　　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吧，她和那个人，只是虚幻一场。
　　何况，就算是真的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问他为什么当初不帮自己？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帮？
　　再说，如今的自己，有什么面目见他？！
　　盒子在月光下，有着淡淡的光芒，上面的锁，已经生了薄薄的锈。当年的她，也曾不甘心，试图把锁打开。
　　可是她终究没能过心里那关，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
　　刚开始时，觉得好奇，好奇层层叠叠摞了满心，压得她喘不过气，但时间久了，什么都淡了。
　　借着月光她看镜中的自己，还是年轻的脸，却早没有熟悉的神情。
　　一切都罢了，当年的事，懒得再提。
　　她又把箱子放回杂物间，回房，继续睡觉。
　　箱子，又掩了满身的光芒，归于尘埃中去。
　　2009年11月31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