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番外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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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下雨了。
潮湿的泥土传来植物特有的腐烂气味，伴着沙沙的风声，仿佛谁的呼唤，一遍又一遍地萦绕在耳边不肯离去。
熊猫玖睁开眼，再次确认自己被困住了，困在这未知的阴暗洞穴里。外边是淅淅沥沥的雨，春天就在不远处。它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山卡拉之地。哦，好像是有一群混蛋悄悄地把它从动物园里偷出来了，然后被警察追捕，然后一路逃亡，路过一片森林，然后绑架它的笼子忽然就裂开了（这应该不是它体重的问题，而是山路太崎岖），理所当然的它掉了出来，顺势沿着路边的山坡滑了下去，等它反应过来时，那群混蛋已经跑远了。
熊猫玖伸手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铁牌子，那上面刻着它的名字，以及动物园的联系号码。可现在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鬼地方去哪儿找电话呢。它郁闷地走出洞穴，踩上经水滋润而变软的落叶堆，潮湿的感觉蔓上脚底。抬头是遮天蔽日的大树，它分辨不出那些树叫什么。放眼望去是连绵不尽的灌木丛，碧色浓郁而泛滥，绿得晃眼。
“你好，请问这附近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熊猫玖随手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当做武器以防万一，然后才转过身看向来者。对方是一只有着漂亮花纹的老虎，宝石般的眼睛里泛着粼粼幽光。熊猫玖吞了吞口水，尽量保持冷静。
“……你好，传说中的百兽之王。”
“你知道我？”
老虎身上那相间的黄色斑纹宛若金箔，它朝熊猫玖缓缓靠近。
“你身上有人类的气味。”
“……因为我来自人间的动物园。”
“哦，城市的孩子？”老虎稍微侧了侧脖子，似乎在笑，“真可惜，大自然不是你的母亲。”
“城市也是自然的产物。再说我虽是人工哺育的，但我的血液里仍有大自然的气息哟。”熊猫玖撇撇嘴略有不甘地反击。在动物园里它可受欢迎啦，人们都喜爱它。有时它也曾想念过野外，但既然有人把自己照顾妥当，这又有什么不好。
“哈哈，你真有趣。”老虎这下真的笑出了声音，它朝熊猫玖投去一个善意的目光，“我叫爱老虎油，你有名字吗？”
熊猫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接受对方的善意。“……玖。”它叹了口气，“你可以叫我阿九。”
“那么阿九，我有点冷，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哪儿可以避避雨休息一下？”
传说中的百兽之王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纯良，看向熊猫玖的视线楚楚可怜。后者耸了耸肩十分无奈。
“……我是知道有一个小洞穴啦，不过那里有点黑？”
“走吧，亲爱的。”
爱老虎油毫不犹豫地回答。熊猫玖点点头转身就开始领路，走了几步才忽然想起似乎有什么不对。于是它回过头瞪向旁边一副悠哉悠哉模样的爱老虎油。
“话说回来，你刚才叫谁‘亲爱的’啊？”
“你呀。”
“……谁是你亲爱的了！别随随便便乱占别人便宜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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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洞穴内一切都影影绰绰，仿佛只剩下轮廓。洞口倒是一片光明，在黑暗中望过去还能看见游离不定的小尘埃。熊猫玖跟爱老虎油靠在一起相互取暖，有的没的开始聊起了天。它告诉爱老虎油自己为什么会沦落至此顺带诅咒了一下绑架它的那群混蛋，也知道了爱老虎油来自何处，尽管只是轻描淡写的描述。
“你是说，你来自一片很大很大的森林？”熊猫玖露出向往的表情。活了这么些年它还没见识过什么叫“很大很大”呢。“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也是那森林的一部分吗？”
“应该算是吧。毕竟那森林的尽头一边是汪洋，另一边却无人能够判定界限到底在哪里结束。”爱老虎油笑笑，换了个姿势坐起来，“我从居民村那里一直往东走，走啊走就迷路了，然后碰上了下雨就在这儿遇见了你。”
“那森林有名字吗？”
“有啊，叫‘哈皮波士蒂’。”
“……真怪。谁取的？人类吗？”
“不知道，传说是第一个在森林里定居的生物取的。”
“……生物？”
“嗯，哈皮波士蒂森林里什么都有哦。”
“…………”
昏暗的洞穴里可以清晰地听见呼吸。外边是缠绵的细雨，凉凉的风温柔地抚摸过每一寸土地，潮湿一层层涌进来，有的潜入泥中，剩下的灌满了这狭隘的方寸之所。
“……话说回来，我以为你是食肉动物。”
熊猫玖撑着下巴看向爱老虎油说。它在动物园里也见过那些老虎几次，但因为不是呆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也没怎么交流过。
“嗯，我是啊。”爱老虎油舔舔自己那毛茸茸的爪子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吃我？”
“熊猫肉不好吃。”
“…………”
原来如此吗。熊猫玖松了一口气，悄悄将刚才在外边捡的那块锋利石头扔到旁边。爱老虎油伸手拍拍熊猫玖的脑袋，笑得有些蠢。
“而且，我觉得你挺有趣的呀。”
“……是吗。”有趣？那算是称赞吗？可是动物园里人们都只会说它可爱而已，啊对了大概是因为爱老虎油不是人类的关系吧。熊猫玖想着想着也跟着笑起来，伸手拍回爱老虎油的脑袋，“彼此彼此啦~”
“敢在百兽之王头上动土，你好大胆子呀。”
爱老虎油琥珀色的眸子里泛起了微澜，似乎带了点威胁的意味，害熊猫玖吓得一下子缩回了自己的手。
“……逗你玩的，我说了不想吃你。”爱老虎油忽然笑起来，眼底的冰山消融成一池深潭。
“……我现在真他妈的想揍你。”熊猫玖替自己刚才下意识就慌了手脚脸红，窘迫地撇了撇嘴放狠话。
“来呀，我随时奉陪~”
“……少得意了你！笑笑笑小心中风啊！T口T”
“中风？哎，莫非你在关心我么？”
“……迟早有天我要把你揍到连你妈都认不出来！TT口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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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终于放晴了。
熊猫玖和爱老虎油离开洞穴四处走走，前者发现了一片竹林，于是便欢快地奔了过去。
“你是吃竹子的啊？”
爱老虎油在旁边看熊猫玖大快朵颐，随手摘了一片竹叶把玩。
“我是杂食动物哟。”熊猫玖口齿不清，“不过在动物园里吃竹子吃惯了。”
“你很饿吗？”百兽之王忍不住笑了起来。
“废话。”
爱老虎油还在笑，没再说话。他将竹叶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雨后清新的微甜感混淆着竹叶的香气在舌尖扩散。
“哈皮波士蒂森林里边也有一大片竹林呢，就在居民村附近。”爱老虎油像是陷入了回忆，“小时候我经常在那里玩。”
“有遇到过熊猫吗？”熊猫玖继续吧唧吧唧地啃竹子。
“没有。你以为在这世上遇见谁都那么容易吗？”爱老虎油伸手摸摸熊猫玖的耳朵，“所以你是我见到的第一只熊猫哟。”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知道我是熊猫？” 而且之前还振振有词说什么熊猫肉不好吃。熊猫玖抬起眼睛望过去，“猜的么？”
“笨，世界上有《动物图鉴》这玩意呀。”爱老虎油赏了熊猫玖一个栗暴，笑得十分无奈，“以前院长有一些藏书，我经常跑去翻来看。”
“……院长？”
“嗯，孤儿院院长。是个戴眼镜的花猫老头哟。”
“……你是孤儿？”
“对呀。”
“抱，抱歉……”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
爱老虎油无所谓地耸耸肩，看着停下动作的熊猫玖笑得轻松无比。 “你没错，不用道歉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动物园里的人们对我很好，我也不觉的有什么关系。”熊猫玖默默盯着自己的爪子，“……就像是自己的另一对父母一样。”
“父母吗……哈哈，比起父母什么的那老头说是爷爷还差不多吧。”爱老虎油回想起故人的往昔，“又任性，又小孩子气，欠揍至极。”但是在茫茫树海里堆砌出一个安全的堡垒，让无家可归的小家伙得到一个容身之所，默默地将它们护在身后……这样的老头尽管又烦又可恶，却依然值得别人爱戴。
“虽然你嘴上嫌烦，但从表情就能看出你其实很喜欢人家嘛。”熊猫玖故意戳破爱老虎油的别扭。
“……谁知道呢。”爱老虎油笑笑，不予置否。
无论什么时候，我永远感谢你对我的好。
“真有趣呀，有机会我也想拜访一下老院长~”
熊猫玖抱着根竹子远目，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遇见对方的情景。
“可惜你如今也只能去拜访它的墓碑了。”
“……哎？！”
“院长去世了。所以我才会离开森林。”
“…………”
熊猫玖觉得自己再一次触碰到了爱老虎油的伤心之地，于是只好沉默以对。爱老虎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容灿烂。
“而且，我也想找到院长说的那个，属于我的小透明。”
“……小透明？”
“就是一个让我想对它好，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接受它的一切牢骚与抱怨，也许有时候会坏心眼调侃几句，但我还是会爱它，喜欢它，在它难过的时候陪在它身旁……之类的存在吧。”
“……这样啊，那你找到了之后会做啥？”
“找到之后嘛，当然是带它回哈皮波士蒂森林啊。”
爱老虎油稍微羞涩了几秒钟，眼底那泓深潭漾起了温柔的痕。
“不过如果它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可以随它一同浪迹天涯。”
熊猫玖望着爱老虎油那心花怒放的死蠢表情忽然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它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啃了太多竹子吃撑了的缘故。
之后爱老虎油转过头看向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熊猫玖，微笑着朝它伸出手。
“所以说，你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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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一回事？
熊猫玖抱着一堆竹子边啃边在心底疑惑，爱老虎油走在它旁边，哼着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小调。
“……话说，现在要去哪里？”熊猫玖忍不住提问。刚才爱老虎油邀它一同前行，糊里糊涂的它也没细想就死蠢地跟着对方走了，连目的地是何方也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哈皮波士蒂森林。”
“哦……咦不对！你，你不是说要去找小透明吗？！”
“已经找到了呀。”
“啊哈？在，在哪里？！”
熊猫玖四处张望，但两边除了参天大树之外啥也没有。莫，莫非爱老虎油的小透明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好兄弟”……？！
“不就在我旁边走着嘛。”
“……=口=！！！”
还，还真的是那些“好兄弟”吗哇唬！这么说他们确实很透明……透明到它啥也没看到！熊猫玖忧伤地扶额，在心底哀嚎道。爱老虎油似乎猜透了它的内心，只见它伸手拉过熊猫玖的手，笑得有些无奈。
“笨蛋，想到哪儿去啦。我指的是你啊。”
顷刻间万物仿佛都归于静。
“……你要找的小透明，是我？”
过了好久熊猫玖才反应过来，发出迟到的疑问。
“嗯。”
你这笨蛋到底有多迟钝啊？爱老虎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正直。
“……所以说这是告白吗？”
“对呀。”
“……可我们今天才刚刚认识哎？！O口O”
“你没听过有个词叫【一见钟情】吗。”
“……可，可是我对你还有很多东西不清楚？QAQ”
“没关系，我会用一生的时间让你弄懂。”
“……你是笨蛋吗。Q口Q”
“你觉得呢？”
传说中的百兽之王笑得滴水不漏，牵住熊猫玖的手有力而温柔。熊猫玖觉得胸口再次出现闷闷的感觉，但跟上次似乎有点不一样，如同飘满了蒲公英。
“怎么啦，是不是感动到一塌糊涂了？”爱老虎油挤出一个十分欠揍的表情，“回答呢，要不要上我这艘贼船？”
“……我是无所谓啦……”熊猫玖喃喃自语。反正事到如今，它也回不去城市了。
“嗯？亲爱的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一起走吧。”
熊猫玖缓缓笑起来，然后回握住爱老虎油的手。
“前往你的，以及不久之后也是我的那片森林。”
阳光不知不觉漏进了头顶那层层叠叠的叶网，塌陷下来几缕，美得如同梦境。爱老虎油就那样牵着熊猫玖往熟悉的方向走去，脚下枯死的落叶铺成了地毯，仿佛是自然母亲给予它们的一场馈赠。
这段路的尽头，是哈皮波士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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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熊猫玖和爱老虎油没回去居民村，而是选择住在附近的竹林里。
无聊的时候熊猫玖会说起它在城里的故事。像是在反复温习过去的痕迹，以防记忆失控来不及阻止回忆变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爱老虎油有时候也会反击，忿忿不平地故意说回森林里的那些事儿勾引熊猫玖的注意力。日子一天天过去。熊猫玖啃着竹子望着窗外忙着种蘑菇的爱老虎油，心想其实这样下去也挺好。
只要它们还在一起，回忆虽然很美，却也无法激起什么涟漪。
后来有一次爱老虎外出回来摔伤了右腿，血淋淋的伤口让熊猫玖不知该装凶狠责备还是心疼。爱老虎油笑着说，“没事呢，别担心。你看这个。”然后缓缓张开掌心，里边放着一把绿色植物，有些还开着深紫色的花。那是熊猫玖之前散步时偶然看见的花，开在悬崖上摇摇晃晃，会随着光线变换颜色。熊猫玖愣了愣，继而忍不住泛红了眼眶。
“……你，你怎么把这个搞回来了？QAQ”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这花嘛。”爱老虎油笑得一如既往的死蠢，将花朵们放入熊猫玖的手中，“种在花园里吧，一定会很好看。”
熊猫玖看着爱老虎油那鲜血淋漓的右腿，难过地哭着点了点头。
那之后爱老虎油就被熊猫玖强迫呆在家里养病，哪里都不准去。爱老虎油当然严重抗议，装委屈耍赖打太极诸如此类千方百计之后均不得果，最后只好悲催地躺回床上乖乖挺尸。熊猫玖为了安慰它还在窗外的空地种了几棵桃树，爱老虎油就天天望着窗外被树枝切割的天空发呆，偶尔趁熊猫玖没留意又一溜烟爬下床到处逛，然后又被后者提着衣领扔回床上。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了几个月后，爱老虎油的脚伤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脚好了自然更是没法安分下来。爱老虎油四处乱晃，时不时抱着一把新发现的漂亮竹子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奇花异草回来。熊猫玖对此十分无奈，但也拿那位任性的百兽之王没办法。
冬天来临时，爱老虎油就会和熊猫玖铺张毯子坐在花园里晒太阳。森林里终年不会下雪，但是风刮起来不小心点还是会冻伤皮肤。熊猫玖经常晒着晒着就会陷入了浅眠，爱老虎油就会替它盖上大衣，然后抱在自己怀里互相取暖。
寒冬转初春之后爱老虎油不知怎么的就生病了，体温时冷时热。但它也没怎么在意，吃了点感冒药后依旧天天到处乱逛捡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回来。结果是病了一个月都没好，有时候还会发烧。发烧时睡觉一睡就是好几天，途中怎么喊也不会醒。熊猫玖担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爱老虎油就摸摸它的脸，笑着说大概是自己之前去玩的时候乱摘野果吃时吃坏了身体吧，说不定那些果子里有促进睡眠的作用所以你就别瞎担心了云云。熊猫玖皱着眉头点点头，听话地不去思考太多。
过了几天爱老虎油说右脚那个伤口痛痛的，大概是什么时候没注意又弄伤了。于是熊猫玖一有空就坐在床边帮它揉脚擦药，细心地用毛巾敷着开始红肿起来的伤口。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窗外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有时候爱老虎油望着几枝探进来的桃花不知不觉就会睡着，醒来就看见熊猫玖哭红了眼睛抓着它的手。它问怎么了，熊猫玖摇摇头，说我以为你出事了，呼吸那么轻。爱老虎油就笑得很没形象，想伸手赏熊猫玖一个栗暴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于是它改成回握住熊猫玖的手，如同当年那般的十指紧扣。
“还是去找个医生吧，你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出事。”熊猫玖担心地提议，糟糕的是这些年来它一直没离开过这片竹林，也不晓得到哪里去找医生，更不知道找来了到底有没有用。
“能出什么事？不要诅咒我哦。”爱老虎油只是在笑，转头将视线投向窗外碧蓝如洗的高空。“……桃花真美啊，我突然很想喝桃花酒。”
“笨蛋，病人没资格喝酒。”熊猫玖知道爱老虎油在转移话题，于是它也就干脆顺着对方的心意。“最多我摘几朵泡茶给你解解馋，怎么样？”
“……哇唬不是吧，你泡的茶比药还难喝耶我可不可以拒绝？”
“……什么啊总比你泡的好喝！不准笑！信不信我揍你啊嗷呜！Q口Q”
阳光温驯地泼洒下来，尘埃徘徊在空气里，迟迟不肯落下。爱老虎油忽然就觉得很困很困，于是它眨了眨眼睛，望向床边的熊猫玖。
“……啊啊，真是糟糕。这么好的天气我却超级想睡觉啊。”
“……别睡呀，不说说要喝桃花茶吗，我还没泡呢。Q_Q”
熊猫玖伸手去摘探进房间的桃花。
爱老虎油看着它小心翼翼生怕折损了花瓣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阿九，能不能叫一次我的名字？”
“……啊？为，为什么？QAQ”
“来嘛，我想听你对我说。”
“……全名吗？QAQ”
“嗯。”
“……爱……爱老虎油……QAQ”
“谢谢。”
百兽之王眼中满是温柔，琥珀色的瞳仁逐渐黯淡。继而它缓缓地笑了起来，如同它们最初邂逅时那般。它安静地说。
“……我也爱你。”
熊猫玖愣了愣，手不小心勾到树枝，原本盛着的桃花哗啦啦掉了下来。
窗外是阳光明媚的暖春景象，夜莺在枝头欢快地唱着歌。绿草如茵，几年前从悬崖上摘回来的花朵在光照下呈现出斑斓的色泽。
熊猫玖望着窗外良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
它的爱老虎油闭上眼睛睡着了，然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后来熊猫玖将爱老虎油埋在桃花树下，还为对方立了一块小小的墓碑。附近撒满了种子，这样来年就会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花朵陪着那个笨蛋了。
后来白天的时候它会泡一壶茶看看爱老虎油留下来的书，或者摘几朵桃花放入以前酿的酒中，沿着坟茔的边缘悉数倾洒。就这样一个人安静地生活了几个月。
再后来它在寥落的秋天来临前离开了那片竹林。
熊猫玖漫无目的地走在陌生的森林里，想起了它曾经呆过的动物园。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它一边啃着竹子一边回忆，却发现很多画面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它低着头细细思考着自己的记忆力，忽然就撞上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怀里抱着的竹子掉了一地。
“——呜哇！啥玩意儿？！”
“……嗷呜？”
熊猫玖听见前方传来了陌生的声音，赶紧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只绵羊。对方似乎也在打量着它，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揉揉背后。
“……你是绵羊？QAQ”
熊猫玖隐约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动物园就是《动物图鉴》。
“咩，答对了~OvO”对方点点头，摸摸自己的羊毛说，“我是绵羊柒，大家都喊我小柒来着。”
“我，我是玖，你可以叫我阿九。QAQ”都是数字呢可真有缘？
“话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迷，迷路了…而且反正也没地方去就四处逛了…QAQ”
“哇靠囧蛋走了之后我可寂寞啦，正想圈养新的宠物呢，就这么定了！”
“……哎？？？”
熊猫玖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绵羊柒朝它伸出手，脸上的笑容如同暖春的风。
“所以说，你要不要跟我走？”
熊猫玖愣在了原地，刹那间冰封的记忆迅速消融覆水难收。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曾经有个笨蛋也是像这样微笑着朝它伸出了自己的手。
“……喂喂，回答呢？”绵羊柒眨了眨眼睛再次询问，“你要不要当我的宠物呀？”
熊猫玖回过神来，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它望着绵羊柒柔和了目光。
“好啊，我无所谓。”
然后，新的轮回开始了。
[=Special.2=Fin=]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番外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