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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秦淮河上遇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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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成祖迁都北京,金陵石头城也从未失去过它的繁华。才刚下过的一场大雨洗去了七月的酷热,乱世的纷扰仿佛也随之远远避开,全无‘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的寂寥。
夜晚的秦淮河依旧热闹,大大小小的花舫挂着各式花灯游荡于水面,歌女宛转悠扬的歌声,琴师叮咚剔透的乐声,在银丝玉带般的月光下,将整个秦淮河映衬的旖旎醺醺。
蔾芦白日里摸上了几艘停泊着的花舫,也没见怀里竹筒中的蛊虫有什么动静。天色暗下来了,也不便再有什么大动静,可又好奇那财物究竟是什么,便换了身男装正大光明的登上了一艘花舫。
上了花舫之后,蔾芦叫了个歌女,随便点了两首曲子之后,就转入主题。
“这位姑娘,小生第一次来金陵,不知道这秦淮河上可有什么好风光?”
“公子,瞧您这话说的,听了这么久的曲儿了,还没看到好风光?”陪着蔾芦的这名歌女姿色不算上乘,眼角眉梢却柔媚的很,放下手里的琵琶便凑了上来,“公子,来,喝杯酒嘛,酒意醉人,到时候哪里都是好风光!”
“姑娘当然风姿绰约,小生眼睛看得清清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歌女被蔾芦赞许了几句,对她的躲闪也就不以为意,把酒杯放回桌上,重新拿起琵琶,“是奴家的歌不好,让公子没了兴致,才想找些其他的乐子?”
“哪里的话,美人配美景,那才相得益彰不是?”
“公子您真会说话,那就随奴家来吧,不过晚上风有些凉,公子不会冻着吧?”歌女再一次将手中的琵琶放到一旁,站起身子撩开门帘,指引着蔾芦来到花舫的甲板上。
“不碍事,”蔾芦按了按怀里蠢蠢欲动的毛球,跟着歌女上了甲板。
一艘艘装潢各异,或风雅或艳俗的花舫擦身而过,蔾芦怀中的竹筒却依然悄无声息,让蔾芦不禁怀疑这竹筒里的蛊虫还在不在,别是被毛球给当宵夜了吧?正当蔾芦在犹豫要不要偷偷把毛球拿出来拷问拷问时,竹筒有动静了!而在竹筒里的蛊虫不耐的撞击着筒壁的同时,花舫的下面传来了几声粗犷的叫喊。
“这是什么声音?”蔾芦问。
“这是船夫给我们生意呢!”歌女引着蔾芦来到船舷处,往下一指,“看,那艘小船上有客人想听曲,船夫只要高声召唤,附近的花舫就会放小船送人过去。”
蔾芦顺着歌女的手指探头往下看,就见离着她所在的花舫不远处,停泊着一艘中型的船只,船头的船夫一边挥着手,嘴里还发出蔾芦听不懂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
“哦,这是我们这行的术语,他那话是说船上有两位客人,图的就是个热闹,不用派姿色好的,唱功一般的就行。”
“这个还有讲究?”蔾芦兴致勃勃的分辨着船夫的声音,想从中找出些规律。
歌女看到蔾芦那副好奇的样子,不禁失笑出声,“公子,这可不是方言,你听不懂的!”
“这样啊……”蔾芦遗憾的摇摇头,“不过那船夫为什么说不要唱功好的,这样赚的不就少了?”
“公子你这就不懂了,底下的两位客人……嘻……”歌女抿着嘴笑,却不继续往下说了。
蔾芦并不在意底下那两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她在意的是那艘船上是否有她要找的东西。不过歌女的欲言又止倒是给了她继续探究的借口,即使过一会被人发现她跑到了另一艘船上,也可以搪塞过去。
既然目标找到了,蔾芦也就不再呆在甲板上吹冷风,回到房内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歌女打发了,自己则趁着另一艘船还没离开,悄悄摸了上去。
上船时蔾芦也留了个心眼,在躲过船夫之后就稳稳当当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往船舱的方向走。她虽然不知道歌女为什么会笑船上那两人,但是万一碰上个武功高强的,她要是偷偷摸摸的肯定能让人从内力上分辨出来。
等蔾芦走近了,她万分庆幸自己决定的正确。听着屋内其中一人绵长的呼吸声,蔾芦暗道一声不好,这里面的人武功之高已经到了她根本望尘莫及的地步,而另一人呼吸相对有些粗重,但是也绝非蔾芦所能抗衡的。本来蔾芦是打算混进去看看情况,迷晕里面的人然后好好搜搜船舱。可是现在她根本就不敢停留,脚步的频率努力保持一直,压抑着内心的紧张,控制着心跳,生怕里面的人察觉出来什么不对,从后弦的一侧走到了另一侧。
幸好这船上两人只是客人,只要等他们下了船,蔾芦有的是机会再次回到船上搜找。为了防止自己天亮以后找不到船,蔾芦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拿出磷粉在船舷上做起记号。
“好萧,好萧!”
蔾芦正全神贯注的往船舷上涂抹,忽的听前舱那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紧接着船身晃动,看样子上来了不少人。
好机会!蔾芦眼珠一转,手上的活计就停了下来。说起来白天钻了那么多的花舫,蔾芦是有些厌烦的,要是能趁着乱一次性解决问题,那不比天亮以后再跑一趟舒坦的多?
“去,看看有没有危险?”蔾芦掏出毛球,往地上一扔。
毛球嗖的一下窜了出去,不过十息的功夫就又跑了回来,冲着蔾芦小声的吱吱叫着。蔾芦见状,把毛球捧起来亲了一口,又喂了它一颗榛果,带着毛球摸向前舱。
沾湿手指,轻轻将窗户捅开一个小孔,蔾芦矮身往船舱里窥去。只见舱内或站或坐挤了不下七八人,把本就不算大的船舱弄得更显拥挤。坐在主位上的两人背对着蔾芦,蔾芦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但却不妨碍蔾芦分辨出两人就是这船上的客人。面对着蔾芦的方向,一个身着藕色数罗长袍的人恰好正在大喇喇的往空着的椅子上坐。那人呼吸粗重,很明显不是习武之人,两眼露出淫邪的光,嘴里也在不干不净的胡说。
总督府的公子?蔾芦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马公子太过猥琐,蔾芦心中那杆秤直接倒向了舱内那两位客人。俗话说民不与官斗,那两人虽然身负武功,却不一定能够斗得过官府。可接下来舱内发生的事情却让蔾芦有些意外。
那两人中吹箫的那个竟然没有拒绝马公子的邀请,跟马公子讨了歌女和船家的赏钱之后就要跟着马公子一道离开。另一个人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是很明显是对吹箫那人惟命是从,也没有反对。
等舱里众人出了船舱,蔾芦闪身躲到后舱偷眼向外看去,这才真正见了那两人的真容。其中一个长得其貌不扬,好听点说是憨厚,说的难听点干脆就是个乡巴佬;另一个却截然相反,肌肤白嫩,吹弹可破,可是眼角眉梢却带着浓重的煞气。
竟然是个女的?之前光听声音,蔾芦还以为吹箫那人是个没张开的少年,所以声音显得娇嫩。见了真人之后,蔾芦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根本不是少年。蔾芦现在也是女扮男装,那人身上的漏洞旁人看不出来,却骗不了她。且不说那人根本连假喉结都没做,只是穿了件高领的衣衫,单说那腰身,胸口,根本就没有遮掩好,曲线虽不明显,可却依稀能够辨别。
一个女孩子家,杀气怎么这么重!蔾芦继承了何九不愿多生事端的性情,对吹箫那人的好感立刻降了不少。相比之下,那女子身旁其貌不扬那人反到更顺眼些。蔾芦有心跟上去看看结果,是官宦公子以势压人还是娇媚少女以武服人,可惜正事要紧,这个热闹也只能放到一旁。
等那些人登上了一旁的高大花舫,船家为了揽客,将船向岸边驶去。趁着这个机会,蔾芦闪身进了船舱。此时舱内只有被召来的两名歌女,两人见蔾芦走进来刚想开口询问,就觉得眼前一花,顿时瘫倒在地失去知觉。
“可惜了我的药,”蔾芦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两人,啧啧的摇着头。她这次一路上都在游玩,没有新作迷药,身上带的都是当初寄放在毒龙洞里的珍品,用在普通人身上着实可惜。
“东西放藏哪儿了呢?”随着蔾芦在船舱内四处走动,她怀中竹筒里的蛊虫动静也越来越大,恨不得跳出来。
“安静点!”蔾芦将竹筒拿出来使劲儿敲了敲,可惜那蛊虫只是依照本性行事,根本不似毛球般灵气,哪里听得懂蔾芦的话,反而动弹的更加剧烈。
“哼!既然你想出来,那就出来好了!”蔾芦一时心烦,也忘了这些毒虫根本不通人性,全把蛊虫当做毛球来要求,拧开封口的塞子就将蛊虫倒了出来,同时弹了一下毛球,示意它跟着蛊虫,等东西找到了就解决掉这只不听话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