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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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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半披着头发,着宽袍大袖,似道又非道。他面向庄炎:“皇上万万不可被不知底细的江湖术士骗了啊?”
“国师,朕不是让你好好闭关修炼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臣听说宫里来了个乡下丫头,胆敢给皇帝诊脉,还要污蔑臣的仙丹,”他转过头眯着眼睛打量迁儿,“好大的胆子!”
“比不过国师的好耳力啊!虽在闭关修炼,却对宫中的事了如指掌。” 迁儿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疯癫男人,心想这便是害死罗岱父亲的宇文瑞吧。
“你!”
“好了,别吵了”庄炎费力说了几个字便咳了起来。
“皇上,请趁热尽快喝药吧。”
“什么胡乱人开的药,也敢给皇上乱喝,伤了龙体怎么办?”宇文瑞大吼,宦官们都被他吓住了不敢动。迁儿不想与他多纠缠,直接上前接过宦宦手中的碗,喝了两大口,用袖口擦了擦嘴:“皇上,还请尽快喝药吧。”
庄炎抬手示意宦官将药碗端来喂药,守文瑞气得草草行了礼拂袖出门了。
寝殿又恢复了安静,皇帝喝完药对迁儿说:“姑娘说过你曾见过与朕病情相似的人对吗?”
“正是。”
“那这些日子就要辛苦姑娘了,你先暂且在宫中住下吧,等朕身体好些再回去吧。”
迁儿被安排在了寝殿旁边的院子,每日两碗药都亲力亲为,不出三日,庄炎身上的红斑淡了许多。第三日傍晚,迁儿离开庄炎的寝殿后,见宇文瑞又去了殿中,便守在僻静处没有走远,过了一会儿,见他走了出来悄悄跟上,可是天色渐暗,且自己对行宫内的路不熟悉,过了一会儿便跟丢了,她只好作罢,想找个人问路,可却没有碰到一个人。只好边走边看,走到了一个廊子时,隔着假山树影看到对面的小门前有一个宫女打纷的人,迁儿要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一转弯却看到凌贵妃,急忙躲了起来,坚起耳朵听着:
“是这里吗?”
“应该是了,娘娘,这个小院子已荒废了数年,平时不会有人来的。”
凌贵妃点了点头,那宫女便开始敲门,二重三轻,门从里面打开了,贵妃走进去,留侍女在门口看守。
迁儿看这贵妃行迹可疑,可又忍不住要去探个究竟,她借着假山摸到那小院另一面的墙边,借着月光朝花墙洞中看去,与贵妃私会之人正是那疯疯癫癫的国师,此刻他看起来倒是正常许多,迁儿缩在墙角屏着呼吸防止被他们发现。
“你找本宫来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在闭关修炼吗?”
“我可没有娘娘的好定力,再闭关我这国师的封号快被那乡下丫头夺去了。”
“这你怪谁,我早说了不要杀陈隐儒,利用他把皇上的病治好才是大事,你偏不听。如今他这逃了的徒弟被庄蓉找到了,若是这丫头真治好了皇上的病,庄蓉岂不是立了大功,怕是要有不少朝臣要倒向他了!”
“娘娘是开始嫌我无能了吗?不是当初我为娘娘扫除障碍之时了,您如今地位稳固,不需要我了吧。”“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迁儿再听不进去他们的对话了,满脑子尽是去年中秋的大火,突然前方有光亮闪动—是巡查的侍卫队,她的思绪回到了现实,急忙起身,轻手轻脚地朝侍卫队跑去,还未追上侍卫队,却和拐角处走出来的一个宦官险些撞上了。
“章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呢?”迁儿认出了这是皇帝寝宫中的人:“我本想出来散散步,没想到迷了路,公公见笑了。”
“这样啊,行宫中的路确实难辨方向,不如小人送姑娘回去吧。”“多谢公公。”
迁儿回到住处,不断地回想凌贵妃与宇文瑞的对话,原来杀害师父的竟是宇文瑞。该怎么做才能为母亲和师父报仇呢?
第二天,在庄炎寝殿中,宦官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着药汤,殿中十分安静,突然外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此事大皇子做不了主,必须要上报皇上才可!”
“太医都说了皇上要注意休养,不可劳心,切勿此时去打扰圣上啊。”
“如此军情大事你竟然想瞒报,若耽误了前线要事,你可负得了责?”
声音越来越近,一直到了殿门口。
“这些侍卫真是无用!说了皇上要静养,竟还敢放人进来!”一个大太监边说边朝外走。
“让他们进来吧!”庄炎说到。
“是。”大太监微微吃惊,接着领了命出去将几个大臣带了进来。
“你们几个来此所为何事?”庄炎吃力地坐直身子。
几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一位向前一步:“皇上,澜城失守!守将凌起衡战死阵前!"
话音未落,庄炎一口鲜血进出,接着连刚刚喂进的药汤也吐了出来。
“快,拿参汤来!”迁儿大喊。
宦官们顿时吓得手忙脚乱,有人去取参汤、有人上前扶住庄炎、有人收拾软垫让他靠着、有人清理他的呕吐物,有人端来清口的茶水。一阵忙碌后庄炎费力地喝了几口参汤,勉强缓过些神来,问几个大臣:“何时的军报?”
“今早天亮前到的京州。”
“可确定无误?”
“是,副将梁楠已率领剩余大军退守第二城,凌将军的灵柩也停在此处。”
庄炎长舒一口气:“把二位皇子和大臣们都叫来吧。”
迁儿离开寝殿重新去熬药,再回来时,大臣们还未散去。宦官在殿外守着,见迁儿过来上前接过了装药的食盒:“章姑娘,交给我吧,里头还没散呢,您先回去吧,皇上若是再不舒服的,会叫人去找您的。”
“有劳公公。”
迁儿回到住处,心却还在寝殿。凌起衡领军出发时信心满满,以他的能力和作战经验不可能死掉的。前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出发前收到的情报有误?澜城都失守了,想来一定是场恶仗!
听到大臣们从殿中离开已是午后以事儿,庄炎的身子本不该如此操劳的,他住进行宫的这段时间,政事都是由大皇子暂理,他只在行宫专心养病,可今天庄蓉不敢做主,迟迟难下决策,大臣们才不得不闹到了行宫。迁儿心中盘算,今日一事庄炎恐怕更要元气大伤了。果然下午去送药时,见他更加虚弱了,宦官喂了几口药,庄炎艰难咽下去后,就摆手让其退下了,说自己喝不下去,也让迁儿回去了。
这一晚,迁儿睡得异常不安稳,几乎一夜无眠,时刻关注着寝殿那边的动静,担心大事在夜里发生,担心有人趁机做乱。
好在一夜无事,迁儿起了大早去备药,送到寝殿时,正巧庄炎也已经醒了,刚刚用过早膳,见她进来还面带微笑朝她示意。庄炎似乎睡得不错,气色红润,也没有倚在床上,而是坐在了床边,双脚落于地上。他接过宦官手中的药碗,几口将药喝下,然后看着迁儿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今天不必在宫中侍候了,回去吧。”迁儿有些吃惊,不知如何回复,庄炎接着说:“昨天西北边境的军情你也听到了,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大臣们一致推举穆青羽再次担任西北大将军,现在穆萧辰应该就在为他父亲送行吧。自打你来行宫,穆家这小子日日找人打探你的情况,生怕我吃了你似的,你且回去安慰安慰他吧。迁儿姑娘。”
庄炎的话每一句都在迁儿意料之外,他虽中气不足,此刻却是精神不错,迁儿确定刚刚听到的是自己的本名,心中正编排着如何解释,庄炎却没有半句质问,接着说道:“名师出高徒啊,我这身上红斑让太医院的人都慌得不敢下药,宫中更是流言四起,多亏了迁儿姑娘给了我最后的体面。回头定要好好赏赐你。”说完不等迁儿谢恩,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迁儿走到外间听庄炎对宦官说:“把皇子和大臣们都找来吧。”
出了寝殿的院子,迁儿见到庄萍迎面走来,他眉头紧皱,眼神低沉,与平日看来大不相同,只是不知他伤感的是母亲族中长辈过世,还是兵权旁落。
回到穆府,家丁说穆萧辰还未回来,迁儿便去了他的书房等候,之前一直是他来自己的住处一起吃饭,还从未来过他的书房。今天第一次过来,充满了新奇感,房中布置很是素朴,装饰不多,柜子上摆满了各种书藉,墙上挂着一把长剑,书桌上堆放着几本翻开的书和一些字帖。迁儿坐在椅子上拿了穆萧辰的字看,渐渐有了困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在行宫中的几晚都没有踏实地休息过,此刻沉沉睡去一觉无梦,醒来身上披了斗篷,正是来京州第一次见穆萧辰时他穿的那件。她坐起身来,正看到守在桌边的穆萧辰阳光般温暖的笑颜,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听说,你父亲出发去西北了?”迁儿试探地问道。
“是,西北出了大事,急需主帅坐镇,以防蓝胥人得寸进尺,我父亲从前在西北驻守多年,大臣们都认为他是此刻最适合的人选。”迁儿本想安慰他几句,穆萧辰接着说,“其实我父亲在京州这十年,虽说是家人团聚,尽享天伦,可我知道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这次赴任也算是全了他的志向吧。”
“穆老将军的威名我在军营时就已经听说了,只要他在军中坐镇,蓝胥人一定不敢再犯了。” 穆萧辰听了这话笑的眼睛弯弯的,温柔直达眼底,迁儿继续问道,“这次夺了澜城,还杀了凌起衡的是蓝胥的边关守将哥舒晴吗?”
“不是他,此人从来不挑起战争。是蓝胥的另一只军队,领将叫做蓝赫扬金的,此人是蓝胥首领的侄儿。听说蓝胥老首领无子,准备在侄子中挑选继承人,蓝赫扬金此次一举拿下澜城,已经成了继承人的不二人选。至于那位哥舒将军,听说已经被驱逐出蓝胥境内了。”
“这是为何?”
“这位哥舒将军是老首领另一个侄儿的朋友,原本就是蓝赫扬金的眼中钉。这次战役中,他抓到了哥舒将军的把柄,好像是什么以权谋私的,具体的不清楚了,反正老首领年老体衰,他作为继承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实权,自然要将对手的心腹斩草除根。听说哥舒将军能保住命还是他的朋友向老首领求来的。”
以权谋私?该不会是他帮助阿诺救走罗岱的事情被这个什么扬金的知道了吧,,,想到这,迁儿有些替哥舒晴惋惜了,不知他离开家乡会去哪里?不知道罗岱和阿诺又去了哪里?她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沉默无语。穆萧辰以为迁儿还困着,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迁儿被他这一举动可爱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思绪拉回了眼前。
“你还想再睡会儿吗?不睡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