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录》柒玖玺园

4、将军陨落念杨梅

　　“娘娘是我所见过最温柔的女子。”谢池鱼又笑着对婴恒与谢幼说。
　　婴恒:“也就是说——孝悯皇后死前还送了你‘丹书铁券’？”
　　谢池鱼:“前辈可以这样认为。”
　　婴恒又犹犹豫豫的道:“那个，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谢池鱼:“前辈但说无妨。”
　　婴恒:“这家客栈后面怎么只种了杨梅啊？”
　　谢池鱼n又笑道:“二位进来时想必也看到了客栈的名字——思悯。”
　　谢幼:“思念孝悯皇后？”
　　谢池鱼:“不错，正是此意。”
　　婴恒:“和——杨梅有什么联系吗？”
　　谢幼:“母后爱吃杨梅，但父皇很少让母后吃。”
　　婴恒:“杨梅都不让吃？！你父皇……”
　　谢幼:“父皇说母后身体不好，杨梅吃多了会出事。”
　　婴恒:“真的假的？”
　　谢幼:“是真的，太医院的太医也说过相似的话。”
　　谢池鱼:“二位想吃杨梅吗？”
　　婴恒:“现在的杨梅是熟的吗？”
　　谢池鱼:“前辈无需担心，我这儿的杨梅你就算冬天来，它也有。”
　　婴恒:“？！”
　　谢幼:“……师父，是澶苑自创的阵法，只要人在，阵便在的永四季。”
　　婴恒:“我，我，我几百年没回澶苑了，而且，我当时在澶苑只学了防身一类的术法。”
　　谢池鱼:“是吗？前辈，我当年拜师澶苑学艺时，澶苑的苑主要求我们必须学会永四季阵法，否则就回家。”
　　婴恒:“……哈哈哈，是，是吗？我怎么没遇到啊？可能是后面加的入苑条件吧？哦，对了，我们先去摘杨梅吧！走，摘杨梅！”
　　谢幼:“……”
　　谢池鱼nn又笑。
　　三人来到客栈院子后面，眼前便呈现了一片至少百亩的杨梅林。
　　婴恒:“这客栈占地面积有多大？”
　　谢幼:“……”
　　谢池鱼:“是障眼法。澶苑学子必会的法术之一。”
　　婴恒:“……摘杨梅吧！走，摘杨梅！”
　　谢幼:“……”
　　谢池鱼nnn又一笑。
　　婴恒爬上树一边吃，一边摘。吃到一半，对谢幼道:“阿幼，怪不得你母后喜欢吃，这酸酸甜甜的，还真不错！”
　　谢池鱼:“前辈有所不知，关于孝悯皇后爱吃杨梅其实还有一个典故。”
　　婴恒:“哦？既有典故，我为何不知？”
　　谢池鱼:“因为孝宗陛下。”
　　婴恒:“有什么故事吗？”
　　谢池鱼:“孝宗陛下将史书中记载了有关孝悯皇后的一切都抹掉了。”
　　婴恒:“为什么？”
　　谢池鱼:“不知。”
　　谢幼:“因为占有欲。”
　　婴恒懂了，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可能对于孝宗陛下来说，孝悯皇后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她，也不能了解她，所以，史书对于孝悯皇后的记载少之又少，史书所记载的也只有孝悯皇后的身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婴恒:“哎，三公主，你刚才说的典故是什么啊？”
　　谢池鱼:“这——说来话长……”
　　孝悯皇后出生于云德年间，是当时太傅慕遂之女慕颜，慕颜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太傅取名慕倚，取字寄安。可是啊，边塞太远了，平安寄不到那边。
　　慕倚特别疼爱自己的妹妹，他虽出生书香世家，性子却比将军还要虎。一听说谁欺负了慕颜，慕倚便打到那人家门口，就算你爹娘来了，他也照样打，下手只重不轻，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下床的。
　　慕倚得罪了许多权贵之子，若非有太子这个妹夫，他怕是很难在京城混下去了。但这个太子妹夫也是被慕倚给打过的。
　　婴恒听到这不禁问道:“太子也打？那当时的孝宗陛下没收拾他吗？”
　　谢池鱼摇着头笑道:“不错，连当时的孝宗陛下也被他打过，但——孝宗陛下并未怪他。”
　　婴恒:“为什么？”
　　谢池鱼:“可能是因为，以后是——亲戚……”
　　谢池鱼抬头看着天空。
　　那一年，慕倚刚打完胜仗回京。慕倚带着满心的欢喜回去，但他一回去就听说四皇子谢久被封为太子，谢久用军功换取了一道圣旨——娶慕颜为妻。
　　慕倚一听说自己的妹妹要嫁人，还是被圣旨给“逼”的，当时火冒三丈。提着自己的拳头便找上了谢久，当着众多豪门贵子的面将谢久给打了。
　　谢久先前还回手，但一听有人说打他的是慕颜的哥哥时，便只防不攻了，但慕倚好歹也是他的大舅子，他又要娶慕颜，便想着让慕倚打中几次，出口气。谁知慕倚下手不是一般的狠，那一次谢久可是被慕倚打的比乞丐还狼狈了。
　　谢久不愿计较，但德明皇帝不能不计较，毕竟谢久是德明陛下最喜爱的儿子，而且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但慕倚是慕颜的哥哥，慕颜又是他钦定的太子妃，德明陛下思考再三，最终决定敲打一下太傅慕遂，让他自己罚慕倚。
　　慕遂自然也听懂了德明陛下的意思，因此一下朝便罚慕倚家鞭二十，面壁思过一月。慕倚一听见这个结果，满肚子的不服，脸上写着:老子有什么错！
　　面壁思过一月以后，又找到谢久，非要与谢久公平的打一架，若不是慕颜来得及时，慕倚怕是又要喜提德明陛下的圣恩。
　　可饶是如此慕倚依然不认这个妹夫，每一次见到谢久便一脸谢久欠了他几万两黄金似的。可这些都改变不了慕颜要嫁给谢久的事实。
　　慕颜成亲时慕倚并不在杳京，彼时的慕倚在边塞战场。慕倚去边塞前特意去杳京城外的一片杨梅林摘了一筐杨梅给慕颜，慕倚还扬言道:“等这次打完仗了，我摘边塞的杨梅给玥乐（le四声）吃。”可这一仗打完后，慕颜等来了边塞的杨梅，却没有等来摘杨梅的人。
　　狼烟四起的边塞里，有一位少年将军手持长枪，身穿黑色盔甲，骑白色战马，直抵敌军将领所在地。这一仗，杳柽国本该输的，可慕倚用命换来了杳柽国的赢，他直入敌军将领所在地，用他那柄长枪取下了敌军将领的头颅。
　　杳柽赢了，代价很简单，太傅之子慕倚以身殉国。
　　慕倚的亲信带着一袋杨梅回了杳京，他们说:“太子妃，这是将军在前柳关一战前去摘的杨梅，将军说这是给他的妹妹摘的。”
　　慕颜哭的泣不成声，她问那些亲信，哥哥是怎么亡的，可他们不告诉她。那些亲信对她道:“抱歉，将军说了，家妹豆蔻年华，不宜闻血腥之事，我亡之因，莫对她提一字。”
　　婴恒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道:“史书上没有记载吗？”
　　谢池鱼:“有，只不过，所有人都不告诉娘娘。”
　　谢幼开口道：“史书上说——舅舅是身中数箭而亡。”
　　谢池鱼:“娘娘说过，杨梅有兄长对她的爱，每一次吃杨梅，都好似看到了武侯爷。”
　　婴恒:“武侯爷？”
　　谢幼:“是舅舅殉国后的追封。”
　　婴恒:“我就想知道是德明陛下追封的呢～还是孝宗陛下追封的？”
　　谢幼:“德明陛下。”
　　婴恒吃了一颗杨梅，点头道:“哦，原来是德明陛下啊，我还以为是孝宗陛下追封的。唉，三公主，你这儿的杨梅真的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