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下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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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齐渊穿上了昨晚特意去绣衣楼买的新衣裳，他紧张得不知所措，看着在一旁的管家，询问:“刘伯，如何？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刘伯看到他这个样子，暗自发笑，自家公子感觉像个孩童，平时庄重，仪表堂堂，做事决断都很从容冷静，今日总算紧张起来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笑着对齐渊说:“公子一表人才，侯爷定会欢喜的。”
齐渊却表情凝重，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就刘伯。
你们都不懂，这霍侯爷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我有像霍瑶这般的女儿，我一定要打断这个把我家水灵灵白菜给拱了的臭猪的猪蹄。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认真地冲着刘伯交代:“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刘伯笑着回答:“都已备好了，公子，按照最高的聘礼准备的，虽说不比皇族世家娶亲，但是肯定比平常的商贾要好！”
齐渊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了，不放心又问了一遍具体流程，仔细核对了一下，最后呼出一口浊气，准备动身。
刘伯让人抬着好几箱聘礼往霍府走，齐渊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精致的玉佩，发冠整齐，他的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给霍瑶的礼物。
齐渊挑起马车上的帘子，看着车外，街上依旧热闹，吆喝声和他的心跳重合。
到了霍府，朱红色的大门高耸而厚重，门上镶嵌着铜制的兽面门环，每当有风吹过，门环轻轻摆动，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侯府的门，没等多久，侯府的门打开了。
齐渊内心里不断地背诵着出师表，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霍瑶的脸，他喃喃自语:“真的创业未半就中道崩殂了……”
他连忙对霍瑶行礼:“三小姐好。”
霍瑶没回应，其实她在门口已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敲门声，迫不及待地开门后，熟悉的人影就这般出现在她面前。
即便已经想过好多次，她还是心跳加快。
看到齐渊对自己行礼，她连忙跑到他面前，把他扶起来，然后又像是被触电一样松开了手:“齐公子不用这样，我已和父亲说过我们情投意合，齐公子还是唤我的字吧。”
齐渊犹如五雷轰顶，进展这么快吗？
虽然内心备受震撼，他还是对着霍瑶点了点头，把礼物拿给霍瑶，意料之中地看到霍瑶惊喜的神色，暗自高兴，然后和她一同进门。
侯府管家迎了上来，齐渊对着管家作揖:“劳烦您把门口的东西收下吧，我今日是来下聘的。”
这句话一出，不仅管家愣了一下，霍瑶也愣住了，她忘记和齐渊说明侯府都知晓这不过是流程，正当她准备开口告诉齐渊不必如此认真告诉所有人时，霍珉却急冲冲地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齐渊，穿着是普通了一些，模样倒是不错，对侯府的人也算尊重，心里暗自给齐渊打分。
霍珉:“你就是齐渊？”
听到声音，齐渊扭头，是一个俊朗的男子，带着发冠，身着玄袍，没什么花哨的装饰，腰间别着一个金算盘和一个通透的玉佩。
按照时间，霍琛应该还在战场，那这个应该就是霍府二公子，霍珉。
齐渊第一次见到二舅哥，还是最凶的舅哥，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对霍珉行礼，慷锵有力地回答:“是的，二公子。”
霍珉不意外齐渊认识自己，他上下打量着齐渊，然后眯起了眼睛，这脸蛋倒是符合他妹妹的胃口，霍瑶这小妮子对长相俊朗的男子总是有不一般的看法。
尽管如此，他还是控制了自己的脾气，对着齐渊点头，让他跟着自己进去前厅。
霍瑶在一旁看着，走到齐渊旁边，在他耳边轻声:“你别怕，我父兄都很好的，今日就是走个流程的事情。”
察觉到温暖，齐渊耳朵一红，连忙点头，霍瑶有些新奇地看着齐渊的耳朵，暗自发笑。
霍珉原本想扭头看看后面的人跟上来了没有，没想到看到了两人在后面私语，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霍瑶说:“瑶儿，你去厨房看看待客的茶好了没，一会来前厅。”
霍瑶被这么一说，立马弹开，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出格，不免红了耳朵，点头跑开。
她一走，空气变得凝固了起来，齐渊看到霍珉对自己不悦的神色，心里苦笑，二舅哥不愧是二舅哥，关关难过啊。
深吸一口气，两人走进前厅，一进去就看到主座上坐着霍侯爷，坐在右边的是霍夫人，两人察觉到自己的到来，都眯着眼睛看着齐渊。
走在前面的霍珉对着霍侯爷和霍夫人点头:“父亲，母亲，齐渊来了。”
霍侯爷放下了茶杯，点头，然后打量着齐渊:“你就是大学茗的齐渊？”
齐渊跪下来行礼:“草民齐渊，见过侯爷夫人。”
霍侯爷:“起来吧，你知道今日让你来做什么吗？”
齐渊:“今日是来下聘的，草民心悦三小姐许久，今日鼓起勇气来侯府提亲，这是一份礼单，上面是草民全身家当，定是比不过其他世家公子们，但，这是草民的全部，望侯爷夫人能允准。”
霍侯爷推翻了对齐渊的第一印象，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个老实木讷的普通商贾，或许有点小聪明，经营着茶楼，没曾想也是有些想法的。
他没有说话，一旁的霍夫人抿了口茶，温声开口:“你可知要娶我们家瑶儿的人能从侯府门口排到皇城去，我们定是不舍的，既然瑶儿心悦你，不如讲讲，你是如何认识我家瑶儿的？”
齐渊抬起头，直视着霍夫人。
霍夫人是位端庄文雅的女子，前朝丞相的嫡女，本就是大家闺秀，一人打理着霍府上下，都是甜枣和棍子一同来的。
齐渊垂下眸子:“回夫人，四个月前，三小姐偶然救过齐渊一命，从那日起，小人眼里便只有三小姐了，小人自知配不上三小姐，只好建了这个茶楼，等着和三小姐偶遇，没曾想真遇见了，前些时日得知三小姐的心意，草民心里大喜，这可是天大的恩惠，于是小人想要勇敢一次，迎娶三小姐。”
一旁的霍珉不爽:“你已知配不上，还来侯府提亲，不怕无功而返吗？”
察觉到里面的刺，齐渊也只是笔直地站着，回答:“草民每次看到三小姐都在暗自下定决心，前些日子知晓沈太尉的三公子来侯府的消息，明白再不前来便是丢了机会，今日无论如何还是前来试试。”
他顿了一下，然后直愣愣地跪下身子，对着霍侯爷和霍夫人叩拜，郑重其事:“草民自认为沈三公子最不能比草民的一点是，草民愿为了三小姐献出我的生命，而三公子不敢，这不是儿戏，侯爷和夫人大可以考量一番。”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草民恳求侯爷夫人割爱，给草民一个照顾三小姐的机会！。”
这些话让在场的人都不免惊愕，连霍侯爷也难得露出了诧异的脸色，霍瑶呆在门口，看着齐渊的背影，有些动容，她内心忐忑，像是打翻了调味，复杂的情绪让她喘不过气。
霍侯爷站起身，走下位置，站在齐渊面前:“你可知你这句话一说出来，今后若是没能信守诺言便是要杀头的。”
齐渊直着身子，对上了霍侯爷凌厉的目光:“草民知晓，三小姐有自己的天地要去闯荡，草民只负责帮三小姐处理繁杂的事，三小姐只管做自己愿做的事就行了。”
这下子，霍珉也怔愣了，他讶异地看着齐渊，追求霍瑶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除了老掉牙的夸赞，其余都是觉得霍瑶适合，是自己宦途的强大内力，而齐渊却和常人不同，愿意做霍瑶的内力，他在给霍瑶一片自己的天空。
霍瑶察觉到了内心的震撼，她对上了自家父亲的目光，温和的，认同的，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今日一过，她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
她知道，这件婚事一定能成，但是齐渊并不知晓，他语气恳切，甚至牺牲。
霍瑶感受到了一股暖流，这种复杂的情感她从未遇见过，但是从再次遇见齐渊开始，好像愈发频繁地出现在她的心里，她不由开始直视这份情感。
霍夫人眼眶含着泪，她不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就这么嫁人，除了妥协没有别的法子，所有人都为了争夺权势顺便争夺霍瑶，只有面前这个人，他告诉所有人，霍瑶有自己的天空。
她跑下去温柔扶起齐渊，拍了拍他的肩膀:“齐公子，我信你能对我们瑶儿好。”
齐渊感受到了一位母亲的托付，他冲着霍夫人点头:“夫人，我会好好照顾三小姐的。”
霍夫人笑着点头，看向了一旁的霍侯爷，示意侯爷做出决断。
而霍侯爷只是突兀询问:“你可有及冠？取字了没？”
齐渊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有些茫然，还是快速回过神回答:“前些日子及冠了，不过家中父母早已过世，无人能为小人取字。”
听到他的身世，霍夫人的眼光更加心疼，她难过地抚摸着齐渊的后背，嗔怪地看着霍侯爷，埋怨他问的问题。
霍侯爷也没想到这种回答，有些尴尬，然后思考了片刻:“料想我和你父母年纪相仿，不如让我为你取个表字，就取明澈，今后不必拘束了，把侯府当成自家来，成亲也提上日程吧。”
齐渊一惊，虽然霍瑶早就告诉他这婚事一定能成，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安，毕竟是侯府嫡女，如果不用什么下马威就能下聘，那就太不可能了，没想到侯爷不仅同意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还给他取了表字，倒是意外之喜。
他连忙作揖道谢:“谢侯爷，明澈知晓。”
霍珉即使生气也没有办法，只是看向了躲在门口的妹妹，他的妹妹一心扑在这个男的身上，眼里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
他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坐下，暗自思忖着怎么告诉自家大哥这件事。
霍夫人笑着点头，然后冲着躲在门口的霍瑶招手:“还不进来啊？你父亲同意了，那心疼的小眼神到是让人觉得你父亲是什么猛兽一般。”
齐渊这才猛然转头，和霍瑶对上了眼睛，他表面镇定，内心已经慌乱地不成样子。
天哪她听到了，我的妈呀，太社死了，谁来救我，她虽然要成为我老婆了，可是她是我女神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就这么水灵灵地和我女神成亲了？
他看到霍瑶羞红了脸，慢吞吞地走进来，然后瞟了他一眼，又躲到霍珉背后:“母亲莫要取笑瑶儿了，没这回事。”
他们两个不敢对视，即使心知肚明不过是协议成婚，但是还是不免悸动。
霍夫人捂嘴偷笑:“明澈一个大男人都羞成这样了，我也知晓你们不是闹着玩，这亲就成吧。”
她转头问齐渊:“平日里，你唤瑶儿三小姐吗？这般疏远。”
霍瑶突然紧张，她望向齐渊，猛然想起忘记告诉齐渊自己的表字，只好忐忑地等着他回答。
齐渊这个时候温润一笑:“今日提亲为表正式，还是唤三小姐妥当些，平常时候，三小姐允准我唤她表字，我只好斗胆唤她一声子姝。”
霍瑶一顿，他知道她的表字？
这话太亲昵，霍瑶好不容易变回原样的脸又红了。
他声音本就透亮，原来从他口中喊出我的名字这般好听。
看到两人这幅样子，霍侯爷也知晓霍瑶不是勉强，就下令让人把聘礼抬入府中库房，打开刚才礼单，有些吃惊。
按照霍瑶所言，齐渊不过寻常商贾，这茶楼赚了这么多利？这聘礼虽说比不上世家公子，配上寻常官员家中也是只会多不会少的，确实是所有家当了。
眼里含着肯定，看向齐渊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已经晌午了，几人商谈片刻，便让人去准备用膳，在霍侯爷的挽留下，其乐融融地用完午膳，齐渊便告辞了。
霍瑶送齐渊到了侯府门口，手不自觉地搓了搓袖子，语气轻柔:“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难为你编出这般话头来，既然婚期已定，也是了却你我的一桩大事了，感谢齐公子的帮助。”
没想到齐渊摇了摇头，正色:“刚才那般全是我的肺腑之言。”
心跳加快。
霍瑶有些茫然:“明明我们再次见面不过几日，为何你知晓我的表字，又能如此轻率说出这般所谓肺腑之言。”
齐渊下了侯府门口的台阶，转过身，盯着霍瑶:“不是轻率，早在三小姐不认识我之前，我早就认识三小姐很久很久了，不知道三小姐能否准允我唤您表字呢？”
太亲密了。
霍瑶被这段话冲击地无措，她看着齐渊，从他的眼里读出了温柔。
霍瑶莞尔:“当然，明澈。”
齐渊笑了，那块琥珀从今日起终于能属于他，即使协议有解除的那天，他依旧拥有过。
他理了理衣袍，庄重地对霍瑶拱手:“子姝。”
霍瑶回礼:“明澈。”
婚期是下月十五。
今晚的月亮，听到了两个人的心事，砰砰直跳的心，见证着两人晦暗不明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下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