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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惺惺相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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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儿静静看着上官玘——落日余晖,河面蜿蜒流淌,宁静而又柔美,阳光也照在上官玘脸上,这是一张冷峻、棱角分明的脸,英气逼人,又似深不可测——这张脸,分明和自己脑海中那个叫许均的男子的脸是一模一样。
“田大娘子也是过来赏景吗?”上官玘有些疑惑——一日之内,竟然两次与这女子不期而遇。
“是,我还是第一次上来,顿觉心胸开阔,美不胜收。”林芷儿急忙收回目光,心有余悸。
“看眼前景色,方知世界之大,变化万千,实在无必要执着于一时。”上官玘似乎故意说给她听。
芷儿先红了脸,道:“男子尽可以说世界之大,但对于女子而言,却未必如此,现今,不少官宦商人家女子,以缠足为美,以致行动不便,加之女子频繁外出,会被视为抛头露面。”
芷儿想到自己,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公子作为一个男子,自然是天大地大,天地间一切唾手可得,但是作为女子,如若真的天大地大,公子上午提到李家娘子就无需上吊自尽。”
上官玘听罢,也一声叹息,道:“人生于世,总是诸多掣肘,恐怕连官家,也都不敢说天地间一切唾手可得。”
芷儿见上官玘眉头紧锁,似有心事,因此问道:“上官公子可是有什么烦恼?”
上官玘因为张佩新那个案子,正心情烦闷,上午去顾景澜那,又未能一吐为快,此时见到芷儿,倒觉得颇为亲切,两人都是有所顾忌之人,因此,上官玘不由得将张佩新这个案子的始末和盘托出。
“前几日,有一名农家女子凌晨时分死在州桥街上,女子容貌姣好,半夜被人掳走,死前被人侵犯,身上多处伤痕,死状惨烈……”上官玘眉头紧锁。
“我也有所耳闻,据传是张将军家二公子所为?”芷儿问道。
“正是,找到不少物证,比如马车,女子所戴的耳环,只可惜并无人证,如今,张家已经有一名仆役前来认罪,如百姓口口相传的那样,张家权大势大,一个农家女子,又岂能撼动张家……”上官玘重重叹息。
“那如何得知就是此人所为?”
“张大将军一共只有两子,这二公子张佩新是他四十多岁才得的,飞扬跋扈,多次当街调戏良家女子。听闻只因某个卖豆腐的小贩娘子有几分姿色,就趁夜掳走,事后还向几名官宦子弟吹嘘。我曾多次去查问,可惜这个小贩和他娘子都矢口否认,不久之后更是离开了汴京城。”
“遇到这种事情,女子担心名声受损,又害怕被人打击报复,自然不敢声张。”芷儿也是一声叹息,“上官公子,可否详细说说那块布料?”
上官玘便将那块布帛织法纹样详细说了一遍。
“如若真是名贵丝织,又是产自苏州,极有可能就是我林家所制,方才听完上官公子所述,我已经心里有数了,此种丝绸,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仆役能用的上的,待明日去开封府看过,我必能分辨,还请公子放心。”
“如此甚好。”上官玘面露欣喜,他心中只有案子,眼见案子有转机,不由高兴起来。
林芷儿却欲言又止,一番思索之后,道:“上官公子上次救我,还不知该如何感谢,我还有一事,想请问公子……”
“田大娘子请说。”上官玘道。
“不知公子可认识一个叫许均的人?”芷儿问道。
“没有听过,是何许人也?”上官玘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复道。
“公子全无印象么?” 芷儿追问。
上官玘无奈的摇摇头。
“那,可曾听说过一个叫秦晴的女子?”林芷儿有些着急。
上官玘顿觉莫名其妙,依然是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姑娘……”白雪只觉莫名其妙,小声提醒。
“上次公子救我之时,可觉得有什么异常?” 芷儿还不死心。
“当日我救你之时,也……也并无异常……”上官玘冷冷说道。
林芷儿面露失望。
又忍不住打探道:“听闻公子要大喜了,在和平原郡主议亲?”
上官玘一听议亲之事,面色骤然沉了下来,他早就听闻那平原郡主苛待丫鬟,凶得很,只因为丫鬟梳头不合她意,就将丫鬟打死!
他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是他近来苦恼的事情之一。
此时听林芷儿提起,倒是有些不快,像是责怪她多管闲事似的:“此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如何得知?”
林芷儿红了脸道:“公子,怪芷儿多事,因公子上次救我,因此我才多嘴打听公子之事。”
上官玘长叹一声,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漠,道:“此乃私事,不便回应,田大娘子愿意相助我案件,明日我让差役去府上接田大娘子,我先告辞!”
说罢,便匆匆离去了。
林芷儿目送他离去,也长叹一声——不仅仍是毫无头绪,反而给上官玘落了个好管闲事的印象,她有些懊恼,回到船上以后仍在思绪万千。
月影迎了上来,扶着林芷儿,在船上坐下。
见林芷儿似乎心事重重,便道:“芷儿姐姐,方才登高累着了罢?此处清新幽静,等到深秋冬日,更是人烟稀少,总有天地之间孑然一身的畅快轻松之感。”
芷儿拉回思绪,暂时将困惑放下,对月影道:“今日与妹妹相交,方知道妹妹诗词歌赋,吹笛弹奏,无一不通,又重情重义,实在难得,想来妹妹也是出自诗书之家,怎么……”
“姐姐有所不知,我父亲也曾是地方小官,我幼时也曾无忧无虑,父亲教我读书写字,母亲教我弹琴奏曲,一心培养我成为大家闺秀,只可惜我八九岁时父亲早逝,母亲没了依靠,没支撑多久,便不得不带着我投奔姨父姨母,我姨父……实乃禽兽,在我十二三岁时便……”月影垂泪。
芷儿听闻,愤怒不已,道:“世上竟有如此禽兽之人!”
月影擦干眼泪,又咬牙道:“我母亲知道后,一病不起,没多久也撒手人寰,我姨父更是变本加厉,后又将我卖掉……”
芷儿握住月影的手说:“只怪女子依附于人,难以自己讨生活,否则,也无需风雨飘摇。”
“自古命运如此,月影早已认命。” 月影眼泪涟涟。
芷儿内心五味杂陈,不由对月影心生同情,又见月影重情义,有相见恨晚之感。
便取下头上珠花,说道:“今日简装出行,只戴了这支钗和一个玉簪,我把这钗送给月影妹妹作为见面礼,妹妹莫要嫌弃。”
月影推脱一番才收下,当下便戴在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