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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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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6月30号下午一点,到7月2号凌晨两点被找到,一共三十七个小时。
商晚失踪的时间并不算很长。
但他感觉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长期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
在回程途中,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李漫和商韵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都默默流着眼泪。
陆时在试图跟他交流无果后,就一直坐在他身边,神情专注的看着他。
回到R市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多,商父商母本来想先把商晚带回家,陆时也想跟着一块去。
警察说这不符合规定,因为裴祈死了,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商晚不能离开警察的视线。
“我儿子不会杀人的。”
李蔓听到警察这么说,不悦的皱起了眉。
“李女士,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您能谅解我们,我们会尽快调查,一旦证明了人不是商晚杀的,我们会立刻撤离。”
商泽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警察都要按规章办事的,我们不要给人家造成麻烦,现在阿晚情况还不稳定,警察只是陪同。”
李蔓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激,有些抱歉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那就先去医院吧,给令公子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什么伤。”其中一个警察说道。
商晚本来没有任何反应,但在听到“医院”这个词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旁边陆时的手:
“对,送我去医院,还能治好……不不,治不好了,他说治不好了……”
回来的路上,商晚一直没有说话,现在他突然开口,大家被他的声音吓到了。
商晚的音色是很悦耳的,但现在的声音像被困在沙漠里很久没有喝过水的旅人一样,异常的嘶哑。
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治不好了”这句话,后又开始用力揉搓自己的手。
甚至开始撕扯自己左耳垂上的伤口。
陆时见状赶紧拦住他,把他的左手握住,另一只手抱住了他,不断的用手摩挲他的后背:
“没事了,商晚,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们会陪着你的。”
陆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尽力的安抚商晚。
他甚至都不知道商晚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商晚慢慢安静了下来,陆时这才开口试探着问道:“我们先去医院做做检查,好不好?”
商晚靠在陆时肩膀上,缓缓点了点头。
他们到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私人医院,商家在这家医院里有股份,商泽翰直接带着商晚去了一个熟悉的医生那里。
医生给商晚做了一个全身检查,除了耳朵,手臂那几处,身上没有其他外伤。
“老徐,你找个经验丰富的耳鼻喉医生,给他看看嗓子。”
“好,我这就去找。”
过了一会,徐医生带着另一个医生回来了。
商晚还是有点抗拒,李蔓和陆时耐心地安抚他,说只是看看,没什么问题的。
商晚这才答应。
那个医生看了看商晚的嗓子,又让商晚说了几句话,说需要做一个喉镜检查才能确定。
做完检查之后就等着检查结果,护士小姐带着他们去了单人病房。
病房空间很大,里面有卫生间和浴室。
商泽翰让人去附近买了一身衣服,让商晚去浴室里洗洗身上的血迹。
李蔓有些不放心商晚自己一个人在浴室。陆时见状开口:
“阿姨,我陪着他。”
“那就拜托你了,小时。”
陆时跟着商晚进了浴室。
商晚其实不太愿意陆时进来,他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没理由洗个澡还要人看着。
“阿时,你出去吧,我没事。”
陆时哪放心他自己一个人:
“我答应了阿姨要看着你的,没人陪着她会担心。”
商晚明白大家的心情,也不再多说,把衣服脱了,站在花洒下面冲洗。
商晚皮肤白,凝固的血在他身上异常的刺眼。
陆时看着这样的商晚完全没有旖旎的想法,只觉得心疼。
他看着商晚耳朵和手上的伤口,想到他的嗓子,胸口针扎似的疼。
他想问问商晚,到底怎么回事,他还疼不疼。
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间,他只能把话都咽了下去。
商晚站在花洒下冲洗了很久,他觉得怎么洗也洗不掉满身的血腥味。
就算洗掉了血,那味道也还留在他身上。
就像裴祈说的,他忘不掉,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裴祈的目的达到了,他用这样的方式让商晚永远记住他。
他杀了自己,也拖商晚进了深渊。
商晚洗了快一个小时,才关了花洒。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浴巾,擦了擦自己的身体,围上浴巾走了出去,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床上发呆。
陆时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商泽翰和李蔓也坐在病房里。
现在的他状态比刚开始回来的时候好了一点,三人跟他说话,他也能回答了。
门口的警察敲了敲门,示意商泽翰出去一下,商泽翰跟着警察走到门口,关上了门。
“当时留在现场的同事回来了,他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摄像头,刚刚技术科来报,画面显示裴祈是自杀的,令公子脱离了嫌疑。”
警察说完叹了口气:
“对于这次的事情,我们很抱歉。后续我们可能还需要找令公子了解了解情况,当然这些要等到他情绪稳定之后,感谢你们的配合。监控录像……如果你们想看,后续可以来警局。”
“好,我们才要感谢你们,不然不会这么快找到我儿子,我们会继续积极配合的,后续我们会去警局。”
商泽翰跟警察握了握手,派人把他们送了出去。
下午商晚的喉镜检查出结果了,医生说很不乐观。
商晚的声带受损很严重,如果不是长期声带疲劳积累的,只能是因为药物作用。
李蔓听了眼泪直接下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这孩子从小就喜欢音乐,一直说要组乐队,以后是不是没希望了……”
“很遗憾,声带得慢慢养很长时间,不能过度用嗓,而且……”
医生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忍:
“不可能恢复的完好如初。”
陆时没料到竟然这么严重,他想到自己给商晚做的那把吉他,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陆时做的很认真,很精细,一共做了五个多月。
他之前一直在想,商晚看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很开心,然后冲过来抱住他。
但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好吧,陆时在心里默默想着,还是别让商晚看到了,不然也只会徒增他的伤心。
回到病房的时候,商晚正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开门声,他慢慢转过头,看向父母和陆时:
“怎么样啊?”
他问的是检查结果,商晚的父母看着他的样子,都不忍心说出口。
“阿时,你告诉我。”
商晚执拗的看着陆时。
陆时的嗓子有些发紧,他艰难的开口:
“医生说是声带严重受损,需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
陆时第一次在商晚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茫然,疲惫,痛苦交织在一起。
他眼睛里的光彩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阿晚,没事的,可以当做业余爱好的……”
陆时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商晚。
短短两天,变故发生的这样快,快到陆时觉得这一切是一场噩梦。
陆时突然想到自己许愿时,那段挂不上去的红绸。
最后自己打了个死结才系住它,难道那时候就是在给他提醒吗?
提醒他商晚不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想要的也不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