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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山猪吃不了细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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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没有走错。”东方熠保持微笑，语气有点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林溪云看着面前的房子，张口结舌。
来的路上，他确实想象过东方熠现在的生活。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眼前这种建筑雕梁画栋、依山傍水，在金城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里，竟然拥有几百平米的草坪。
这哪是个房子啊？！这明明是个皇宫！
林溪云艰难地问道：“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偶尔会有家政阿姨过来打扫。”东方熠叹了口气，“一个人呆着，总觉得房子里空落落的。”
林溪云：……要不要我来替你承受这种痛苦？
东方熠走入皇宫中，林溪云像是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感觉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因为东方熠看不见，家中的颜色构造非常简单，以黑白灰为主。但是不同的家具线条简约，摆放方式错落有致，还用不同的明度区分了不同的功能区……
林溪云知道自己有点缺德，但还是忍不住感叹：设计师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啊！
“我看不见，所以不怎么开灯。小林你要是不习惯的话，就跟我说。”
林溪云：“……没有没有，这房间采光还挺好的。”
实际上，客厅向阳的那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明媚鲜妍的花朵就在窗外盛放，整个房间都沐浴着灿烂的阳光。
……根本不需要开灯。
“哦，那小林你先坐，我去给你泡茶。”
东方熠说着就要起身，林溪云怎么能让盲人干这种事，连忙道：“我自己来！”
“那就辛苦你了。茶几上从左向右数，第二个罐子装的是西湖的雨前龙井，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林溪云依言拿起罐子，给自己和东方熠都泡了茶。
但他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来这些茶叶的？”
哪怕看得见，他都分辨不出来这些金贵玩意。
“嗯？不同茶叶的香气是不一样的。比如龙井的气味更清香，红茶一类的更加醇厚。而雨前龙井需要在雨季前摘下，是气味最柔嫩的一种。”东方熠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小林，你快尝尝”
林溪云：……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他喝了一口茶，觉得味道确实还不错，但实在尝不出来东方熠说的那种“清香柔嫩”。
在他尝起来，这东西和门口超市里四块钱一瓶的绿茶没什么区别。
但喝了人家的茶，总不能什么都不说。
林溪云只好干笑：“确实很好喝，但我这种山猪吃不来细糠。”
东方熠察觉出他的尴尬，笑道：“我眼睛看不见，只能研究这些弯弯绕绕，让你见笑了。”
林溪云连忙摆手，又是一阵客套。
他俩在这边打官腔，叶归舟早就听得不耐烦，找东方焰的麻烦去了。
林溪云朝他做口型：要打去外面打。
叶归舟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收到，然后就和东方焰一前一后地出去，不知道去哪约架了。
“对了，小林，能麻烦你帮我读一下这些吗？”东方熠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明信片来。
林溪云看着那些泛黄的明信片，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些都是我们之前寄给你的？你一直保存到现在？”
“是啊。但是来我家打扫的阿姨不识字，所以除了你那封之外，我其实不知道其他明信片上写了什么内容。”东方熠将明信片推向他这边，“麻烦你了。”
林溪云接过，只见第一张赫然是他自己写的。
“亲爱的东方熠同学，你好。听说你家的事后，我感到非常难过。我用盲文写了这封信，希望你能‘看’到。等你回到学校，有什么问题不懂，都可以来问我。”——六年级，林溪云。
这张明信片磨损得最为厉害，边缘泛黄发软，显然是被东方熠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过很多遍。
林溪云连忙接着往下翻。果然，只有他的那张上印了盲文，难怪被东方熠看了这么多遍。
他只好拿着那些明信片，一张一张往下念。
当时给东方熠写明信片的大多是他的小学同学，内容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从“只有林溪云用了盲文来写明信片”就能看出来，这些小孩有多不靠谱。
林溪云忽然有些庆幸，幸好东方熠没有在刚刚失明的时候就看到这些东西——这哪里是安慰，明明是在给人家添堵。
这群小崽子连“不要为死去的妹妹伤心，因为你总有一天会去陪她”这种脑瘫的话都能写出来啊！
林溪云一边给东方熠念明信片上的字，一边还要绞尽脑汁地把那些不合适的字句替换掉，因此念得磕磕巴巴。
他翻过一张又一张，把自己念得满头大汗。叶归舟和东方焰打完一架，又翩翩归来，就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林溪云好不容易才翻到一张写得像人话的，终于松了口气，念道：“东方熠同学，听说了你家的事，我真的很难过。希望你早日复明，我们再一起玩。”
他伸手一摸，这张明信片的作者竟然也非常用心，配上了相应的盲文，方便东方熠阅读。
林溪云老怀甚慰，想看看是谁的情商如此出类拔萃，翻过明信片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叶归舟。
他的声音突兀地停下，东方熠疑惑地问：“怎么不念了？是谁写的？”
叶归舟本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见他这么一问，也抬眼看了过来。
林溪云只感觉背后渗出了冷汗，连忙道：“时间太长，字迹看不太清了……”
“哦，我倒是想起来了。”东方熠面带微笑，“这张也用了盲文，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是叶归舟寄过来的。”
林溪云：……
大哥你真的不用把这种东西记得这么清楚的！
叶归舟的目光瞬间投了过来，林溪云非常心虚，不敢和他对视。
偏偏东方熠不知道屋里有其他人，笑道：“你们果然是同桌，都一样细心。”
林溪云被他夸得欲哭无泪。
叶归舟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碍于东方熠在场，他不能说话，但林溪云仍然像只被揪住后颈的猫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东方熠看不见屋子里发生的一切，继续含笑问道：“我记得叶归舟转学了，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没有！”林溪云矢口否认，“我连他住在哪都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眨眼，希望叶归舟能感受到他的一片忠心。
但是东方熠惊喜道：“那真是太巧了，我记得那张明信片后附了他的地址，你正好可以记一下。”
林溪云感觉那只手忽然加重了力道，反复摩挲着他的后颈。
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林溪云后背上起了一串鸡皮疙瘩。他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通电话简直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哪怕是个贷款电话他也认了！林溪云连忙接了起来：“喂？”
“你在哪？”赵之简短地命令道，“出事了，来警局。”
“什么事？”林溪云心里一紧。
“失魂症的消息走漏了出去，家长们正在警察局闹事。”孟见青接过电话，向他解释，“我们人手不够，花轻已经过来了，你能不能也过来帮忙？”
“好，我现在过去。”林溪云刚想挂掉电话，赵之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叶归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他骗了。”
这一声清清楚楚，在场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林溪云瞒了叶归舟这么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赵之抖搂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背后那只手猛地加重力道，捏得他脖子生疼。
林溪云倒吸一口凉气，叶归舟却忽然收回了手，还轻轻在他脖颈处吹了口气。
温热的气息顺着衣领钻入，林溪云立刻感到后背一片酥麻。叶归舟察觉到他的僵硬，轻笑了一声，退回了原位。
林溪云：……
叶归舟还什么话都没说，他的心情就先大起大落了一番。紧张的感觉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烦躁。
林溪云在周围看了一圈，都是他惹不了的人。于是他将火撒在了赵之身上，怒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坏人？”
“你今天吃火药了？”赵之不知道他这边的情况，莫名其妙道，“先来警局，到了我跟你说。”
“不去了！你又不给我发工资，我为什么要帮你干活？”林溪云赌气。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东方熠忽然开口，问道：“贵局的办案资金似乎有些紧张？”
“你又是谁？无关人士不要妨碍我们办案！”赵之正没好气。
“我可以给警局提供资金，这样一来，就不算无关人士了吧。”东方熠端起茶杯，心平气和地喝了一口。
赵之听到有钱拿，气立刻消了一半。但他还有些顾虑，问道：“……您是？”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还给我写过明信片呢，六年级的赵之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