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别躲》垂思声色

1、第 1 章

　　老师×体育生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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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见过这么识时务的老师，教室里，学生在下面乱哄哄闹成一片，老师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那些嘈杂的声音一下子都停了。

　　大家都在打量着这个新来的老师，估摸他的脾气和他的容忍度。

　　老师看起来瘦瘦的，中等个子，只是他穿的那套衣服，实在太普通了，暗沉的颜色，过时的款式，在学生的记忆里，只有班上年纪上了50岁的数学老师才穿的款式。

　　明明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身上的衣服却让老师看起来毫不起眼，仿佛把他放在人群里就找不到了。

　　老师不紧不慢地拿出课本，开始上课，刚过了没一会儿，下面就有人开始讲悄悄话，老师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班上过半的人已经打定了这个老师也是个软柿子，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讲话。对他们来说，不管事的老师再好不过。

　　这个班级乱透了，大部分人走体育和艺术，文化课对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他们也不感兴趣。

　　一节课下来，老师只是自顾自地讲着课本上的内容，对讲台下的现象充耳不闻。可能已经习惯了，对于这样的班级。

　　体育生也在这个班，他刚训练完，就听说这学期的语文老师换人了，原来的语文老师是个脾气很爆的女老师，嗓门大，学生没少挨骂，尤其是他们这样的班。

　　他原本不太想去上课了，但兄弟伙都对新来的老师感到好奇，就把他也拉回了教室。

　　体育生趴在桌子上补觉，新老师进来的时候他懒懒地往台上瞟了一眼，一个男老师。

　　似乎也没事可干，他就这么靠在椅子上，和班上的同学一样，打量着这个老师。

　　旁边的女生发出失望的声音，“好土啊，唉，还以为会来个帅哥呢”。

　　“你想得真美，学校哪来的帅哥老师，只有数学怪和物理狂好嘛”。

　　体育生看了看台上的新老师，他看人有个习惯，喜欢看别人的嘴唇和眼睛，说话的时候也喜欢看着别人的嘴唇。新老师正在翻课本，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镜框挡住了那双眼睛，体育生没看清，目光往下，双唇的唇色淡淡的，然后被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很好看，体育生在心里评价。

　　老师对台下的目光一无所知，他慢慢地讲着课，体育生却借着这段时间，将这位新老师打量了个遍。

　　明明是那么老土的衣服，体育生却觉得老师穿起来很顺眼，身材一点都不臃肿，反而有点清瘦的意味，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老师回到家的时候很晚了，打开客厅的灯，暖洋洋的灯光即刻将这个小屋笼罩了起来，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三年，算上大学，已经快七年了，微薄的薪资还不足以支撑他买下一套体面的房子。不过他却对着这个小房子很满意，小小的，充满安全感。

　　脱下外套，老师穿着拖鞋进了浴室，打开花洒，水流顺着发梢流淌，肆意地在他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流下，老师惬意地享受着这种温暖和放松……

　　砰！

　　客厅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是东西碎裂的声音。

　　老师的手泛起一阵细微的颤抖，他急忙抹了一把脸，身子靠近墙的一面，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不由得想起那天的混混，在厕所……

　　身子又是一阵恶寒，不一会儿，门口传来猫咪的叫声，老师这才从浴室走了出去。

　　原来是客厅的花瓶被猫打碎了……

　　老师捏了捏眉心，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第二天早上在办公室备课，钢笔写在本子上沙沙作响，老师坐在一个角落，旁边没人，选位置的时候他故意选的角落，别人不会注意到他，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对面是数学老师老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此刻正端着保温杯，看到学生昨天的数学试卷眉头皱了起来，随后对办公室的老师们说：“唉，这些学生真是的，昨天问他们懂了没，都说懂了，这刚讲过的题又考，还错……”。

　　办公室里的另一个女老师也应了一声，抱怨起学生难管教。

　　体育生昨天没写英语试卷，此刻正被英语老师叫到办公室问话，体育生看上去很高，面对着英语老师倒也不顶嘴，只是问一下就回答一句，答案不外乎就是，我不会。

　　英语老师拿他没辙，重新抽了一张卷子让他坐在办公室写完再走，体育生不置可否，拿着卷子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老师旁边的位子没人，他就这么走了过去，然后坐了下来。

　　老师察觉到身边来了人，随即抬头，对上了体育生的脸，眉眼有些锋利，但是不张扬，那种帅气，带着年轻人独有的青春和活力。

　　老师一看是学生，就收回了眼神，身体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挪动了一些，然后低头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体育生看见了老师的小动作，眉头轻轻挑了挑，然后说道：“老师，笔借我一下”。

　　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清透，老师抬头，把笔筒递了过去，“这里有”，等体育生拿了笔，老师又恢复了原状，雷打不动。

　　体育生看着试卷，头疼，完全不会写，随后又硬着头皮看了会，无聊。

　　他转过头，把目光落在身边的老师身上，老师坐得很端正，还是一身不符合年龄的穿搭。

　　不过今天不是一身黑，上衣是米色的，款式依旧很难看，但那双握着钢笔的手皮肤白皙，手指匀称修长，黑框的眼镜静静地挂在鼻梁上。

　　或许是写累了，老师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脖子，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体育生看清了老师下巴上一颗小痣，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清。

　　整个人看上去清秀又整洁，像一朵没有散发芳香味道的小花朵，仿佛只要轻轻一碰，整个花身都会微微颤动。

　　体育生忽然生出一种悸动，然而很快又从心尖上略过了，他没抓住。

　　老师抬起头，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体育生正看着自己发呆，笔被他握在手里，试卷上的字迹寥寥无几。

　　老师有点无措，为什么看着他？体育生被抓包后就收回了目光，随后又想看看老师的反应，只见老师俊秀的眉头轻轻皱着，随后合上了课本，拿着他的包就走出了教室。

　　老师生气了？体育生心想，自己只是看了几眼，应该不至于吧，那下次道个歉好了。

　　体育生不知道他的行为给老师带来怎样的负担，老师走在食堂的路上，心里有点害怕，自己应该没惹到体育生吧，刚刚为什么体育生会盯着他看，他上课明明没有管过任何人。

　　也没有骂过任何一个学生，哪怕是带有教育性质的任何一句话，他都没有在这个班说过。家长再背后偷偷谈论，说他不负责任。

　　因为他的这种不负责任，评奖评优秀教师几乎没有他的份。

　　老师刚开始还是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因为一次报复，就决定不再管班上的事，可是只要他一躺下，就会反复没梦见那天的情形，每次醒来身体都在发抖，他差点被别人侵犯，小混混如蛇蝎一般的手停留在他的腰上，让他恶心又害怕。

　　算了，我就是懦弱，我不敢，老师在心里想。

　　过了几天，老师又在食堂遇到了体育生，以往老师怕食堂人多都是提前半小时去吃饭，没想到体育生训练提早结束了，老师在窗口点菜的时候跟体育生撞了个正着。

　　体育生看着老师盘子里菜，一荤一素，都是辣菜，体育生一点辣都不能沾，看得他胃疼。

　　体育生开口：“老师，你吃太少了”，然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师，嘴角带着点笑意，活像遇到了主人直摇尾巴的大狗狗。

　　老师：“够吃”，然后错开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几分钟后，老师看着对面原本空的座位被体育生占据……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他想的是快点吃完，然后离开。

　　体育生看着老师明显躲避他的动作，疑惑地问：“老师，你是不是在躲我”。

　　被体育生的眼睛追随着，老师感到十分不自在，他不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那种暴露在别人面前，被别人肆意的窥视的针扎感。

　　他错开体育生的目光，淡淡地说了句，“不是，我还有事”。

　　撂下这么一句，就拿了包匆匆离开了食堂。

　　体育生看着老师几乎仓皇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就这么讨厌自己？

　　也对，一般的老师确实不会喜欢自己这类问题学生，训练时间快到了，体育生去超市买了瓶水，迈着一双长腿走向操场。

　　老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同事都在收拾东西，旁边的英语老师告诉他，学校新建的楼要投入使用了，今天就可以搬进去，也就是说要换办公室了。

　　老师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他不太想换地方，这个位置坐久了，就跟一个小窝一样，让他有熟悉感和安全感。

　　虽然不情愿，可还是要搬的，新办公室在操场旁边，老师像往常一样还是选了个角落靠窗的地方，学校绿化做的好，一眼望出去格外清新，老师觉得还不错，布置完文件，他就开始备课，虽然学生们都不听，但他还是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窗外传来一阵声音，他不由得往外望去，是学生在球场打球，因为进球了所以格外热闹。

　　老师看着一群活力四射的学生，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自己没有运动方面的天赋，有时候会隐隐羡慕有运动细胞的人，有活力，好像充满了阳光和欣欣向荣的意味，反观自己，像是暗处的一盆植被。

　　在人群中，老师看到了体育生，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量，都格外突出，只见体育生把球运出三分线外，一个跳起，球稳稳地落入球网中，场上又是一片欢呼，听着声音，女生居多。

　　体育生被下午的阳光晃了眼，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来，他撩起衣摆擦了擦，球衣下的好身材露了出来，经常锻炼的缘故，腹肌分明，周边又是一片呼声，旁边的女生捂着嘴，“腹肌……腹肌！我晕了救命……”。

　　老师只见体育生撩了衣服，随后体育生抬眼看了过来，和老师的视线对在一起，老师有点近视，即使带了眼镜，远处还是看不太清楚，就没注意到自己盯着体育生很久了。

　　场上，体育生收回了视线，到场边拿了包就准备走了，心想，刚刚是在看我吧。

　　下午的天气阴沉沉的，上一秒还晴空万里，这会却有了下大雨的趋势，老师看了眼窗外，乌云密布，空气中也带了几分闷沉。

　　下班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大雨，南方的雨势向来大，不一会儿地面上已经有了不少积水，老师在教学楼前站了会。

　　这种大雨，就算打伞也是会淋湿，他撑起伞刚要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教学楼走了出来，叫住了他，“老师”，他回头，是体育生。

　　还没等他开口，体育生就说：“老师，我没带伞，可以一起走吗？”

　　老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又不能说不行吧，算了，老师点点头，撑着伞和体育生一起走入雨中。

　　体育生比他高出一个头，他撑着伞有点费力，体育生接过伞，“我来吧”。

　　身高优势在那，伞就举高了不少，老师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走着，大雨还在继续，两个人撑一把伞够呛，不一会儿，老师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体育生那边也湿了，还不如淋雨呢，老师心里想。

　　到了站口，因为大雨的缘故，站口挤了不少人，两人只能在外面的道口避雨排队。

　　体育生看了看老师，一半的身子都湿了，他正在低头擦包上的水，镜片上也沾了很多雨珠，“老师，你眼镜也湿了”，体育生开口道。

　　老师嗯了一声，随后取下眼镜，体育生看着他的眼睛，他第一次看老师取下眼镜，一双眼睛有点湿漉漉的感觉，带了点柔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睫毛随着老师眨眼动了一下，挺长的，体育生在心里评价。

　　他习惯看别人的眼睛，老师的眼睛和平时戴眼镜的时候很不一样，唇边的一颗小痣淡淡的，是不是因为淋了雨，好像颜色深了一点点，这样看过去，老师整个人清秀而一双眼睛有点……媚的意味。

　　体育生看得心口微微动了一下。

　　老师不知道体育生在看他，摘了眼镜他几乎看不清，擦完水渍，他又戴上了眼镜。

　　他和体育生不是同一个方向，进站之后就分开了，回到家他换了衣服，又洗了个澡，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软绵绵的，不一会儿，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另一边的房间里，体育生正在刷手机，微博上消息攒了很多，刷着刷着，一条微博进入视线。

　　一张遮了脸的图，只露了腰部和大腿，腰肢白皙又细，大腿有点肉感，看了眼评论区：

　　“老婆好辣！斯哈斯哈！”
　　“老婆，我石更了”
　　“等我长出来！”…………

　　看了会，他才发现，这是个男生的腰，他退了出去，不作评价。

　　夜晚躺在床上，体育生闭着眼睛很久睡不着，想起刚刚看到的图片，一个男生的腰怎么会那样，他又没由来地想起老师，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还有穿西装的样子，衣服有点大，看起来很清瘦，会不会老师的腰也和那个男生一样，大腿也一样的有点肉感……

　　体育生的下腹一阵燥热，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老师最近去哪都能碰上体育生。

　　就比如早上在站台等车，正抬手看时间，远处体育生的身影就走入视线，老师本来想避开他，可往往还没等他跑，体育生就带着笑过来打招呼了……

　　去食堂吃饭也是，体育生好像掐准了时间，前一秒他刚到食堂，下一秒体育生就端着盘子喊他，然后都要死皮赖脸霸占他对面的位置。

　　老师抿了抿嘴唇，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这是别人的自由，他管不着，索性就随着他了，年轻人的新鲜感和好奇心来得快也走的快，过不了一阵，体育生就不会这么跟着自己了。

　　体育生发现，老师虽然不说什么，但其实心里似乎不太想见自己。

　　夹了盘里的一块肉，他问道：“老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老师被他这一句问的有点不知所措，“没有”。

　　他淡淡地说道，体育生：“可是你好像很不想见到我的样子”，咽下一口饭，他手指轻轻地敲着凳子。

　　“其他老师也是他们也不想和我说话，成绩不好，不写作业”，他说话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音色，或许是因为身量高大，站在他身边会有一种被笼罩的感觉。

　　老师听他这么说，心里无措感又增加了一些，没想到自己不管学生，会让学生这么认为。

　　他推了下眼镜，“不是，每个学生有自己的特色，也不一定成绩好的才优秀，我也……不是讨厌你”。

　　说话的声音有点小，可体育生听出了一点无措和紧张，老师还想说什么，被饭菜噎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红，两颊鼓鼓的，像偷吃花生的小松鼠。

　　体育生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他，心里冒出一个词，可爱，想到这，体育生忍不住笑了下。

　　急忙把手边的水递给他，老师被体育生的笑弄的有点不好意思，耳朵悄悄红了。

　　他不由地想，笑什么……

　　老师不知道自己在体育生眼里俨然一副小动物进食的样子，他平时吃饭都是细嚼慢咽，如果食堂有自己喜欢吃的菜，还会多坐会儿消化一下。

　　此刻老师却早早放下了筷子，拿出纸巾擦完嘴就打算走了，他想赶紧离开，体育生直愣愣的眼神注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那种被暴露在外的感觉，不是安全的信号。

　　可是体育生吃饭更快，几乎是和老师一起放下的筷子。

　　…………
　　老师推了推眼镜，飞快地说了句，“先走了”。
　　随后拿起包走出了食堂，体育生还坐在原地，老师好像真的讨厌他，每次都会找借口离开。

　　体育生看了眼老师的餐盘，不禁在心里想，他喜欢吃甜口的，上次在食堂，老师也是多打了点西红柿炒蛋，体育生倒是不爱吃，只觉得西红柿炒蛋放糖简直是暴殄天物，甜滋滋的饭菜真的会有人喜欢？好吧，这位老师算一个。

　　下午的天气有些阴晴不定，教学楼楼顶的一角被乌云压得喘不过气来，隐隐有落雨的趋势。

　　老师静静地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批改作业，打开班级作业，前面的几个倒是还算中规中矩，抄的不明显，中间那一层几乎全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老师习以为常，换做是别的老师可能早就在办公室发火了，可他没有，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师，他跟学生说的一样，很识时务，即使在课堂上没人听他讲，即使课堂乱成一片，他也能心平气和地走出教室，没有别的，就是人各有命，有时候多管闲事是自作孽。

　　体育生上个月去集训，学校派了大巴车接送，回来的时候他叔叔直接在门口等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停在校门口十分惹眼，体育生皱了皱眉，跟带队的老师说了几句，随后就脱离了队伍，去另一个路口等着。

　　体育生的叔叔过来的时候，体育生就站在路牌下，斜跨着一个包，头发稍稍有点长了，在人来人往的路口，那副阳光俊朗的脸庞依旧很出众。

　　等上了车，体育生的叔叔递给他一瓶水，体育生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喝了。

　　体育生家里很富裕，早年父亲白手起家，生意越做越大，在本市算得上有脸面的人物了，托了他父亲的福，体育生从小不仅不愁吃穿，他家里还是给他用最好的，原本这样的家庭很完美了，可是似乎天底下的男人都有一样的德行，他父亲出轨了。

　　事情被母亲发现，他父亲已经把人的肚子搞大了，对方是一个洗脚城的姑娘，年轻貌美，信了别人的歪门邪道，只想傍大款，体育生那年10岁，放学回家看到家里一片狼藉，以前父亲最喜欢的古董被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母亲则狼狈地坐在地上哭，一双眼睛哭的红肿，体育生急忙抱着母亲安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只是边哭边抱着自己的儿子，说爸爸不要她们了。

　　那天夫妻俩吵了一架，面对早就容颜不再的妻子，父亲说了离婚，还想把儿子带走，母亲死活不同意，吵到最后，父亲气哄哄走了，只留下母亲在屋里哭，体育生看着母亲的样子，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他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父亲则每个月都会寄给他高额的生活费。

　　一个好好的家庭，在他十岁那年就散了，体育生靠在车窗上，莫名地想起那些年的事情。

　　或许是看见了他叔叔吧，他叔叔是父亲的亲弟弟，但是因为上一辈老来得子，这个叔叔比他父亲整整小了十八岁，也就比体育生大十岁。

　　他这个叔叔很优秀，出国深造回来后留在本市当医生，才三十岁，已经是主治医师了，上门牵红线的人不少，他叔叔硬是一个没见，美曰其名不想结婚，只有体育生知道，他这个叔叔，喜欢男生。

　　这在他和叔叔之间不算秘密，体育生和这个叔叔平时无话不谈，自从父母离结婚后，体育生经常去叔叔那，两人就像朋友一样。

　　夏天快过完了，街道上铺着一层赶着入秋的叶子，风一吹，就卷起来飞往别处。

　　车子驶过一个转角，体育生看着窗外，集训很累，他有点想睡觉了，忽然，前面一个岔道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是老师。

　　似乎刚从前面的超市出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子东西，体育生转头让叔叔停车，叔叔以为他要买东西，就停了下来。

　　体育生腿长，三步两步就走到了老师旁边，“老师，出门买东西吗？”。

　　体育生的嗓音带着点少年人的味道，老师回过头，就发现这个高大的少年站在他身后，身后还有一个斜挎包，纯白的，上面还挂着一个玩偶。

　　老师：“嗯，买点日用品”，体育生似乎心情不错，每次遇到，老师都发现他嘴角带着笑，明明已经到秋天了，却还是像夏天似的明媚。

　　似乎觉得不妥，老师又问了句，“刚集训回来吗？”，老师这么问只是猜测，他并不知道班上学生的行程，知道他是体育生，所以问了一嘴。

　　没想到体育生来了一句，“老师怎么知道？确实是刚回来”，说完还看着老师笑了笑，老师默默捏紧袋子，心想，这人真的很喜欢盯着别人看……

　　两人又说了几句，叔叔在车里看着他们，视线落在那个陌生男人的身上，一件普通的浅色外套，还有一条似乎是中年人穿的裤子，看上去再普通不过了。

　　可是他觉得这个男人又带着点特别，有种特别的气质，像是水下的宝石，朦胧又模糊，看不真切但又透着点它原来的样子，叔叔意识到盯着别人不好，不一会儿又收回视线，看了看时间，等着体育生上车。

　　体育生跟老师说完后，就招招手回过了身，一双白球鞋踩在落叶上，发出一阵声响，看着老师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体育生才回到车上，车子缓缓驶动，身后带过的风扬起几片落叶。

　　高三的日子很快走到尾声，在炎热的夏季，校园里又多了一丝离愁别绪。

　　教学楼里，高三的教室安安静静地，太阳透过厚厚的窗帘，却掩不住窗外树上一声比一声长的蝉鸣。

　　体育生坐在位子上，正埋头写题，体考已经结束了，他成绩还不错，接下来就是准备文化课了。

　　旁边几个练体育开始犯难，跑步打球他们擅长，可是要他们写这个，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体育生丢开笔，卷子上是简洁的解题步骤和工整的字迹，随后起身很讲台上的老师低声说了什么，大步走回原位拿了书包便离开了教室。

　　体育生不仅体育成绩好，他文化课也好得过分，照他的话来说，随便看看书就会了。

　　体育生走到办公室，习惯性地看了看老师的位子，却发现上面没人，就连老师平常上下班背的那个土掉渣的包也不在。

　　体育生有些闷闷地，他前段时间训练时间紧，除了在办公室见到老师之外，几乎没时间和他打招呼，跟别说说说话了。

　　这么久没见，他心里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那点说不明道不清的心思瞬间明了，像是被拿到太阳底下晾开，明晃晃的……

　　他有点想他了。

　　体育生从教学楼里出去，挎着包，高大修长的身材，影子在太阳地上拉得很长。

　　今天他要去一趟医院，只好请了假，上次考完试腿上的肌肉拉伤了，伤不重，但是得经常去医院拿药复查，幸好已经考完了，不然还挺麻烦。

　　从学校出去后，一路的绿荫，树上的蝉鸣不断，体育生边走边喝着手里的饮料。

　　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老师。

　　老师姓徐，大家都叫他徐老师，在学校里存在感很低，走路的时候喜欢微微低着头，戴着古板又沉闷的眼镜，穿着和年龄严重不符。

　　就像马路上角落里一颗不起眼的石头一样，可体育生就是觉得徐老师很特别，那双眼睛分明很好看，身子修长细瘦，透过那层外表沉闷的服饰，里头藏着的，是一个如此可爱的人……

　　想着想着，体育生的喉结默默吞咽了两下，手里的饮料似乎也不解渴了。

　　等明天，或许可以去办公室找他 ，跟他说自己考试考的不错，以及前段时间干了什么事等等。

　　在距离医院不过一公里的巷子里，徐老师整个人靠在墙上，嘴角一块已经变得乌青，被几个染着黄毛的二流子围着。

　　体育生从小巷旁边经过，从小巷直接穿过去医院更快，他迈着长腿踏进小巷，小巷子很深，光线也不好，即使是白天，巷子里也是阴湿一片，时不时还透着难闻的味道。

　　等体育生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眼前的景象。

　　一个黄毛弯下腰，将徐老师的下巴抬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令人恶心的表情，只听他说道：“徐老师，好久不见了，怎么忘了哥几个了？啊……”

　　话音刚落，黄毛就被突然出现的体育生一拳打在了脸上，体育生使足了劲，这一拳下去打得黄毛喷出了鼻血，当即蜷缩着身子蹲了下去。

　　旁边几人见身边突然窜出来的体育生，原本还想动手，却发现根本打不过，体育生身强力壮，又比他们高出一个头来，几个二流子直接被体育生摔到了地上，一时间都挣扎着起不来。

　　黄毛见打不过便带着人跑了，边跑还边往回看，一副要把体育生记住的样子。

　　体育生连忙蹲下身去看徐老师，徐老师靠在墙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上面的第一个扣子早就不知道掉哪去了，白衬衣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颜色，上面沾着泥水的污渍，还有血迹……

　　徐老师的眼镜也掉了，镜片碎了，被随意地扔在旁边。

　　看到体育生的身影，徐老师有些惊讶，他想起身，腿上却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感，他不知道的是，体育生的眼里蕴含着风暴般的怒意，另外还有密密麻麻的心疼。

　　体育生蹲下身，将徐老师扶起来，看着徐老师脸上的伤，体育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反复确认他的伤，随后说道：“去医院……”，一开口，嗓音低沉，有些哽咽。

　　徐老师没了眼镜，看不清路，再加上腿上的伤，只能倚着体育生。

　　“你……你怎么来了？”，徐老师问道。

　　体育生没回答，而是直接上手，想要将人抱起来，徐老师有些急，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能自己走的……”。

　　说完还想证明自己能走，没想到腿上的伤口被撕了一下，透过裤子隐隐渗出点血迹来，要不是体育生搀扶着他，整个人就要摔在地上了。

　　体育生根本不听，直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徐老师慌乱中还是只能一只手松松地搂在体育生腰上。

　　“快了，再忍一下”，将人放在出租车上，体育生坐了上来，还不忘安慰着他。

　　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徐老师在里面包扎伤口，体育生靠着墙，对着电话说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眼神里有些阴沉。

　　挂了电话，体育生看着走廊，心绪十分烦躁，他伸手抓了一把头发，想到刚才的那副场景……他要是再来晚一些，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徐老师包扎好的时候，人还有些发懵，只有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在提醒他今天发生了什么。

　　中午从学校回家，原本好好的，没想到黄毛带着几个人直接在小巷子口截住了他，看见黄毛那张脸的时候，徐老师脑海里顿时冒出来那次令他做噩梦的经历。

　　就在几年前，就是这个黄毛，带着人在厕所，差点□□了他，那次被一个清洁阿姨看见，及时叫了保安，徐老师这才逃过一劫，那次之后，徐老师报了警，黄毛身上还有其他罪行，被关了两年，没想到……他又出来了。

　　黄毛带着人来报复他，自然是下了狠手的，他一把揪住徐老师的头发，往小巷子里拖，途中徐老师的腿被小巷子里一根废旧的剪刀刺到，腿上直接破了一个口子。

　　徐老师手放在膝盖上，腿上传来一股酒精味，他不禁皱了皱眉。

　　包扎好之后，徐老师一瘸一拐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走廊边的体育生，身形高大，正盯着走廊的地板发呆，就在徐老师出来的瞬间，体育生就注意到他了。

　　“今天，谢谢你……”，徐老师看着他，真诚地说道。

　　体育生的视线落到徐老师包扎的位置上，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扶着他走出去，又打了辆车。

　　徐老师有些过意不去，看着体育生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人，看起来心情很差。

　　体育生还想送自己回去，徐老师连忙说道：“我自己回去吧……你别耽误上课”。

　　体育生听到这句话，抬起眼眸盯着徐老师，徐老师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你什么都要自己来”，体育生缓缓说道，语气里竟然莫名地听出了委屈的意味。

　　“逞能”。

　　徐老师被小自己近十岁的男孩批评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乖乖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体育生第一次到徐老师的家里，整个住所的装修风格和房子的主人有些不一样，徐老师看起来十分沉闷，至少从穿着看起来是这样。

　　他的房子倒是挺有意思，房间里泛着一股暖呼呼的氛围，在进门的时候，一只小橘猫就从里面奔了出来。

　　它想往徐老师腿上扑，却看见了陌生人，奔跑的脚步慢了下来，翘起尾巴在徐老师面前走来走去，嘴里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

　　“你坐，想喝什么，冰箱里……好像只有矿泉水”，徐老师有些不好意思，体育生扶他在沙发上坐下。

　　“嗯，我知道了”，徐老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只见体育生替自己喂了猫，随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听体育生问道：“我来做饭吧”。

　　徐老师完全没想到体育生要做饭给自己，一下子刚想说不用麻烦，体育生却早有意料似的，直接进了厨房，自然地说：“我看着弄了啊，用一下厨房”。

　　“好……”，徐老师应了一声，脸上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饭菜很快做好了，体育生一一端了上来，三菜一汤，冰箱里剩的徐老师昨天刚买的菜和牛肉，还算新鲜。

　　看着桌子上的菜，徐老师有些小小的惊讶，他没想到体育生还会做菜。

　　体育生正在洗手，身上的围裙跟他高大的体格有些格格不入，徐老师很瘦，这围裙穿在体育生身上自然是小了。

　　徐老师坐在餐桌前，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从下午到现在，忙前忙后，体育生已经帮了自己很大忙了。

　　徐老师嘴角上的那片乌青还没好，没有那么痛了，但是总归不舒服，而且看起来也有些瘆人。

　　体育生在徐老师对面坐下，视线落到徐老师身上，触及到徐老师时，再看见他脸上的伤，体育生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徐老师缩着身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菜，细长的眼尾上方盖着一层小扇子似的睫毛，一扑一扑地，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经三十岁了，体育生会觉得他最多跟自己同龄。
　　徐老师不知道体育生看了自己许久，他见体育生心情不好，就没敢再说话，毕竟今天是自己惹的麻烦。

　　一顿饭吃得十分沉闷，两人各怀心事，都在咀嚼饭食间吞咽下肚。

　　饭后的收拾自然也是体育生来做，徐老师本来还想去帮忙的，毕竟是在自己家，让体育生来弄也不太好。

　　可是徐老师刚站起来就被体育生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抱的时候还刻意避开了大腿上的伤。

　　徐老师：…………

　　很快，外面天已经全黑了，体育生忙活完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客厅里徐老师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

　　原本的眼镜被打碎了，徐老师拿了家里的一副出来戴上，跟之前黑色沉闷的不一样，金色细边框加在他精巧的鼻梁上。

　　灯光倾泻下来打在徐老师身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柔和。

　　好看……体育生一时看呆了，心里咯噔地冒出这么一个词来。

　　“今晚，你还回去吗？”，徐老师见他出来，在眼神交汇的瞬间又连忙移开视线，问道。

　　体育生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有些半开玩笑地说：“我说不回去的话可以留宿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体育生再也没叫他一声老师。

　　徐老师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家里还有空房间……”。

　　体育生盯着他，心口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面对徐老师的留宿，他是开心的。
　　即使老师并没有别的心思。

　　徐老师一瘸一拐地回自己房间洗澡，随后又走到客房简单铺了一下床。

　　体育生坐在客厅对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徐老师想了想，还是轻轻走回了自己房间。

　　躺下的时候，徐老师脑海里乱哄哄的，一边是不断找他麻烦的黄毛，一边是体育生，前者像是阴沟里的臭虫，怎么都甩不掉。

　　后者，说不清道不明……徐老师胸膛微微起伏着，他闭着眼睛尽量不去想体育生那双炽热的眼睛。

　　每次看向自己的时候，里面蕴藏的东西似乎在蠢蠢欲动，热烈、青春，饱含张力……
　　体育生似乎没有想要掩藏，而徐老师也看得一清二楚。

　　被太阳照耀，怎么会感受不到太阳的温度。

　　他该怎么办呢？房间里关了灯，徐老师在黑夜里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想了半天还是没得出结论，反倒是口渴了，徐老师辗转反侧，随后只好起来倒水喝。
　　徐老师在客厅倒了一杯水，喝下之后正打算回屋，却听见客房的门开了，体育生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睡衣，见了他，两人视线交汇。

　　“你没睡着吗？”
　　“起来喝水？”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徐老师停顿了一下，连忙说，“嗯，渴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老师有些不敢看体育生。

　　最后两人索性一同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一部国外的动画，充满了童真和乐趣，整个氛围十分轻松。

　　徐老师窝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牛油果的抱枕，电影里一只圆滚滚的松鼠出场，形象呆萌又软乎，徐老师不禁盯着松鼠轻轻笑了一声。

　　体育生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看他，徐老师嘴角还带着点他从未见过的笑容，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没了平日里沉闷、肥大外套的包裹，徐老师原本的身材显露出来。

　　柔顺的头发再加上那张显小的脸，因为开心，徐老师的眼睛里还冒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来。

　　再往下，是微红而饱满的嘴唇。

　　可爱。

　　体育生看着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眼神里的爱意和汹涌的炽热。

　　“松鼠好可爱啊”，徐老师不禁小声地说了一句，体育生轻笑，身子往后靠，“嗯”。

　　徐老师想从桌上拿水杯，眼睛还盯着屏幕，没想到体育生也去拿杯子，两人的手就这么奇妙地碰到了一起。

　　徐老师感受到体育生指尖的温度，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身侧体育生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徐老师只觉得，脸上发热。
　　体育生看着他，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将那只缩回去的手重新拉住。

　　徐老师一阵慌乱，心脏却重重地跳了起来。

　　“老师……别躲我”。

　　体育生一手拉住他，一手搂在了他腰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徐老师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仿佛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只能任人摆布一般。

　　体育生感受到他的紧张，他轻轻地说道：“你知道的，对吧？”。

　　徐老师耳朵听到了他的话，却像一台老旧的机器，没办法运转，大脑在体育生拉住他的瞬间就没了工作能力。

　　体育生见他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徐老师当然知道，只不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是老师，而他是学生，这样，不对。

　　况且，他们都是男的。

　　体育生轻轻地楼住他，怕他害怕，又松开了，一双眼睛看着徐老师，满是温柔和爱恋。

　　徐老师低着头，在逃避体育生的注视，最后语无伦次地说：“我……不对，这样不对，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就要起身回屋，体育生哪肯放他走，一把将人拉了回来，又怕弄疼伤口，只好将人放在沙发上。

　　他捧着徐老师的脸，“老师，你怎么不看我？”。

　　徐老师被他弄得无处可逃，只好和他对视，看着体育生那双眼睛，徐老师就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体育生将头抵在徐老师的肩膀上，喃喃说道。

　　徐老师名字叫徐衡，毕业后当老师也不过四年时间。

　　徐老师被高自己一个头的男生搂住，身上属于体育生的热源不断传来，徐老师的心和大脑神经好像也被烫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徐老师低下头，想要错开他的视线，随后喃喃开口，“我……我不好的，我不能……”。

　　体育生将头抬起，手却不放开，还搂着眼前这个打算逃离的人。

　　“哪里不好，哪里不能？”，体育生说话很温柔，却字字不容置喙，步步紧逼。

　　徐老师沉默了一阵，才说：“我差点被人□□，我一个男人，差点被男人□□”。

　　体育生愣住了，眼睛里顿时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正在燃起的怒火，看着老师，他又难以抑制地心疼起来。

　　“我害怕管学生，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被学生报复，怕被人找我麻烦，我总是怕这怕那”。

　　“我胆小，懦弱，不像一个男人”。

　　一次性发泄完，徐老师胸腔有些起伏，里面却是他一直蕴藏的不堪和坏情绪。

　　他不想骗体育生，让他知道自己缺点也好，体育生的年轻就是资本，可以不计成本，还有大好人生，实在没必要浪费在他身上。

　　至于他自己，徐老师的眼睛没了镜片的遮挡，有些失神，他的睫毛眨动了一下。

　　就当是一场不合时宜的梦，徐老师心想，时间久了，总会忘记的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又落入了体育生温热的怀里，这一次，自己被抱得更紧，好像要融入骨血一般。

　　体育生在他耳边，气息不稳，“傻子，你说了这么多自己不好，却看不见自己的一点好”。

　　“对不起”。

　　体育生就这么抱着他，对于那份遭遇，体育生不知道如何开口，也知道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世上本没有感同身受，但他的心，此刻却皱成一团，隐隐作痛。

　　“你别老是推开我，推开也没用，只要你还喜欢我一天，我就不会放开，就算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要每天找你，吃饭、上课、下课，以后都找你”。

　　体育生头埋在老师肩膀，鼻间是徐老师身上的味道，他魂牵梦绕，不舍得起来。

　　徐老师心里发酸，却又被这直白的爱意弄的双颊发烫，心脏像是被轻轻撞击，一下一下地跳动，声音太大了。

　　他说不出话来，后知后觉地，两人的距离好像太近了……

　　徐老师试着开口，“你先……先放开，我要睡觉了”。

　　体育生个头大，徐老师的手在推他，体育生感受着那双手在他胸膛上作乱，不由得气血翻涌。

　　他这才起身，这时看到徐老师的脸，双颊发红，连耳根间也染上了。

　　额前的碎发也乱了，那副面孔，如果不说，谁能想到是个二十七岁的老师呢，明明跟个高中生差不多。

　　一时没忍住，体育生俯下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唇是热的，体育生想。

　　额头发烫，徐老师想。

　　趁着体育生发愣得瞬间，徐老师连忙起身跑了，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体育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免笑了笑。

　　好可爱。

　　第二天，徐老师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受伤的原因，他请了假，今天可以休息。

　　他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起来洗漱的时候，徐老师闻到了一股香味，像是浓香的粥。

　　体育生跟他打招呼，“早啊，洗完来吃早餐”。

　　徐老师看着那张脸，昨晚的记忆总归抹不掉了，他和体育生抱在一块，他还说了自己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后体育生还亲他了，想到这，徐老师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里冒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悸动，又像是夏天成输的果子落入平静的水面，激起不大不小的动静，在他心里波澜壮阔。

　　体育生一大早起床去买了材料，顿了乌鸡板栗粥，鸡肉软烂浓香，成功勾起了徐老师的食欲。

　　徐老师真的饿了，独自端着碗吃，两个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看的体育生心里一片柔软。

　　吃完早餐，体育生还是打算带他去医院，虽然徐老师一直说不用，但体育生说不行。
　　许老师犟不过，只好跟着体育生出门，体育生甚至将车停在了小区，徐老师腿受伤，总不能走路乘地铁。

　　徐老师看他忙前忙后，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没那么严重，不用这么麻烦……”。

　　“这就心疼我了？”，体育生看了他一眼，嘴角还是上扬的。

　　“算了，逗你得，你可别跟我急”，体育生开句玩笑，但也想慢慢来，给徐老师点时间来思考要不要开始。

　　他上车的时候，徐老师突然开口，“心疼……男朋友不是应该的吗……”，虽然那三个字说得很小声，可体育生还是听到了。

　　他又问了一遍，“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同时，体育生还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老师，有些不相信似的。

　　徐老师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男朋友”。

　　体育生开始耍赖，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没听清，还想听一遍”。

　　徐老师知道了，他这是耍赖，于是扭过头不跟他说话了。

　　徐老师有些自己都不会察觉的小动作，比如，没事情干的时候会不自觉玩手指。

　　见他又在扣手指，体育生也没再逗他，只是笑了笑，“男朋友要出发了，请男朋友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