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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   回京的路上枯燥乏味,梁颂身边也没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侍女,她只能靠在摇晃的车壁上,看着手里的兵书。

      这些都是宋怀玉在她临走前塞进车厢里,说是为了让她不在路上太枯燥。
      他送来的兵书上大多都有批注,梁颂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深叹字如其人。

      早就被人翻到卷页的旧书上溢着墨香,梁颂看了几日,却觉得这兵书远远不如上面的批释有意思,便拿起毛笔仿着上面的字迹开始练字。

      车厢摇摇晃晃,她的手却巍然不动,在下笔的时候异常的稳,又是几日过去,她仿出来的字迹已经和宋怀玉留下书上的批注有七分相似。

      回京的车队摇摇晃晃朝着京城的方向,梁颂也在这摇晃的途中找到了几分乐趣。

      月出日落,明月高悬,看着摇晃的马车晃着步伐远去,等梁颂到了京城外,才发觉一月的时间就这么在路上打发了。

      城外的官员站在雨里,反倒是不见前来迎接的仪仗队,傅桑打马率先过去,看着前来的朝臣,才发现这京中许是已经换了一批官员。

      “礼部的陈大人呢?怎么不见他来。”

      为首的青年不卑不亢,微微拱手道:“陈大人身体不适,在家中休养,四皇子命我等前来迎接公主殿下。”

      傅桑脸色不虞,雨水已经打湿他身上的蓑衣,向来门庭若市的城门口在大雨的冲洗下显得尤为凄凉。

      梁颂在车内等了良久还未等到车马前行的动静,她抬手掀起车帘一角,隔着朦胧的雨幕看向傅桑的背影。

      “傅桑,怎么回事?”

      傅桑调转马头,来到马车跟前,“殿下,仪仗队没来,前来迎接的官员都是一些生面孔,我们的人已经失联几日,朝中怕是有了大变动。”

      梁颂隔着大雨朝着城门口瞥了眼,她表情淡淡,语气平静,“先入城,其他回府再说。”

      “是。”

      傅桑扬起马鞭,高声道:“昭玉公主回京,闲杂人等退散!”

      说完候在两旁的亲卫策马入城,将那些官员全部挤到角落,横刀立马将梁颂的马车迎进了京城。

      傅桑紧随其后,淡淡瞥了眼为首的官员,“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脸上挂着淡笑,温声回道:“晚生姓顾,单名一个景。”

      “顾景……”傅桑在嘴里重复一遍,而后看向顾景,“听好了,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今日的下马威,公主府领教了,改日必将重谢。”

      话音落下,马蹄声瞬间淹没尾音,顾景被傅桑甩了一身的雨水,他半侧身子站在雨中,看着扬长而去的傅桑,眼中浮现几抹好奇的神色。

      他身边的老臣颤颤巍巍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小顾大人莫气,那厮可是锦卫司的统领,现在在公主身边做着亲卫的事,你可别跟他杠上,否则会倒大霉的。”

      顾景抬袖抹去脸上的水滴,看着身旁一脸劝慰的老臣,笑了笑,“您放心,我不会跟武夫计较这些。”

      在他的眼里,不论是锦卫司还是禁军之人,都是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夫。

      *

      梁颂被这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弄得极其烦躁,小腿上的旧伤又在蠢蠢欲动。
      付雲给她开了几副药剂下去还是无济于事,只能裹着厚重的棉花让小腿的温度散得慢些。

      京中连绵的大雨几乎让所有人都在家中闭门不出,街道上的积水已经到了脚踝的高度,随处可见随风飘零的落叶在水中打转。

      马车路过子午大街时,街边的柱子上还挂着喜庆的红绸,那是昭武帝为他最小的儿子庆贺所留下的。

      梁颂看着那如血般的红绸,脸上闪过嘲弄的神情,昭告天下人他喜得皇儿,殊不知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血脉。

      神游间马车已经到了公主府的门口,福和已经乐呵呵在门口候着了,他瞧见梁颂的马车,眉眼间的喜色已经掩不住。

      梁颂扶着亲卫递过来的手臂从马车上慢慢下来,付雲在一旁打着伞候着,气候早已入春,论天气京中不比北疆严寒。
      她如何还是披着厚厚的裘氅,提着大氅的边缘从雨中穿过,脚下踩着积水被人迎进了久违的公主府。

      福和喜滋滋在梁颂身后跟着,忍不住跟她介绍府里的变化,“殿下,老奴可算是把您盼回来了,您不在的时间里,府里上下都重新变了个样。”

      “不过您放心,您的东西没人敢动。”

      梁颂一边看着府里新添的物件,一边仔细听着福和在耳边不停叨叨的话。

      大多都是他如何跟府里剩下的嬷嬷一起布置改动布局,极少数是福来曾来过府里几次,送来了一些陛下赐下来的东西。

      梁颂骤然停下脚步,她转身看向福和,“那些送过来的赏赐都在哪?”

      福和摸了摸脑袋,乐呵呵道:“我都给您收在仓库里了,殿下要去看看吗?”

      梁颂带回来的东西正被人从车上一箱一箱地往回抱,此刻跟在她身边的除了福和,就是付雲和傅桑。

      她垂眼深思片刻,撩起眼皮看向福和,“走吧,去看看。”

      按理说她自离京后,昭武帝就没有给她赏赐的可能,然而东西都是福来送过来的,梁颂想着还是去看看为好。

      后院的几排厢房都被福和打通,安置那些从宫里面送出来的赏赐,还有梁颂此前建府世家权贵送过来的东西,都一一保存完整的在仓库里放着。

      紧闭的门扉被人从外面的推开,天光乍然照在了暗沉沉的仓库里,“嘶”一声,烛火被人点燃,照亮了满室的珠光宝气。

      付雲看见面前个个价值连城的稀罕宝物直了眼,就连傅桑都咂舌称奇。

      梁颂迈动步子走了过去,她伸手扶着木架,皱眉看向面前摆放整齐的宝物,龙血暖玉、拳头大的东珠还有保存完整的古籍。

      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梁颂仓库里的东西,现在明晃晃摆在她的面前。

      梁颂回头看了眼福和,眼里的意思一眼就能让人看清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傅桑木然,在心里复述了一句梁颂的意思。

      陛下是疯了吗?

      “父皇疯了吗?怎会把这些东西给我?”梁颂大逆不道的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她的指尖紧紧抠着木架的里侧。

      付雲直直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架子最中间的位置,想要伸手摸,却在中途停了下来,转头问梁颂:“殿下,这幅画可是真的?”

      只见木架中间镂空的地方,赫然挂着一幅山水图,而亲力亲为打扫过仓库的福和却是一脸茫然。

      梁颂转眼看去,目光审视着这幅图,发现那幅山水图里面的景色,几乎与行宫里那座无名山的风景布局一模一样。

      福和仔细回想,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幅图的线索,“福来送的东西里,几乎都是一些玉石宝石还有瓷器古籍之类的,并没有画卷这种东西。”

      梁颂走过去用手摸了摸上面的笔迹,倏然触摸到还未干透的墨迹,指尖被染成了黑色,她凑近鼻子闻了闻,发现这墨迹透着一股腥臭味。

      “这画是不久前才画的,上面的墨迹沾了雨水被浸湿,看来是有人在我们进城之前就将画挂在了这里。”

      梁颂手指轻轻摩挲着沾染墨迹的指尖,这股腥臭味让她想起了很不好的回忆。

      “傅桑,让人查一下府里的人,看看今日有没有陌生面孔来这里。”

      能知道她回京,还有时间布下这些让她起疑的东西,看来这人几乎是将自己的身份摆在明面上。

      这京中,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在找琮王的王印。
      除了那位。

      梁颂思及,转身离开仓库,冒着雨回到自己的书房,这里面早已被福和铺了毯子,看手笔是宫里的绣娘亲手缝制。
      想必是福来得知她回京的消息,提前派人送了过来。

      付雲拎着药箱跟着来到书房,看见地上的毯子后停下脚步站在门外,从箱子里取出来几包药材,递给福和。
      “劳烦您,这是殿下今晚要用的药,冷水泡半个时辰,再煎成汤药。”

      福和接过药材,看了眼梁颂,得到她的首肯后这才退了出去。

      傅桑吩咐完手下后匆忙赶了过来,他也跟付雲一样站在门外,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毯子,不敢妄动。

      梁颂在书桌上翻找着什么东西,半晌没听到这俩人的动静,抬头一看才发现门口多了两个门神,她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向地面,忍不住笑了。

      “进来吧。”

      付雲和傅桑这才抬脚走了进去,顺便将书房的门带上,“殿下,城门口的那个名叫顾景,此前我从未听说过这人的名号,想必是顾家旁支。”

      付雲对京城世家不太了解,只能坐在椅子上听着傅桑说。

      梁颂此时已经解下身上的裘氅,书房被地龙烘得跟初夏一般,她低头看着手上的册子,一边听着傅桑说的事情。

      “礼部侍郎陈钟据说是在家中修养,估计是已经被下了权,软禁在府里。谢家和杨家交好,杨微如今已经解禁,而您现今已然回京,这两家怕是要有所动作。”

      “杨微的私兵都处理地如何了?”

      傅桑:“还有一半,宋将军和五哥一起行动,西南军和西北军明面上按兵不动,赋歌馆的所有杀手都已经出动,至于结果,还需再等一段时日。”

      梁颂点头,终于在册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想找的东西,她将册子平摊放在书桌上,取下毛笔蘸墨在上面画了个圈。

      “顾景是如今顾家家主的私生子,他的信息都在这上面,找人去查一下他身后是哪一个皇子。”

      梁颂抬眼看向屋檐下如珠串的雨滴,眉间氤氲着一抹雾气,从进城之后她的心头就萦绕着一股不安的氛围。

      窗外雨声沥沥,她的声音透过窗棂,裹挟着水汽在空中蒸发,“计划,要提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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