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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周虞烈视角 ...

  •   周虞烈左侧脸颊下方的伤口比李夜石想象中的要长很多,它像周虞烈从眼睛里掉落的一滴泪,泪落下的地方是泉眼,蜿蜿蜒蜒的一条小溪流到周虞烈的左胸口才止住,它最后到达的地方地方敷着一块矿泉水瓶盖大小的纱布,固定胶带已经有些松了。

      李夜石用棉签沾取碘伏顺着伤口轻轻地擦,褐色的药水把他红色的伤口变得狰狞,直到涂到纱布的位置,李夜石把棉签丢进垃圾桶,去撕医用胶带,胶带将周虞烈胸口薄薄一层皮肤微微拉起,李夜石手重,周虞烈却一言不发没喊过疼,直到纱布被彻底揭开,李夜石眼角跳了一下,不敢上手弄了。

      “缝了几针?”李夜石看着盘旋在周虞烈上身的这条褐色细蛇被缝起的眼睛。

      “两三针?”周虞烈不确定的说,“记不起来了。”

      “你这我不敢碰,拿点药雾喷一下吧,李羌鸣说你在后巷小诊所处理的伤口,是正规医院吗,这得去正规医院处理才行吧,你不怕感染啊。”

      “他胡邹你的,我在私人医院处理的,很正规。”周虞烈道“你来弄就行,把药倒在纱布上敷上去。”

      周虞烈看着李夜石的侧脸,他的眼睛不圆,眼型狭长,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他的名字,这双眼睛安在他的脸上让他英气又潇洒,他应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

      李羌鸣说李夜石大学假期期间在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处理伤口果然很利落,就是不太温柔,很疼。

      自己也算是当了一回仍人摆布的洋娃娃,李夜石给他揉后背的淤青时力道更重,周虞烈觉得李夜石的手劲和周列衣有的一拼。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周虞烈开始找话说,“你平时也叫你舅舅的大名吗?”

      李夜石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周虞烈在说什么,有点不好意思,“我平时叫他舅舅。”
      “我一认真起来就这样,周老师见笑了。”

      李夜石戳了戳他的背,用指尖给他指了一圈,“周老师,我一按你肩膀你这一圈肌肉就绷地很紧,这样前面伤口会裂开。”

      他用湿巾把周虞烈背上的药酒擦干净,拿来睡衣让周虞烈穿上,“让它慢慢地好吧。”

      “夜石幸苦了。”细算起来,李夜石应该是刚到他家就打扫了浴室的卫生,然后做了饭,洗了碗之后又给他上药,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客房的收纳柜里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今天就先休息吧。”

      李夜石离开房间时贴心的给他关了灯,安静的卧室里,周虞烈的眼睛半眯着瞧这天花板。

      他还是有点不习惯和人同居,周列衣的那一部分也对李夜石的到来有些不安,独自焦虑了半个小时,周虞烈穿上鞋下床而去。

      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客厅也是一片漆黑,只有空调不断运作的声音,李夜石果然已经把窗户打开了,落地窗前的窗帘被晚风吸进去方方正正一块。

      周虞烈只是凭借本能动作,他把茶几下面的抽屉打开,里面有一把小巧的水果刀,他拿起来放在睡裤的口袋里。次卧的门缝里透着一些微弱的光,应该只有床头的台灯亮着。

      那是在佛罗伦萨的日落集市上淘来的,他的灯泡能发出夏日雏菊一样明艳黄色的光。很特别,但是这样的光线,并不适合看书或者工作,周虞烈觉得太刺眼,就放在了次卧。

      他不想提前打招呼,就算知道突然推开房门是很无礼的行为也许会直接吓跑李夜石,他也还是不想打招呼,在门口停留了几秒,他直接推开了门。

      他看见李夜石在床上抱着电脑看剧,他的确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立马把电脑甩在旁边。“周老师?”

      “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吗?”

      周虞烈觉得自己此刻的神情也许会有一点吓人,于是尽可能的缓和说话的语气。

      “我有点睡不着,能和你说说话吗?”他说着,扬起嘴角,自来熟的半跪上床。

      金黄色的灯光将他的眼睛照的明亮,他的发丝飘落一点在额前在苍白的脸上落下影阴,就像乌鸦轻轻飘落的羽毛。

      李夜石的电脑里播放的是周虞烈主演的电影,周列衣正在屏幕里说着,脚下趴着他刚刚处决尚且温热的尸体。

      【但那只乌鸦仍然在骗我背上的灵魂露出微笑,我即可拖了张软椅到门边雕像下那乌鸦跟前。】

      “当然,请上来。”李夜石尴尬的笑了笑,对已经上床的周虞烈说,周虞烈已经快速地向他贴了过来,他的腿隔着被子,压在了李夜石盘着的腿上。

      【然后坐在天鹅绒椅垫上,我开始产生联想。】

      “十五世纪的罗马的某个夜晚,某位领主或者公爵与他的夫人或许就会像我们现在这样,领主躺在绸缎和昂贵布料布满的床上,为城内的邪教动乱感到烦恼,而他的夫人是就个狂热的异教徒。在深夜,她会穿着精致的花边睡衣掩饰藏着的那颗因紧张而狂跳的心脏,她会爬上柔软的床铺,划破自己的掌心,对领主保证他怀揣着赤忱的心,绝不会萌生背叛弥赛亚的邪恶念头。”

      周虞烈盯着李夜石的眼睛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李夜石的呼吸很重,被周虞烈的神情吓到,“我应该知道。”

      【浮想连着浮想,猜度这不详的古鸟何出此言。】

      “她划破手掌饮下自己的血,然后发誓。若她说谎,若她背叛,就将惨烈地死去。”

      【为何对我说,永不复焉。】

      周虞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小刀。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被灯光照的温暖,银色的刀尖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涌动着流了出来。

      周虞烈审视着李夜石,“你把手伸出来。”

      李夜石嘴唇抖了几下,鼻尖溢满了血腥味,他迅速把手递给周虞烈。

      他以为周虞烈也要割开他的掌心,但他只是把他鲜血淋漓的伤口贴上了李夜石的掌心,掌心黏腻的热流让李夜石的手也开始发抖,于是周虞烈的五指死死叩住了李夜石。

      等血浆彻底把李夜石的手沾满,周虞烈把他的手掌摊开,“这就是你流的血,你现在可以发誓了。”

      “我发誓。”李夜石终于迷茫地张开嘴道,周虞烈从手背轻轻抓住他的手,一下将李夜石血呼啦差的掌心叩在李夜石的嘴上。

      李夜石被扇地后仰,周虞烈捏住他的后颈把他粗暴地捞回身前,鲜亮的灯光将李夜石稍浅的发色照的发黄,他看着周虞烈,周虞烈柳条一样的睫毛闪着乌鸦羽毛一般的光泽。

      李夜石呛得直想吐,却不敢发力推开周虞烈这个病人,周虞烈的手掌和刀尖都在滴血,他咳嗽,混乱间含了手掌的血进嘴里。

      那是周虞烈的血。

      李夜石舌头含糊地说,“我有邪念头没?”

      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屏了,房间里只有李夜石的询问声和他浓重的呼吸声。

      周虞烈缓了一会,浑身躁动的细胞逐渐冷静下来,“没有。”他的声音也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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