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打工 重拾旧爱》离麦

29、梦回

　　宁雨在靠港新加坡的时候不愿下船游玩，这种航线母港，为了出发前安排全体乘客参加演习，船开得早，靠港时间自然就少。

　　对免税店员工这种但凡靠港就能下去玩耍的工种，不太具有吸引力。

　　在宿舍待着也睡不着觉，索性换了衣服去健身房锻炼锻炼身体。游轮上有员工专用健身房，但宁雨更喜欢来乘客的，这里有更宽阔的场地，可以看到船头最棒景色的落地窗，不用等位的设施和邮轮靠港时无人打扰的寂静。

　　这艘船上健身房的一角有一个巨大的操课训练厅，将有氧运动和无氧运动区域分置在剩下的L型区域的两片长条空间里。

　　宁雨对健身没什么研究，但高中时攒下的跑步习惯一直被他妥善维护着，发汗的同时排解情绪。

　　跑了差不多40分钟，他看了看时间，刚好够吃一顿早午饭。船上最大的免费自助餐厅就在同层，从无氧区域那边一直走到船尾就是。宁雨经过无氧区域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昨晚上还抱在怀里的身影，看动作，他应该是在练背。经过这一晚，他已经能妥善处理自己的情绪了。

　　见那人和他对视，宁雨扯了个友好的微笑就往门口走去。谭凛放下手中的哑铃，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宁雨，“一起吃个饭吧？”

　　宁雨没有拒绝，两人并肩穿过顶层甲板向自助餐厅走去。阳光正美，咸咸的海风带来了别样的滋味。两人端着各自的餐盘面对面坐在船尾的用餐区，这是自助餐厅和船尾酒吧的公共区域，半室外的环境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也可以欣赏美景。

　　“第几个合同了？”宁雨率先开口，他实在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两人没必要再带着些青涩少年的尴尬。

　　“第一个。”谭凛将盘子里的鱼排切好，插起一片放进嘴里，动作好不优雅。

　　宁雨还在摆弄盘子里的沙拉，“什么时候上船的？”今天的美乃滋实在是有点浓郁。

　　“在你问行李员应该给他多少小费的那天。”谭凛看着宁雨，握拳掩嘴笑着，这个行为简直不要太宁雨，谭凛在曼谷酒店看见他的时候就是这么感慨的。

　　宁雨一愣，和他对视，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也跟着一笑，“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小。”

　　他又找了个空盘子，用桌上的调味品给自己调了个醋油汁，把没沾到美乃滋的沙拉在醋油汁里过了一遍，再放进嘴里。这还是刚上船时，意大利人教他的吃法，看着只觉得油，尝过才知道，这玩意儿比美乃滋更适合自己。他又从边上盖着餐布的小篮子里拿出一个小餐包，撕下一小块蘸了点醋油汁，心满意足地享受起来。

　　“好吃吗？”谭凛一边喝着手边的咖啡一边问。

　　宁雨刚准备回答，就感觉有人并排坐在了自己身边，待看清来人是萝卜头之后，宁雨看了看谭凛的盘子，又看了眼萝卜头，还是感觉大为震惊。萝卜头应该是刚醒，上楼来吃早午饭的。

　　萝卜头碰了碰宁雨的手肘，眼睛紧紧盯着谭凛，嘴唇不动，但宁雨听着很是清晰，“十秒钟，把我介绍给你对面这个火辣英俊的男人。”

　　宁雨决定先解释自己的疑虑，“你没看见他盘子里的鱼吗？不是见到海鲜就翻脸吗？”宁雨小声说。

　　“现在这不是关键，我最多还能再坚持20秒。”萝卜头维持原有的姿势不变，像是怕谭凛尴尬，稍微侧头，抿嘴向谭凛笑了笑。

　　宁雨深觉好笑，又吃了一口面包，然后慢悠悠地看着谭凛道，“Ljupco，我室友，在纪念品店工作。”

　　接着转头看向萝卜头，“LIN，DJ。”

　　萝卜头应该是忍耐到了极限，伸出右手和谭凛握了握，“抱歉，我对海鲜……”他做了个厌恶的表情，然后继续说：“甚至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不太行，不过不知道今晚下班能不能约你去酒吧喝两杯？”

　　谭凛松了手，看好戏似地把视线投给了宁雨。

　　宁雨挑眉接受了这个挑战，玩心大起，又举起一块沾着醋油汁的餐包，递到谭凛面前，用命令似的语气道：“张嘴。”

　　谭凛张嘴去叼面包，宁雨嘴角一挑，手指状似无意地在他唇边蹭了一蹭。收回手，宁雨撑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看着谭凛，“所以，好吃吗？”

　　谭凛笑着点点头。

　　宁雨这才把目光投给了他可爱的室友。

　　“哦，我亲爱的YU，你是？”萝卜头一脸震惊，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用手指了指宁雨，滑到谭凛那边，又滑了回来，“哦，所以你昨晚上没回来……”

　　萝卜头开始自问自答，终于想明白一切后，万分正经地看向两人说：“打扰了，请原谅我的鲁莽。”

　　然后端起餐盘，离开前加重语气说：“祝你们用餐愉快。”

　　“你也是。”宁雨的声音和眼神一起向逃跑似的萝卜头追去。等看不见人了，宁雨把视线收了回来，就看谭凛抢了自己手上没撕完的小餐包，沾了沾自己面前盘子里的醋油汁，塞进嘴里。

　　他眼神紧盯着自己，看不出含义。宁雨挑眉以示挑衅，对面却突然笑了起来，宁雨失去了玩的兴趣，“啧，快吃，我一会能回去休息到晚上开船，你也能到晚上才上班吗？”对面不置可否，但是加快了进餐速度。

　　宁雨其实也不确定娱乐部的工作时间安排，他只是需要紧急抓起一个话题，来冲淡两人之间被挑起的暧昧气息。

　　游轮的航程是以船从一个母港出发，途径几个风格各异的港口之后再回到母港来计算的。乘客购买船票时，一个航程也是最小的计量单位。船票价格主要由乘客舱房的奢华程度和该航程的持续时间决定。

　　临近春节的航程基本上只有四五天，中国籍的乘客肉眼可见得多了起来。

　　这天下午四点半，游轮又带着一批新客人，刚缓缓从东南亚最大的游轮港口驶出，广播里让客人去固定地点参加演习的通知就响了起来。

　　初登船的乘客参加演习是强制要求，持续时间在四十分钟左右。客人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拿好房间里的救生衣，并按照上面的标签，去到指定的紧急集合地点。听完安全事项和事故应对方案后，还要学习如何正确穿着救生衣。

　　像宁雨这样的游轮员工，在这四十分钟里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固定位置引导客人去正确的紧急集合区，并给客人展示如何穿着救生衣。

　　“今天Nay很奇怪！”在宁雨被她盯了整整四十分钟之后，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宁雨回给她一个问号脸，他仔细辨认才明白，隔着好几列剧场座位的人的口型，说的是：“今晚”。

　　等晚上开店，两人终于聚在一起，Nay直接双手抱胸，一脸质问，“说吧，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哈？”这话题开始的氛围不像是又看中了哪个男人，宁雨更摸不着头脑了。

　　“Super辣！LIN！”见宁雨的反应实在让人着急，Nay直接提醒。

　　“没勾搭。”宁雨还没来得及思考她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就直接否认道。

　　“少矜持，萝卜头都和我说了！他的遗憾要是能化作液体，咱们早就沉船了。”

　　“呸呸呸，”宁雨还不忘提醒，“快呸”。

　　见她完全跟不上反应，宁雨又说：“我们唯物主义说话都要讲究避谶，你们有信仰的，怎么反而口出狂言了？”

　　Nay反应过来他让自己呸什么，“主让我们别管那么多，凡事要先追随自己的内心。”

　　她还是想要快速拉回之前的那个话题，“我说他怎么在你走了之后没多久也撤了……”

　　Nay用虎口撑着下巴回忆昨晚的场景，终于找到了点苗头，然后突然看好戏似地看向宁雨，“不过你什么想法呀？”

　　见宁雨低眸，好像还在措辞，Nay又自言自语，“听萝卜头的描述，你也没有多直，他要是真看上你，铁了心要掰你……”

　　“我也没说我是直的……”宁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一句，说完责怪自己的快嘴般“啧”了一声。

　　Nay像是终于抓住了把柄，“看吧！你还说你没勾搭！”

　　她说完就围着宁雨转了起来，双手捂着胸口，状似疼痛，“我的心好冷啊，爱情的火星子还没开始燎原，就被一盆冷水，”正好转到宁雨正面，她把手从胸口上拿开，对着宁雨的肚皮做了个泼水的姿势，“哗~”

　　宁雨没来由的有种负罪感，仔细想想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又对总是这样被别人影响的自己感到愤怒，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

　　Nay见他的脸拧成一团，忙说：“我不是在责怪你啊，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有感觉了，就冲上去争取。互相看对眼了，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

　　见自己讲的话又重新获得了宁雨的注意力，Nay赶紧趁热打铁，“我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真挺开心的。”见宁雨不太理解，她补充说：“你看看你从上船那天到昨晚，天天顶着张看破红尘的冷淡脸。工作以外的时间，感觉随时随地就能得道成仙了。”

　　“哪有那么夸张……”宁雨心想自己要真是看破红尘就好了，现在看见谭凛也不至于这么拧巴。

　　“你呀，咱们这个工作，这么天时地利人和。你就应该下凡来体验一下身体被荷尔蒙支配的快乐。”Nay说完就把眼睛一眯，凑近宁雨，一脸坏笑小声说：“所以，昨晚快乐了吗？”

　　宁雨这下完全相信，这女人是真的不介意自己和他看中的男人有任何关系，“真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Nay撇嘴，她对这个回应感到不满，却又好像看透了一切，“那你想要变成那种关系吗？”

　　这下真的问住他了，宁雨仰头，闭着眼深呼一口气，“我不知道啊……”

　　许是在巴西没见过这么磨磨唧唧的人，Nay有些失去耐心，“真费劲啊！我可提醒你，船上老人看新人就像是狮子看见新鲜肉，往往先到先得。你别等肉没了，才开始后悔莫及。”

　　“你这中文水平，去参加汉语桥的话，肯定能拿冠军。”宁雨也失去了掰扯的力气。

　　“那是，我最近的伴睡频道，可是CCTV1！”Nay先是一脸得意，说完又突然心虚，“不过我看过那个汉语桥，我就说说行，我对汉字有点脸盲……”

　　“切，我还是那句话，学无止境，道阻且长。”话题终于又被拉回了宁雨熟悉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