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饭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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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谢雅星，看她的情绪不太好，方啸坤有些纳闷。不是去北京见了老公么？怎么这副表情。
坐在席上，十个人只有谢雅星一个女的。领导们相互吹捧寒暄，她优雅地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夹着转到跟前的菜，不置一词，只是淡淡地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这次饭局的主题是欢迎余处长到设计院任副院长，庆贺刘处长扶正，另外要欢迎人事处的副处长到任——原先计划处的一个主任科员。
对这桌上的人，谢雅星是第一次和他们吃饭，除去自己单位的几个人，最熟悉的就算是方啸坤了。他坐在离她隔着三个人的位置上，穿了件竖纹的衬衣，外加深蓝色毛背心，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举手投足尽显成熟魅力。
酒过三巡，梁主任环顾一周，看自家的兄弟都喝得差不多了——不是酒量有限，而是往来不平等——遂拿出最后一张牌，“小谢，来来，给余院长敬杯酒。”
“好的，好的。”谢雅星接到梁主任的召唤，立刻微笑着举起酒杯走到余院长身边，“余院长，敬您一杯酒，以后就是您的部下了，我会认真完成您交办的工作。”
“梁主任，”余院长坐在那里看了谢雅星一眼，对身边的梁主任说，“你这样就不对了，刚才小谢已经敬过一杯了。”
“诶，”梁主任摆手，“刚才是先走一圈，这是特意敬您的。我们小谢可是老郭退休以后人力资源部唯一的女将了，也是咱们今天这桌唯一的女同志，余院长？”
“哈哈，好好！”余院长端起桌上的酒杯，转身看向谢雅星，“既然梁主任这样说，我再推辞就是矫情了。这样，小谢，咱俩这是第一次喝酒，你又比我年轻很多，我提个小要求不知道你同意不？”
“余院长这是哪里话，领导怎么说，下属就怎么做，您直接吩咐就是了。”
余院长闻罢，对梁主任伸出赞赏的大拇指，“梁主任，你这手下厉害啊。”说完，冲谢雅星举杯，谢雅星急忙放低杯子，将杯边在余院长杯身上碰了一下，听到余院长说：“好，利索的女娃娃，我喝一个你喝两个，怎么样？”
“好的，好的。”谢雅星心里叹气，嘴里却笑着答应，“那我先干为敬。”说完将酒杯放在嘴边，一饮而尽。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和余院长礼貌地碰碰，再次一饮而尽。
余院长喝了酒憋着嘴，对谢雅星赞赏道：“好孩子，巾帼不让须眉，前途不可限量！”
“谢谢余院长！”谢雅星微微鞠了一躬，准备回到座位上。
“小谢，还有刘处长呐！”梁主任提示道。
谢雅星立马明了了梁主任的意思，要将人事处的同志一一再敬一遍，于是直接去服务餐台取了酒瓶拿在手里，朝刘处长走去。
敬了余院长两杯，其他人就不好只敬一杯，反正梁主任怎么说，她就怎么喝。谢雅星自知还是有点量的，刚才已经转了一圈，头也没有发晕，现在一人两杯，满打满算也只用喝10杯。这点酒量，谢雅星还是有的。
但是轮到方啸坤的时候，谢雅星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失神了，不像第一次那么自然，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他说他晚上要开车，不能喝酒，刚才他一直也没有喝酒，连谢雅星第一次敬的酒都没有喝。
梁主任看他依旧是拒绝，借着酒劲说道：“方工，其他人的酒，你可以不喝，但是小谢这杯可一定要喝啊。你们出去培训，我都把小谢交给你了，这可是我们几个从来都没有的待遇啊，这酒得喝！”
方啸坤看着谢雅星好看的眉眼，恰好脸上浮着淡淡的一层酒氲，仿佛是含情的，便不由自主端起了酒杯，“为了梁主任这句话，为了和女士一同远游的缘分，我今天就破例喝一杯。”
“不用不用，方工您还要开车，最近酒驾查得严，您就喝饮料吧。”谢雅星不忍地为他端起他的饮料杯，心里有些怨梁主任。
“没事，就一杯，一会儿多吃两个口香糖。”方啸坤轻松地说着，还悄悄做了个鬼脸，引得谢雅星差点笑出声。
敬完酒坐回自己的位置，谢雅星听见方啸坤正回答刘处长关于此次培训的事情，许是酒劲上头了吧，她脑袋里竟然都是索菲亚大教堂前的那张唯美的合影，还有两个早餐她和他分吃鸡蛋的情景。眼眶氤氲，被齐刘海挡住落寞的神情，不得不承认，她觉得方啸坤是那个时候她最坚固的靠山。
浑浑噩噩地用汤匙舀着鲍汁饭，耳边的男人们开始胡乱聊天了。刘处长正给大家讲着一个段子：夜深了，夫妇俩早已入睡，妻子突然做了个梦，她惊慌地推醒丈夫说：“你快走，我丈夫回来了！”丈夫大吃一惊，说道：“真倒霉，我这就走！”说完就跳出了窗户。
全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谢雅星却顿在那里，汤匙在嘴边放进去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只觉着鲍汁的味道冲进了她的神经，胃里一阵莫名的翻滚，喉咙一紧差点吐出来。她悄悄抬起头，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还好，大家都还沉浸在这则出轨的笑话中。正要挪开面前的鲍汁饭，却一不小心对上了左边明亮的眸子。
方啸坤看着没有随大家一起笑的谢雅星有点怪怪的，仿佛没有听见那笑话，饭吃到一半喉咙咕哝了一下，脸色煞白。究竟是怎么了，不像之前给他留下的单纯清新的印象，自从哈尔滨回来，她就这样，眼神涣散。
晚餐散了，梁主任又提议去唱歌，收到一致响应。10个人三辆车，谢雅星没有被安排在方啸坤的车上。临上车时，方啸坤往谢雅星的方向望了望，心里对她的状态没底，很是担心。
一路上，谢雅星听见同事的说笑都觉得是在继续嘲笑着刚才笑话中那对出轨的夫妻。原来出轨是这么让人不屑的事，拿来当饭桌上的谈资，她的老公却……仿佛他们笑的是她一样。
到了ktv，谢雅星坐在角落里，听其他人兴致勃勃地跑着调，叮零咣啷地碰着酒瓶。这时，有人喊她：“小谢!”
抬头望去，是正在点歌台边的方啸坤，谢雅星看见他冲自己招手要她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喜欢唱什么？”方啸坤没有再看她，一心盯着点歌画面，装作镇静地问她。
“随便。”谢雅星笑笑，她现在脑海里全是一句歌词：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
“那我们合唱一首吧，熊天平和许茹芸的《你的眼睛》，会么？”方啸坤自然地问，仿佛是随意选了一首，其实他已经挑了半天了。对谢雅星的状态，他担心，他疑惑，也有种莫名的心疼，他们都已婚了，所以他只能给自己解释说这是一种兄长式的心疼。
“行吧。”谢雅星随意地回答道，反正唱什么都是敷衍。
“不让你的眼睛/再看见人世的伤心/投入风里雨里相依为命/用我的痛吻你的心/看着你的眼睛/有太多太多泪不停/心疼你每一步爱的艰辛/苦难的梦特别真心。”
唱出这歌词就像说出心里的话一样，不论生活怎样不顺，方啸坤希望以此给谢雅星以鼓励。
没过多久，服务生随着调音师进来了，说刚才听见一首很好听的对唱歌曲，现在可以邀请两位去楼上的专业录音室免费录音。然后众人哗然，知道是方啸坤和谢雅星唱的之后，有欢呼，有掌声，还有故意调侃的咳嗽声。
到楼上的录音室，又唱了一遍《你的眼睛》，其实也没有废多大的劲儿，本来谢雅星唱歌就很好听，在澳洲的学校还获过奖，再加上今天有些低落的情绪，唱这歌容易投入。只是没想到方啸坤的歌唱得也很像样子，不像周志琦，总是徘徊在跑调的边缘，让人很是揪心。
从录音室出来的时候，方啸坤似乎还沉浸在同谢雅星合作的兴奋中，向她提起大学里他们摇滚乐队的事，还告诉她，他有一间专用的练习室，以后有机会可以带她去玩。
谢雅星心里虽然戚戚然，但听到方啸坤这样说，突然眼睛一亮，想起那天在他车上听到的黑豹的CD，心生崇拜。
回到包间的时候，几位领导已经先走了，谢雅星想着一会儿就要回到那个周志琦至今都不愿离去的家，心里怏怏的，拿起啤酒径自喝起来，又唱了几首特别适合今天心情的曲目。方啸坤坐在角落悄悄地看着她，那忧伤划过他的心，有种特殊的感觉。
散场，其他同事都各自走了，留下方啸坤送谢雅星。车上，看到谢雅星闷闷不乐地望着窗外，对他提起的话题不感兴趣，心里又打起鼓来。
开了一段，CD中飘出黑豹《靠近我》的旋律：眼中含着眼泪，虔诚地忏悔，镜中好犹豫的我，像是真的犯了错，我也不愿去体会，这种苦涩滋味，又有谁能告诉我，该怎样去做。
“方工，麻烦您靠边停一下。”谢雅星突然觉得胃里食物酒精都在翻滚，呼之欲出，急忙叫方啸坤停车。
方啸坤右胳膊被谢雅星细长手指抓住的刹那，他慌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肢体接触，转而听见她的央求，立马将车停在路边。
车子挺稳，谢雅星就顾不得其他，下去直奔小树坑哗啦啦地吐起来。方啸坤抽了几张纸巾连忙跟着下去，他鼓起勇气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她的脊背有些瘦，穿的衣服又不多，仿佛可以直接摸到骨头。不知是谁的温度温暖了谁，两个人心里一时间都暖暖的。
方啸坤递过纸巾，谢雅星细细地擦着，嘴巴、鼻子还有眼泪。
到谢雅星家路口的时候，谢雅星让方啸坤停了车。方啸坤犹豫了一路，在谢雅星准备下车的最后一刻还是没忍住，“小谢，今天看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谢雅星听罢，停下右手开车门的动作，眸子顿时暗了下去，抬头望望回家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两个从前不在一起生活的人，突然因为爱而走到一起，宽容和原谅是维持感情的重要纽带。但是宽容和原谅又不是无条件、没限度的，这个限度把握起来很难，却必须把握。”方啸坤不管其他，轻声地说。
那声音淳厚，直击谢雅星内心深处，宽容不是没限度的，“那……如果他已经跌破了我的底线呢？”
“要是还爱，就继续忍着。”方啸坤忍住了后半句“要是不爱就趁早去找新的生活。”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好过多干预她的生活，毕竟他们的关系……不算什么。
“谢谢方工，路上小心点。”谢雅星黯然的眸子换上一丝清明，冲方啸坤了然地笑笑，下车挥手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饭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