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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出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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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水湾别墅区内。
景梵刚洗完澡就听见了门铃声。
青年全身裹挟着热蒸汽,将本来就白的肌肤熏得粉嫩,他胡乱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套上衣服前去开门。
门微微敞开,景梵只见一个陌生人艰难扶着喝醉酒的傅泽。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景梵,开口道:“景先生,我是小傅总的新助理。他喝醉了酒,我送他回来。”
傅泽一身酒气,直往景梵身上飘。
他皱起眉,伸手去搀扶傅泽,助理却轻轻偏过身子,躲开了景梵。
景梵的手僵在空气中。
“就不麻烦景先生了。”助理道:“我扶他进去吧。”
不等景梵说话,他已经轻车熟路扶着傅泽在沙发上躺下。
助理安置好醉醺醺的男人,转头看向景梵:“去倒杯水。”
语气有点颐气指使。
景梵不大乐意,却还是走去了餐厅。
客厅与餐厅之间放着镂空栅格屏风,用来隔断,也能清楚看见客厅的动静。
景梵刚倒好水,就见助理低眉敛目地为傅泽脱下外套、松开领带。
助理身体紧贴着傅泽,景梵就在屏风后面看着,莫名感觉这个助理眉眼之间有点眼熟。
像自己。
忽然,傅泽意识模糊地攥住了助理的手腕,亲吻着他的手,含混喊道:“今晚就留在这里……”
助理没有推开。
轻微的响声从餐厅那传来,景梵将杯子搁在了餐桌上。
旁边还摆着蛋糕,和一个包装华丽的礼盒。
他和傅泽在一起有一年了,先前傅泽死缠烂打追了他三年,最后在两家长辈的促成下走到一起。
傅泽爱玩,自己则偏向内敛保守,因此在一起没多久就出现裂痕。
现在……景梵感觉,裂痕恐怕没办法修复了。
他一声不吭走出餐厅。
助理听见动静,还是没有松手,反而对景梵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东西。
“待会儿记得给小傅总喝点蜂蜜水,不要让他着凉了,早上醒来记得给他煲点汤,吃清淡一些……”
“嗯。”景梵打断他:“我知道了。”
助理看着景梵半天,忽然笑道:“是我班门弄斧了,您是护士,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照顾人。”
景梵目光微顿。
反应再慢,也能感受到这句话中暗藏的敌意。
“那你应该知道,我是ICU护士。”他没接话茬,疑惑问:“请问傅泽是喝醉酒从三楼掉下来半残了吗?”
“还是醉驾出了车祸,半身不遂?”
助理瞬间闭嘴了。
景梵笑了笑:“这里不是医院,你送错地方了。”
两人头一次见面就闹得很不愉快。
助理匆匆走了,偌大的房子又回归寂静。
景梵盯着倒在沙发上的傅瑾泽,神色冷然。
他没有再去管傅泽,独自回到房间休息。
一到这种时候就爱胡思乱想。
他吃完药,把被子盖上,怎么也睡不着。
毕业不久景梵就进入市里的三甲医院,开启为期三年的轮转护士生涯,前段时间才定科ICU。
因此景梵承认……自己也对男朋友有诸多忽视,只能尽可能在生活上弥补傅泽。
最为难堪的是,景梵在那方面不太行。
心理性ED,也就是很难调动对那种事情的感觉。
傅泽一开始并不嫌弃,还陪伴他积极治疗……现在,不大爱管了。
加上傅泽容易憋不住,以前包养过几个小明星,景梵见到他新助理的第一刻起,心中警铃大作……
不该这样胡乱臆测的。
景梵尝试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慢慢放缓呼吸,又睁开眼。
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前段时间他买了一盒避孕套,还没用过。
景梵垂着眸子数过一遍。
少了三个。
再数了一遍。
确实少三个。
身体一阵发麻,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景梵是真两眼一抹黑了,他赶紧翻身下床,将被子床单卷在一起,扔到地上。
自己则拿着衣服,去浴室又洗一遍澡,在客房睡下。
……
傅泽醉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还仅盖着一件衣服,神情略微不悦。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十点了。
景梵刚好从楼梯上走下来,傅泽抬头看去,心念一动。
他睫毛长,五官精致,酒窝上长着两颗颊边痣,单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白衬衫勾勒出精瘦的腰身,又细又长的腿被包裹在黑色裤子中。
这就是当初他追求景梵的原因之一,懂事听话,连样子都和那人有几分相似。
傅泽上前揽住景梵的腰身,在他脸上亲一口:“对不起老婆,昨天出去应酬了,所以喝醉了。”
他半是埋怨道:“你怎么没扶我回房间睡觉,自己还从客房出来,不会是生气了吧?”
景梵:“脏了。”
傅泽还以为是自己耍酒疯,把房间吐脏了,不好意思笑了笑:“脏了就脏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景梵抽开他的手。
傅泽这才闻到自己身上残留的酒气。
景梵不喜欢喝酒,平日里最讨厌他喝得醉醺醺跑回来。
“我先去洗个澡。”傅泽说:“你帮我点个外卖,我肚子有点饿了。”
景梵轻轻“嗯”了一声。
他坐在餐厅,点完傅泽爱吃的东西,忽然看着桌上未拆封的蛋糕和礼物发愣。
蛋糕是亲手做的,礼物是选了好久才定下的。
就连旁边的花束,也是景梵亲手扎的。
不管是昨天那个助理的态度,还是抽屉里莫名其妙少掉的避孕套,在他心里都成了一个疙瘩。
那个助理,甚至和自己长得有点像。
越梳理越感觉到混乱,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拿起装着礼物的盒子,轻轻晃了晃。
傅泽已经洗完澡了,浑身只裹着一条浴巾,发丝还滴着水。
他看向景梵,讶异地笑了:“你又准备了什么送给我?不是说不要破费了,就你那点工资,又买不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没经过景梵同意,傅泽把礼物盒拆了。
里面躺着一块男士手表,宝蓝色的表盘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芒,傅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伯爵POLO系列。
景梵注意到,自己男朋友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傅泽的确有点嫌弃。
这手表少说得有十万块吧,但放在富家公子哥堆里,实在是有些不起眼了。
可景梵工资不是很高,又刚定科不久……也确实是他能买到的最昂贵的奢侈品。
傅泽把盒子盖上:“好看,我很喜欢。”
他低头亲了亲景梵的脸颊:“对了,下周三有个酒会,你和我一块去吧。”
景梵从手机里找到自己的排班,拿给傅泽看:“那天我上夜班,早上八点才下班,下午要业务学习,科室里又有几位同事产假,抽不开手,我还要在家备班。”
备班就是手机保持通畅,接到电话后十五分钟内要到达岗位上。
最近忙,备班被叫回去上班十分常见。
“什么破规定。”傅泽不大在意:“你就不会跟你们护士长调个班?去酒会而已,又不是出市区。”
景梵懒得与他争辩。
就算不备班,他也不想去酒会。
夜班后他只想好好睡个两天,并不想出门。
对于自己的休息,景梵态度很强硬:“我不去酒会。”
“行行行,别又说两句就吵起来。”傅泽头疼:“主要是那天桑贺禅也会去,这几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老头子居然还让我和他多学一点。”
傅泽:“我跟他有什么好学的,但你和他挺熟悉?”
景梵不知道自己解释过多少遍了:“我真的和他不熟。”
傅泽没听进去,随意敷衍了两声。
两人对坐着,再度陷入沉默。
傅泽突然发现,他好像很久没和景梵这样安静坐在一起了。
旁边的是景梵,脑海里却全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愧疚。
男人花心点也很正常。
景梵工作忙,平时规矩又死板,那方面有问题就算了,多多少少还带着些职业病,各种嫌弃。
一会儿觉得两人要做好措施,一会儿又嫌弃傅泽以前爱玩,不检点。
刚开始傅泽还能耐心地顺着他,到后面就有点憋不住了。
而自己新招的那个助理……长得有点像景梵,也像另外一人。
眼泪落下时,眼尾是红的,助理紧抿着唇,努力不溢出一点声响,看着极让人有征服欲。
和他当初的景梵一模一样。
“对了,你那个助理……”
景梵突然开口道。
傅泽慢慢收回思绪,忽然不敢和景梵对视:“你说他啊,上一个助理辞职了,所以招了他进来。”
“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就把他辞了,换个新的进来……”
“不用了。”景梵打断傅泽的话,目光落到了他的脖颈上。
那里,有一颗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吻痕。
不是他留的。
他垂下眸子,再次道:“酒会我不会去的,我要上班,很累。”
真的很累,累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景梵向来不喜欢将家里的烦恼带到工作当中。
可今晚上夜班的时候,景梵迅速将所有事情都做完,一声不吭地翻起租房软件。
同事汪喻坐着滑轮转椅游荡过来:“好饿啊好饿啊,景梵你柜子里有没有吃的。”
医院ICU一般四人一组,他们组三女一男,组长陈红现在正大着肚子,还有一位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护士姜咏。
而汪喻和他是高中同学,两人考上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还是同一批进的医院,一起定科在ICU。
“没有。”景梵吐槽道:“你又不吃饭,小心得胃病!”
汪喻嘿嘿一笑,忽然注意到景梵居然在找房子。
她吃惊道:“你怎么开始租房了?为什么不住家里。”
景梵没有多说:“离家太远,上下夜班不方便。”
“也是,快冬天了,谁不想在被窝多呆一会儿。”汪喻说:“但是附近房租都挺贵的,一个月至少三千呢。”
三千啊……
早知道今天就把那块手表拿回来了。
正当景梵陷入深深的懊恼之时,护士站的电话忽然响了。
本在昏昏欲睡的众人清醒一瞬,陈红接完电话,立马道:“有个转科的,出车祸,脑外伤刚做完开颅手术。”
话音刚落,陈红又接到一个电话。
其他几人忙着准备需要用到的物品仪器,景梵回到护士站时,就听陈红叹气道:“院长打来的电话,嘱咐我们务必照顾好他,这人可是什么大企业家。”
ICU待久了,什么大人物没见过。
汪喻嘀咕了一嘴:“这么紧张,干嘛不转去更好的医院。”
陈红苦笑着摇头。
人已经在手术室护士的护送下推进来了,景梵匆匆看了一眼病人的姓名。
姓桑。
这个姓氏可不常见。
景梵眼皮一跳,旋即想到什么。
病人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上几处还有血块,见不到平日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帮忙检查了一下各管路的情况,看见汪喻拿着一堆要签字的单子走回来。
“他的家属都在干什么,互相推脱,怎么也不肯签字。”汪喻气冲冲道:“说是还要等什么人来,别人等得了,老头子可等不了。”
景梵从她手里拿过单子,“我去看看吧。”
ICU内不让家属进入,景梵一走出去,果然在外面看见几个眼熟的人。
他立马被团团围住。
“护士,我爷爷在里面怎么样了。”
“就不能让我们进去看一眼,了解情况吗?”
“具体病情等会医生会找你们谈话。”景梵道:“这里有几份知情同意书需要签署。”
“第一个是患者入住ICU期间,需要准备一些生活用品。再者就是为了治疗,我们需要进行一些保护性约束,防止患者进行危险行为,例如拔管、坠床。”
“约束?”其中一人听到这个词眼睛立马瞪起来,“为什么要把人绑着,你们这不是折腾人吗?!你们凭什么用绳子把我爷爷绑住了!”
景梵皱眉:“这种约束并不是您所想的那一种,而是防止患者进行自我伤害,如果不约束,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拔去自己身上管路……”
这人态度十分坚决:“你们自己想办法,我是不会签的!”
早就知道这些人难缠,景梵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几人你一言我一言,吵得他根本无法插嘴。
就在这时,电梯间传来电梯门关合的声响。
年轻俊美的男人从里面走出,四周马上安静下来。
他大步朝景梵走来,骨节分明的手自然接过景梵手中纸笔。
男人淡然道:“我来签。”
他扫了几眼知情同意书,一张一张签下自己的名字——
桑贺禅。
“我已经大致了解过情况。”男人目光直勾勾盯着景梵:“刚刚也和医生谈过话了。”
景梵一时语塞:“……好。”
周围安静到只能听见写字的唰唰声。
所有知情同意书签署完毕,桑贺禅盖上笔帽,抬头看向景梵。
“今天你值班?”男人语气熟稔。
景梵点头。
桑贺禅没在意,顺手将笔插进了景梵胸前的口袋中,微热的指尖轻轻拂过,景梵不大自然地往后退几步。
“辛苦了,等会儿还需要准备什么和我说就行。”
桑贺禅低低笑了一声:“你应该没把我微信删了吧。”
景梵呆愣片刻。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