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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赴京赶考 ...

  •   年关刚过,尚是春寒料峭,冰雪未消,京都附近的官道上便开始热闹起来。再过不久便是三年一次的全国会考,远远近近的考生正在陆续赶往京都,故而路上的行人、马车都是行色匆匆,唯恐将时间耽搁在路上。
      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行人马匹,小书童墨竹急得不行,对着不远处一个正端详路边树木的青年书生嚷嚷:“快点啊少爷,我们提前俩月出门,本该早到京都了,你这一路磨磨蹭蹭,万一没赶上,老爷钱就白花了。”
      那书生也不理他,只自顾自地说道:“这么冷的天,这树也能吐绿。”边说边用手去碰那枝上的嫩芽。墨竹无奈,上前一把抓了书生的胳膊,拖着他往前走。
      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走了一会,趁对方一个不留神,书生挣脱了手,窜到旁边的小路上,墨竹跟在后面大喊:“少爷你不要乱跑,小心迷了路!”书生边跑边嬉笑道:“殊途同归,你走大道我走小径,到京都再碰头。”
      墨竹虽然气恼,但也不好就此撇下这位主子,只好一路追了过去,心里则不停骂念道:“陶舟陶舟,你叫欠揍得了,早晚要揍你一顿……”。等到墨竹追上这位主子,这顿“揍”已经呼之欲出——因为两人终于在山里迷了路,四下里繁枝密叶,茫茫林海,只听得幽幽的鸟啼虫鸣。
      墨竹强忍着出手扁人的冲动,喘着气埋怨:“就知道你不想出这趟门,一路上玩这么多花样,倒霉的是我……”
      陶舟笑道:“哪里哪里,这次会考我必中无疑,以后出门都是前呼后拥,趁现在两人清爽,随处游玩一下多好。”
      墨竹急道:“那也得赶得上啊,现在迷了路,误了考试银子白花不说,死在这里也未可知!”
      “银子又不是你出的,看把你心疼的。”
      “那可是二十万两啊,乖乖,能买多少田地多少粮食啊!”
      陶舟伸手轻弹了下墨竹的额头,道:“有道理,改日你跟我爹说说,二十万两,给我十年我也贪不回本,他老人家这单生意是做亏了。”
      其实墨竹心知,陶家贵为杭州首富,区区二十万两并不在话下。只是这位二公子对读书不甚上心,更不爱什么功名,平日好的是老庄之道,旁人看起来未免有些疯疯癫癫,不务正经。陶家三个儿子,长子继承家业,三公子在地方上捐了官做,只有这个二公子现下还无所事事,陶老爷一怒之下,出二十万两买题让他去考进士,一来光宗耀祖,二来也打发这个不肖子远行,眼不见为净。
      本来陶家二公子出门少不了伺候的人,但陶舟却执意只带墨竹一个书童,这一路上是花样百出,一会入山,一会游湖,水路陆路走得飘忽不定,生生把小书童墨竹累得够呛。眼见快到京都,就要熬出头,又被带入这荒山野地,墨竹心头一酸,差点要落下泪来。
      陶舟见他憋屈的样子,忙接了他身上的行李,安慰道:“你别慌,这儿离京都不远,又靠近官道,我们再往前走走,肯定能找到人家。”
      墨竹抬头看他一眼,半信半疑,无奈也只好地跟走在后面。
      然而……两个人走到太阳快落山,又饥又累,才找到一座破庙安身。陶舟躺在墨竹给他铺的草堆上,浑身无力,精神倒还不坏,打量这庙里的光景,虽说破旧,却不似废弃已久的样子。佛像身上金漆斑驳,却只蒙了一层淡淡的灰,台前的蜡烛也有燃过的痕迹。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陶舟正要昏昏欲睡,忽听得旁边墨竹一声惨叫,睁眼就看到墙上隐隐晃动的巨大身影,顿时头皮一麻,战战兢兢刚要发问,却见对面有人举了烛台转身过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另有人进了这破庙。
      呼一口气,平复一下受惊的情绪,陶舟这才就着烛光看清了来人:是一个年轻僧人,看年龄约二十五六。他进来时看到庙里有人,显然也吃惊不小,随即转身就要出庙。
      陶舟见了,连忙上前拦住他,道:“真是抱歉,我们在这山上迷了路,本以为这是个荒庙,想在这里借宿一宿,没想到惊扰了大师。如果不方便,我们出去便是,怎能让你回避呢。”说着便伸手招呼墨竹出来。
      墨竹出来后,苦着脸道:“这荒山野岭的,好不容易找个到个庙……”
      “放心,如果遇到狼了,我让你先跑如何?”陶舟安慰他道。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个非常干涩的声音:“你们……回来……”
      于是,三个人一起回到庙里,墨竹收拾出一块地方来,铺上点干净稻草,大小睡三人绰绰有余,那年轻僧人看了却不发一言,自顾自地坐到窗下闭目打坐。
      看着墨竹面露不满,陶舟对他咧一咧嘴,便了躺下来,仰面端详这位僧人,发现他体格匀称,四肢修长,面如冠玉,眉目清峭,称得上丰姿绝佳,只可惜浑身上下竟无一丝活气,如行尸走肉一般。
      那僧人睁开眼睛,发现陶舟正看得他入神,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快。陶舟趁机道:“多谢大师收留,本人姓陶名舟,这是书童墨竹,还请问大师法号。”
      僧人沉吟了片刻,拾起一段枯枝,在地上写了“末空”两个字。
      陶舟看了道:“看来大师尘缘未了……”抬头对上对方满是询问的目光,也只是含笑不语,又躺了下来。
      沉默半响之后,那僧人才开口道:“何……何以见得?”声音依然干枯凝涩,还有些口吃不清。
      陶舟对经济仕途不敢兴趣,也不好儒道,却爱读一些旁门杂学,闲时看过一些医书,又加上家业中也有经营药堂,从小耳濡目染,也略通一点医术。听那僧人说话,不像是天生的音色,加上口吃不清,想必是长居深山,久不言语,精神萎靡而导致的口舌郁结,再看他脸色白中带黄,面带死气,实乃不寿之相,所以有心想引他多说几句,便道:“末空,末空,岂不也是‘莫空’”说着也拿枯枝在地上写了“莫空”二字。
      末空怔了一下,凄然道:“我是取……‘穷途末路,万事皆空’之意,想不到……被你这么一说……”
      陶舟见了忽只觉得一股刺骨寒意,便道:“佛门的空,是看透世事,大彻大悟的空;而大师的空却是走投无路,情非得已的空。想来大师对尘世还有种种牵挂,又何必自暴自弃,到这深山中隐没此生呢?”
      末空听了,只是摇了摇头,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陶舟又道:“我知道大师所受,必是一言难尽,我也没有窥探之意。只是担心大师久不言语,口舌郁结,口可通心,时间一长,不但言语功能尽失,连心智也会受到损伤。”
      末空枯坐依旧,静如一尊塑像,只有一丝轻风,吹的他衣袖轻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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