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九月鹑火

4、初到4

　　来到新家六年，和其他人多少都是混得熟了些，唯独眼前的林一洛话少高冷，也不常来这边，就显得生疏了些。

　　“低血糖的话可以先吃颗糖，站起来的时候动作要缓慢一点。”林一洛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糖，摊在手心递了过来，“一颗是牛奶糖，一颗是水果糖，西瓜味的。”

　　“谢谢一洛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边？”接过糖果，柳昭小心翼翼地撕开牛奶糖的包装将糖含在嘴里，生硬地打着招呼。

　　在几个弟弟妹妹面前，比起林一鸣宠爱人的好脾气，林一洛一直以来话都不太多，这会也是慢慢眨了下他那双极具特色的狐狸眼，声音倦倦地开了口：“放假了，过来看看叔叔婶婶。”

　　“哦哦。”

　　“看花呢？”

　　刚刚蹲在地上看花的柳昭一时入了迷才会被神出鬼没的林一洛吓上一跳，直接说出了心里话，现在已经反应回来的柳昭面对不太熟的哥哥开启了一问一答模式：“嗯。”

　　此时此刻，柳昭的内心无比渴望这时候能有个人来解放自己的尴尬，就在这时，远处一声甜美可人的声音解放了她。

　　“一洛哥！”

　　与此同时林一洛也皱了下眉，金羽卓穿着一套运动服，把新染的粉色头发高高扎起，蹦蹦跳跳地冲向这边。

　　“来这边也不告诉我，说！是不是瞒着我干了什么坏事！”金羽卓双手掐着林一洛的肩膀，故作生气模样，但俏皮可爱的话语只会让人对她多一份喜爱。

　　“没有，只是赶论文太困了，睡着了忘记说。”林一洛对这个妹妹的态度偶尔是真的招架不住，软硬不吃，我行我素，凭心做事，昨天也是实在没有精力应对她，才想着躲到这边清净清净，没成想，这一大清早，这小公主居然起来晨练，硬是在这撞上了。

　　“哼哼——真的不是故意躲着我的吗？”

　　“没有，不会。”

　　“诶，柳昭，你怎么在这？你也起来锻炼吗？”

　　三分热度，一旁插不进话的柳昭成功吸引了金羽卓的兴趣，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挽过。

　　“没有，我醒得早，出来转转。”

　　“哦哦，那以后放假你和我一起晨跑吧！哎哎哎——一洛哥你拉我干嘛！”

　　“大热天的贴这么近，热到人家怎么办？就你这三分钟热度还晨跑，别是人家都拿短跑冠军了，你还在做梦。”林一洛看不惯金羽卓这一时兴起非要拉个陪伴的习惯，立马把人给截住。

　　“我……我短跑不太行，长跑还可以。”插不进话的柳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鬼使神差地把人家的玩笑话回了认认真真的评价。

　　"……"

　　“哈哈哈哈哈——柳昭你怎么这么可爱？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这么久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呀，嘿嘿。”

　　“想了。”对着金羽卓，柳昭着实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姐姐的，永远充满活力，给人带来快乐。

　　“我也想你，走走走，我们进去吃早餐。”

　　看着两个妹妹胳膊肘挽着胳膊肘，林一洛也不再说什么，嘴角隐约上扬，跟在她们后面进了屋。

　　“金羽卓你怎么还在这！是要赖在我家了吗？”姗姗来迟的林望看着眼前亲密的姐妹俩，摆出一幅没眼看的表情。

　　“什么叫赖？还有，林小望，下次请称呼我为姐姐 ，我是为了柳昭妹妹才留在这里的，不然谁愿意在这里看见你这张脸。”

　　“我这张脸怎么了？宇宙无敌大帅哥好不啦？”

　　“呦呦，姑姑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脸皮落下了？”

　　像大多家庭的姐弟一样，金羽卓和林望这对表姐弟也属于一天不怼闷得慌的选手，见面互掐，今生冤家。

　　虽然吵了这么多年也真没翻脸，但柳昭总是不厌其烦地会上前劝一劝这对姐弟，只是效果甚微，该怼还是怼，少不了这点功夫。每每这时一旁笑意满满的林一鸣总会和柳昭说一句“没关系的，他们只是开玩笑”，让她不要惊慌。

　　不过今天的家里可是多了个毒舌的林一洛，当姐弟恋的吵闹的声音逐渐变大时，餐桌上的他就忍不住了，撑着下巴，压着嗓子低低地发了声：“金羽卓，马原补考的事情准备地怎么样了？”

　　“一洛哥！不是说好帮我保密的嘛！”

　　“哈哈哈哈，挂科，金羽卓你还敢嘲笑我，你个大学生也挂科。”机会难得，林望立马感受到了有人撑腰的快乐。

　　“林望，是大伯给你报的英语补习班还不够忙吗？新学期希望你的英语成绩能上75啊。”只可惜，开口的是林一洛，无差别的攻击也刺痛了林望的心。

　　“75哈哈哈哈，林望，高中英语满分可是150，你可得好好努力，拿个一半啊。”

　　“我吃好了，你们随意。”两句话噎住姐弟俩的林一洛则是端起餐盘离开了餐桌，顺道用余光瞥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柳昭，不动声色地回了房。

　　而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林一鸣的表情里则是闪过一丝无奈，却又在金羽卓囔囔着要沙拉酱的撒娇声中走向厨房，恢复了以往的笑意。

　　饭后，金羽卓和王梦清打了申请，便拉着柳昭打算去逛街，对此，王梦清习以为常，高高兴兴地让林一鸣把人送到了市中心的商城，让两个女孩多相处相处。

　　“玩得开心，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打开车窗的林一鸣冲着两个女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玩得尽兴，比起一股脑儿往前冲的金羽卓，柳昭则是三步一回头，对上车里那人的笑脸点了点头。

　　商场里，金羽卓拉着柳昭，兴奋地穿梭在各式各样的服装店里，每当发现有心仪的款式，金羽卓总是会喊来店员，不厌其烦地试穿一件又一件，再配上一句“怎么样？这套衣服好看吗？”的问话。而早已瞄到衣服价格的柳昭则是努力挤出一张笑容掩盖自己的惊讶，不断回答着“好看好看。”

　　“诶，柳昭你看这个鞋子好好看诶，我正缺一双运动鞋呢，走，我们去看看。”

　　这边导购还没有把东西收好，金羽卓就被放在货架另一头的新款吸引了注意力，让人取来了合适的码数，在店里试穿了起来。

　　“脚感确实不错，柳昭，要不我们买个姐妹鞋吧！”

　　平日里，王梦清待柳昭很好，不愁吃不愁穿，但柳昭自己知道，不能平白无故地受着恩惠，所以总是捡最实惠的东西买，一用就是好几年，看着脚上自己洗得干净但抵不住旧痕的帆布鞋，柳昭还是摇了摇头，弱弱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我有鞋子穿。”

　　“为什么？你不想和我穿姐妹鞋吗？钱的话不用担心，我买给你，就当是礼物。”完全没有意识到踩到对方敏感点上的金羽卓追问道。

　　“那更加不行了，我不能收。”

　　“我从小就想有个妹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妹妹还不收我的礼物，我怎么这么失败。”

　　柳昭这人，吃软不吃硬，每每见到金羽卓这副半撒娇半哭诉的模样总是不知道怎么应对，最后只能勉强答应。
　　“好，那我让人拿一双一样的，我们现在就一起穿。”

　　看着原来的旧鞋被收进盒子，脚上崭新昂贵的鞋子有些刺痛双眼。

　　也许这千把块的鞋子在金羽卓心里算不得上什么，她也真的只是好意，可想到奶奶生前一贯教导自己不能把别人的大方当作理所应当，出了店门的柳昭还是坚持会把钱还给金羽卓。

　　“不用啦不用啦，你多穿穿它，我就很开心啦，如果真的过意不去，以后你给我回礼就好啦～”

　　轻飘飘的几句话里满是不在意，而这种不在意需要的是一个有爱有钱家庭的长期培养，金羽卓好像一个太阳，热情，真诚，毫不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比起她来，柳昭有时觉得自己像一只课本里仰望天空的乡下老鼠，时不时就会有些自卑情绪。

　　“喂，一洛哥。”

　　“人在哪？我来接你，你妈联系不上你，找人都找到我这边了，家里头一大帮子人就等你吃饭了。”电话那头传来了车门关闭的声音，在自家姑姑连续电话催促下，林一洛准备动身来抓人了。

　　“我还没逛够呢....我还想和妹妹聊聊天呢。”

　　“已经十二点了。你不休息人家也要休息的。”

　　“好吧。你到世贸城的北门来接我吧。”大概是意识到放假回来之后一直在外面疯玩还没有回过家，金羽卓没两个回合便妥了协。

　　十五分钟后，林一洛的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两个女孩的面前，隔着车窗不难发现两个人的情绪对比十分明显，一个意犹未尽，一个忐忑忧虑，只一眼，林一洛便扫到了两人脚上的同款运动鞋，大概明白了现状，为金羽卓的情商深深叹了口气。只等两人拉开车门，一起钻进了后座，把从家里带来的三明治递给了柳昭。

　　“自己做，不介意的话先吃点垫垫肚子，回家找孙姨给你做其他的。”

　　“谢谢……一洛哥。”

　　“一洛哥你偏心，我的呢？”

　　“在你妈家。”

　　短短四个字林一洛说得不轻不重，但语气里的讽刺连柳昭都感受到了。

　　“好嘛好嘛，我知道错了，一洛哥你别生气。”

　　“羽卓姐，这个我一个人吃不下的，我们可以分着吃。”生怕搞僵气氛的柳昭急忙打开食盒，取出其中一块递给了金羽卓。

　　“哈哈哈，我跟一洛哥开玩笑呢，我现在不饿呢，昭昭你别在意。”透过后视镜，金羽卓对上了林一洛的眼睛，隐约读出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真是奇了怪了，不就是被催着吃饭了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就送到这了，不陪你进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和孙姨讲。”

　　“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柳昭再见，我会想你的，记得随时联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