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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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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的死亡,可以见证一个时代的没落,就如同格林德沃的死讯一经传出,立刻淹没了魔法世界大街小巷的报纸和各类花边新闻,有些巫师编排时则会在这条消息后又码上一个巨大而醒目的问号,来表达自己的怀疑,认为他的传说不可能就此落下。
当然茶余饭后爱谈这件事的人更不在少数。
但有些人的死亡,却只是别人预言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平庸的场景。
小盖尔觉得学习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他该操心的是魔法世界的未来,怎么让纽蒙迦德和圣徒重振雄风,以及怎么让预言中美好的世界在现实中建立起来。
邓布利多拿上外套,面对又一次逃课的小崽子他并没有过多责备,而是伸出一只手,“来,今天我们得去拜访一下,赫普兹巴·史密斯夫人。”
盖尔很自然地把头卡在白巫师的手掌中心,浓密的睫毛下是独属于孩子的依恋的眼神。崽子对着他嘿嘿一笑。
“手!我让你牵手!!!”
邓布利多几乎是咬着牙下命令,哪里有牵着头移形换影的,不怕把头拽下来吗,这都是什么破小孩的闹心举动。
如果说谁的魅力对他有不可磨灭的冲击,那就是这个冤孽的小家伙,再加上得天独厚的耍赖技巧,谁都拿他没办法。
小盖尔意犹未尽地在白巫师的手掌中耷拉着脑袋,歪着头蹭了半天,直至半晌过后,他觉得自己已经踱步到了邓布利多耐心的最边缘地带,才及时缩回头,搭上手,宝石一般闪烁的眼眸中尽是无辜的神色,好像在说你看我做咩啊快点走吧,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两人在霍格沃兹的天台上移形,并在短暂的晕眩后快速地传送到了一片开阔的沼泽地边,周围漂浮着独属于浮萍和水草的腥香味儿。这里是个类似戈德里克的地方,但是属于一个低洼盆地形的山谷。白巫师走在前面,而盖尔走在路边粗糙的篱笆上,走出了气宇轩昂的势头来。叛逆的小孩儿喜欢高一些的地方,这样他也就算比白巫师高了半个头了。
这个小孩儿也总喜欢把自己各种稀奇古怪的梦跟阿不思教授分享。最近,其中一个就引起了教授的高度警惕——因为小盖勒特梦见了一个死去的女人,而她周围散落着很多藏品。
“你看到了什么,说说细节,盖尔?”白巫师曾这样问道。
“我看到一个金色的杯子,上面……有一只像……狗的动物?”
其实那是一只獾。
他们来到一个分外别致的院落里,里面的盆栽和树木非常温馨,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小盖勒特却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后来后知后觉地明白,这种不适的感觉是因为这个地方和赫奇帕奇的寝室特别像。
迎接他们的是一只瘦小又苍老的家养小精灵,名叫郝琪,她低下头对白巫师邓布利多行礼,并且说女主人出门和一位贵客约会了,还涂了满脸的白粉看起来兴致非常好。
于是盖尔又被阿不思带到了一家大路旁的甜品店前。上午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顾客。
“你能保密吗,汤姆?你能保证不告诉博克先生我有这个吗?他要是知道我给你看过,会永远不让我安生的。这个我不卖,不会卖给博克,不会卖给任何人!”
有两个人,正坐在甜品店外的露天桌子上,一个老太太,一个男人。
阳光有些晃眼,但邓布利多终究是看清楚了,那个男人,就是里德尔。
他不再像待在学校时那样穿着斯文又贴合的校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袍,这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像一只摄魂怪一般。
这个年轻人长相可怖,脸上青色的经脉难看地外突着,好像树的经脉那样藏在皮肤下盘根错节。但他对邓布利多的到来并没有过多的慌乱,只是眼里闪过了片刻的不解。
混淆咒在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白巫师面前,显然只是小儿科一样的把戏。
【午好,教授。】里德尔笑了,用阴冷的蛇语颔首致意,【希望,我没有吓到你的小朋友。】
灵魂分裂!邓布利多内心一凛,所以说,他之前的想法不是多虑,魂器是真实存在的。
魔杖已经悄然地滑出袖口,白巫师安抚性质地摸了摸身边金发崽子的头,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巫师,在大难临头的时候,脑袋里估计已经空白一片什么念头都消失了,应该是吧,对吧。
“你……相亲了?”小盖勒特不可置信地问,“这女的也太磕碜了,你确定?”
“这都是哪里和哪里?”红发巫师感觉莫名其妙。
“不是,什么不是?哪里不是啊,你半路上还给她买草莓榛子蛋糕,那么贵、那么好?你还整天看她的照片出神?哪里不是,你告诉我哪里不是!邓布利多你变心了,你不爱我了,你将来不和我结婚,想要和这女人在一起吗?”
听过小盖尔的预言后,邓布利多的确连夜翻找了很多古籍,最后,他在禁书区的一本泛黄的家族谱上看到了【赫普兹巴】这个名字,就连在赫奇帕奇的继承人支系上,那么,金杯就很可能是她的藏品之一。然后白巫师就把这位晚年发福的夫人的照片贴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上,仔细地研究,并见人就询问这位老太太的地址。
他相信,那本家族谱肯定也被别有用心的人窥视着。
“你果然喜欢赫奇帕奇。那个纽特,也是赫奇帕奇,忒休斯也是赫奇帕奇。连现在这个你要相亲的女人都是赫奇帕奇!”小崽子牙缝里几乎能蹦出火花来,“是不是我也去那个该死的学院,你才能格外关注我!”
“别闹了,现在我在办正事。”白巫师终于严肃起来,有时候在调皮孩子面前必须有成年人的威信。
小盖尔嘟嘟嘴,扭过头不再说话。
“您好…………?”
邓布利多决定先招招手,吸引那位肥胖夫人的注意,最好让赫普兹巴女士直接自己起身走过来。毕竟这样是此刻让她脱离危险的最好方法。
斯莱特林继承人的魔杖尖端突然对准了赫普兹巴夫人,好像一把随时能把人咽喉割开的利刃,而老太太依旧目光呆滞,眼珠比旧玻璃球还浑浊,看起来显然是刚中了类似夺魂咒的咒语,此刻根本没有自主意识了。
【别忘了,邓布利多教授,我这里还有个人质呢。】
里德尔直直地盯着邓布利多,好像一条剧毒的蛇盘踞起身子随时准备进攻。
【您得听我的。把魔杖放下。】
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邓布利多骤然停下了脚步,并不全是因为那残忍而诡诈的死亡威胁。
他更多的顾虑是,右手边正牵着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巫师盖尔,他没法承受失去对方,而现在变数太大了,自己一个念头行差踏错了,局面很可能立刻会失控。
中年教授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好像有一团化不开的犹疑,作为身经百战的白巫师说他有铜墙铁壁一般的心理素质也不为过,可是每想到身边牵着的男孩儿,他就有种来自灵魂的软弱和发悸。
不能带着盖尔去冒险。
走吧,离开吧,即使赫普兹巴夫人可能会遇害。
可是白巫师的高尚的道德感又限制了邓布利多的脚步,这让他处于一个进退维谷的情况。
时间变得凝固起来,肃杀的氛围蔓延开,那种冰冷感能渗入人的骨髓。里德尔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白巫师的反应,他的眼神渐渐滑向小盖勒特——这个黑巫师非常敏锐地从一些细节里看出了,邓布利多手中牵着的这个特殊的晚辈,两人的关系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清白。
“把魔杖收起来。看我的。”金发崽子这时候突然说。
邓布利多所有注意力都用在和汤姆对峙上,根本没时间反应,手中牵着的孩子已经挣脱开他,毫不迟疑地就冲着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走去。
“盖勒特!”白巫师急得在后面伸出手,但是只抓到了空气。
金发小孩儿盯着黑巫师里德尔看了会儿,片刻后,他那双清俊的异色瞳孔突然划过了狡黠的神色,好像精心酝酿的阴谋终于要开场时的那般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用小手抓住一旁的赫普兹巴夫人肥大的胳膊,突然哇地哭了出来。
“虽然我们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对待咱妈啊!!”
里德尔:?
“我知道,你在内心依旧恨那个男人,”金发崽子用小手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白巫师,“他,那个英俊的男人。啊——他虽然破坏了我们的家庭,但依旧是咱妈水性杨花啊,她不知道在外边和多少男人上过床呢!”
邓布利多:???
短短半分钟,情况已经到了里德尔和邓布利多都看不懂的地步。
“———对不起!我这么小就被您抛弃了,都不知道您有脑半瘫、心肌梗塞、外加不定时癫痫发作!我甚至还不知道是被你和哪个男人在哪儿生的啊!”小盖勒特哭得真情实感,昏天黑地,在悲伤过度而昏迷的边缘徘徊。
一秒钟,编出一个跌宕起伏曲折离奇的故事,除了初代传销头子黑魔王再无他人。
“看看你,每次来,就知道要钱!你看,她被你气得!呜呜呜!”小盖尔余光瞥见桌子上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宝贝,就看也不看都推到了对面黑巫师面前,“你,你不就是图她财产!我没有财产也不会抛下她!”
看到这一幕的路人都纷纷驻足围观,里面有麻瓜有巫师,他们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里德尔。
其实汤姆倒不在乎有人骂他,只是万一里面有个别巫师看出他是用的黑魔法,而向魔法部举报,那就会变得非常棘手了。
赫普兹巴夫人显然已经是个夺魂咒深度受害者,而且不知为何有些口歪眼斜,小盖尔却一点儿也不嫌弃,仿佛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妈那样扑到对方身上,用小手急切地晃着对方的脖子。
“您醒一醒!”金发男孩还时不时抽动肩膀,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因为哭泣而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你不要吓我呀,我不想变成没有母亲的孤儿!”
路人们纷纷感到一阵心酸,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摊上了一个这么不幸的家庭。
而邓布利多则努力地摆平内心的凌乱,紧张地看着那个斯莱特林黑巫师,会不会对赫奇帕奇的夫人和小盖尔有不利的举动。
人越聚越多。
里德尔用兜帽挡住脸,恶狠狠地瞪了三个人一下,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
邓布利多赶紧走过去,小孩儿不好抱,他凑着屁股单手抱起小盖尔,还往上颠了两下才彻底把这个崽子抱稳。
他同时施加魔力,向依旧瘫坐在椅子上肥胖的女人耳边打了个响指。
被解开夺魂咒的赫普兹巴·史密斯夫人如大梦初醒,她恍然不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踏进了半只脚,十分疑惑地说怎么了,你们是谁,我在哪里,刚才又在干什么?
“…………对不起,先回家里再说吧,史密斯夫人。”中年教授非常尴尬地对她面露微笑。
小魔王伏在邓布利多的肩膀上,咯咯地笑得停不下来。
金发崽子甚至还在伸出一只小手手,企图挽留,“哦我的亲哥哥,你慢点走!哦天,这里路不好走,小心路滑摔跤呦!”
“你够了!”
小盖尔翘了翘小嘴,翻着嘴唇,被养得有些婴儿肥的面颊上,做了一个无奈又调皮的鬼脸。
后来事情终于说清楚了,赫普兹巴·史密斯夫人一直以来和里德尔保持着朋友关系,虽然倒不如说这个自以为很漂亮的老太太以为对方在和自己约会。今天出门她带了两样东西,一是赫奇帕奇的金杯,二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本来是里德尔要求的“带出来给他开开眼界”的东西,但是后来迷迷糊糊地就丢了,她发觉后开始懊悔地脸都青了。
老女人妆都哭花了。
“好在您人没事儿。”红发教授在一边不断地耐心劝导,让对方想开点。
小盖尔喝着家养小精灵郝琪递给他的红茶,难喝得吐泡泡,这是什么陈年茶叶啊,还不如邓布利多泡的百分之一好呢。他把水泼向窗外。
等邓布利多和赫普兹巴·史密斯夫人谈完事儿,他转头就看到混世小魔王已经蜷缩在那张面积不大的茶几上睡着了,金色的头发谴绻地散开,杯子和碗碟、瓶瓶罐罐都紧挨在对方的身边乱作一团。
“啊,对不起对不起,您谈完了吗?”小盖尔揉着眼睛被白巫师叫醒,他打着哈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真的太无聊了。
“你以后心能不能别那么大,”中年教授压低了声音,“还有,斯莱特林挂坠盒和赫奇帕奇金杯是史密斯夫人最昂贵的藏品,你刚才演戏的时候是不是,把这些东西往里德尔那边推了?”
“她能活着就不错了,”小盖勒特丝毫不觉得自己哪儿错了,“她的愚蠢已经超出了我对碳基生物的理解范畴。”
“看来我得回去让你再抄两页书反省一下。”红发教授好气又好笑地用魔杖敲了敲对方毛绒绒的金色小脑袋。
后来赫普兹巴·史密斯夫人被白巫师带到魔法部重点保护了起来,她跟负责问询的傲罗详细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在邓布利多魔法的帮助下,这位老人终于想起来一些画面,但是因为证据不足,魔法部也没找到什么理由去拘捕里德尔。最后事情居然就这么潦潦草草地收尾了。
***
如果说有什么比盛夏更加灿烂,更炙热和纯洁,那就是十三岁的小邓布利多了,他白暂纤细的后脖颈上,光和影炫目地流转着,仿佛一支展开花芯的玫瑰那样在风中摇曳,肆意地展示着自己的美。
这个男孩儿每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在格林德沃和阿莉安娜身边来回转,因为家人和自己那位有着“契约关系”的先生,都是一样需要哄的。虽然对方最近总是推辞自己很忙的样子,连蛋糕都是巴西达婆婆代劳送过来的。
黑魔王则需要将时空裂隙魔法给研究透彻,他怀着侥幸想,说不定这种魔法可以用两次以上呢。于是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儿时住过的阁楼上,企图把破旧的书页翻出火星子来。
“累不累,盖尔。”
树荫下,红发少年对他招手。
好像上个世纪的邓布利多正在对着他笑。
“你不渴望吗?”
“和我跳舞,和我接吻。”
唇齿交缠,就像亲吻玫瑰的花瓣。
其实小邓布利多正在专心于自己的独舞,根本就没有回头,一切都是老魔王脑内的幻想,后者太渴望那样的场景了。
所以没人知道,他正在某个黑魔王的心尖上跳动,每一次呼吸,纤细身躯每一次舞步的舒展,都好像花的蕊心和丝瓣在迎风起舞那样,动人心魄。
红发少年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地回忆着歌曲中高潮迭起的部分,数着华尔兹的步数,这次不多不少,没有踏错步子,没有跟不上节奏的可能,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然后,小阿尔感觉一双手揽上了自己的腰,炙热的温度伴随着自己加快的心跳,浑身的动作都随之一颤。小阿尔没有睁眼,他感觉到格林德沃从后面攀上了自己的手臂,缓慢的,轻柔地,用手从后面握住了自己的手背。
树荫下,他们十指相扣。
暧昧的距离,却没有人先开口。
当老情人已经开始封闭自我,当少年时在河边追逐和嬉闹的情趣已经变成了回忆中旧得不能再旧的画面,当上个世纪的一切已经随着风飘散开去。
当太阳升起,一切都变成了泡沫消失在空气中,当我逃离了我最爱的地方。
你是否还停在原地。
你是否还停在原地。
像孩子一样渴求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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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哥一辈子都是影帝级别的演技哈哈哈。
(顺便请自动忽略因为电影院被封而没法第一时间看FB3的某只猫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