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说再见》洛安然

4、3

　　难道真的要一直暗恋下去吗？

　　张晓晗也犹豫了，在她的脑海中完全没有女追男这回事，更没有考虑过对方有没有女朋友。还有范粤是什么心情，正的如她所想也喜欢她吗？要不然干嘛老没事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啊……

　　又是一个周五，张晓晗抱着书就进了教室，看到范粤正和其他同学聊天，还有一个同班的女生坐在稍远的地方，张晓晗径直走向了她的同学。

　　因为明天其他考到这个城市来的同学要到张晓晗的学校来玩，中途张晓晗接了两个电话，谈了蛮久再进教室。还未坐定，就听见范粤说：

　　——我八卦一下啊，你们谁是单身啊？

　　底下一片安静。

　　——哈哈，大家在一起上课，认识认识，了解一下吧。上个学期我们还撮合了一对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好了，单身的举一下手!

　　稀稀落落的一只只手就举了起来，张晓晗看见同学举手了，自己也举了手，虽然她觉得举手其实还满丢脸的。举了一小会儿，便又重重的放下来。

　　不过，因为都是新生，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单身。偶尔一两个没举手的，范粤都八卦地简单问了问。

　　——张晓晗，你的呢？

　　——嗯？

　　张晓晗正在走神？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男朋友呢？

　　范粤坐在离她挺远的桌子上，满脸笑意。

　　——我没有男朋友啊。

　　张晓晗似乎有些恼了。

　　——那你为什么不举手？”

　　——我举手了。——她举手了。几乎是同时的，身边的同学和张晓晗一齐回答。

　　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莫非你范粤真的对我有意思？张晓晗在桌子下左手玩右手，忐忑，欣喜还有紧张。不过下一秒她就只剩忐忑和懊恼了。

　　——你呢？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底下有女生八卦道。

　　——有啊，在外地。

　　范粤笑得似乎更欢了，一双眼睛亮的让张晓晗有些凄惶。

　　——外地啊，你爸妈知道吗？

　　下面又有人接话了，果然八卦起来是没完没了的。

　　——当然不知道，不过我们私定终生……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张晓晗甚至不敢再抬头看，只是盯着前面的课桌。不过脑海里海还是映出来他的一张幸福的脸。

　　异地恋，私定终生的异地恋。

　　那天晚上，张晓晗没有再写日记，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写。倒是和死党煲了很久的电话粥。她问电话线那头的人。

　　——我应该不喜欢他吧？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满脸痘的人呢？最美，你告诉我，我不喜欢他的。

　　如果真的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应该就少了一大批为情所困的人。这个时候，张晓晗才看到了这世间唯有两情相悦才是最好。

　　隔了很久，张晓晗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突然觉悟到如果不是对她有意思的话，那么是在告诉她不要喜欢他吗？他有那么聪明看出她的心情。张晓晗摇摇头，怎么可能！

　　一个学期过得很快，社团的课没剩几节了，张晓晗的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期待着课程的结束，但是也舍不得这个光明正大见他的理由。

　　台历上圈着的就是上课的时间，红红的圈圈，酸酸的情绪在某个下午又向张晓晗席卷而来。她甚至觉得，当这些课结束后，生活中便不再有什么痕迹能证明她曾有过那段不为人知的心情。
　　可是不能证明也不代表曾经不拥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张晓晗养成了看天空的习惯。这个校区的周围正好有个飞机场，所以经常有飞机划过天际。加上周围的建筑物不高，辽阔的而湛蓝天空是张晓晗的最爱。

　　安妮宝贝曾说，当一个女子在看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想寻找什么。她只是寂寞。

　　张晓晗说，当一个女子在看天空色时候，她并不是因为寂寞，而是因为想念。

　　知道某人有主了之后，张晓晗暗恋的情愫中多了一丝悲哀，她希望有一天能挣脱出那种感觉。
　　记得要忘记。可是既然“记得”要忘记了，这不是还是一种记得吗？

　　社团的课终于走到了尽头，只剩下最后一次社团聚餐。

　　相约6点学校的小广场集合，张晓晗姗姗来迟。

　　12月中旬的傍晚出奇地冷，张晓晗裹着一件绿色的大棉袄，戴着薄薄的围巾朝疑似组织的人群走去。即使天色微暗，张晓晗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他，早已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寒暄的，但是那天他微微勾着背和周围人说笑的样子却深深烙在了张晓晗的心底。

　　张晓晗所住的那栋宿舍是文学院的宿舍楼，女生多，所以楼下总是不乏有痴痴地等候者。那天，他因为冷而微微瑟瑟发抖的样子，让她有种想上前拥抱他的冲动。她甚至想，如果他等的不是他们而是她，那该有多好。就像电影中《阿司匹林》中说的，人们总是喜欢用“如果”去勾勒一些莫须有的奇迹。可大部分“如果”都不可兑现，不过是从希望到绝望的一个缓冲地带。

　　那晚他好像被灌了很多酒，整个晚上他不停地上厕所，中途还出去吐了一会儿。因为人太多，所以被分成了两桌。张晓晗故意坐到了另外一桌，只是想离他更远一些。

　　张晓晗只是专心致志地吃着菜，一桌半生不熟的人，也没有言语。

　　一顿饭终于在冷与热的交遇中结束，冷的是张晓晗，热的是范粤那桌一直都喝得热火朝天。末了，范粤组织大家玩个游戏，那个游戏叫什么张晓晗几乎忘记了，只知道他叫了她的名字，然后在她的耳边很小声地告诉了她答案。她稀里糊涂的听了两遍依旧没有听清楚。

　　是压抑地什么都听不见还是紧张地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张晓晗也无从计较，反正是没听清楚。

　　这个游戏没玩起来，范粤就靠着墙边讲起了这个学期他上课的感受。

　　张晓晗压抑地只想快点回宿舍，她是真的把这次的社团聚餐当作最后一次相见，可是即使是最后一次她也毫无勇气多看两眼。

　　终于是彻底结束了，人群一个一个散去，张晓晗和几个面熟的女生走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范粤和几个男生走在不远处。到底是说了几句话的吧。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感情也一样。这场由张晓晗独自承受的感情在无声无息开始，然后她希望也在她无声无息中狠狠地掐死。

　　过程远远比想象中的更惨烈。那年的跨年，从来不爱香烟美酒的张晓晗和寝室的女孩坐在一起喝啤酒，天南地北的海侃。每个人都怀揣着心事告别她们来到大学的第一年，这只是她们人生中很多年中的一年。只是这一年对于有心事的张晓晗来说似乎更特别了些，她把属于自己的那一听啤酒一饮而尽之后又抢走了室友的那一听，将近两听下来，她的脑袋如同浆糊搅啊搅，可是即使如同浆糊，为什么那个名字还可以在浆糊中若隐若现。

　　她真的是用“爬”上了床，再快要睡觉之前，她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哥哥，你说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你说你妹妹这么可爱，为什么他会有女朋友……？

　　现在才觉得啤酒是苦的。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年第一天的早上5点多，张晓晗小心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下床，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脱毛衣，加上嘴巴里的酒味，还有酒精过敏之后她身上留下的点点红包，她懊恼至极。可是当她站在阳台上看到天边半含在云朵里的太阳时，第一反应是惊艳，第二反应却是久久的安详。

　　亦舒说: 无论怎么样，一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原谅的，越是没有人爱，越要爱自己。张晓晗，你看到了吗？天边的朝霞是多么的美丽——一切都是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