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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歪瓜裂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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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东家，扬州那边来消息，说是大小姐不期便要订婚，家那边正在张罗各地青年才俊，东家命我通知您回去一趟。”
夜间酒楼熄业的时候，醉月轩的胖掌柜向那位年轻的华服男子禀报起了适才接到的信件。
年轻男子闻言，把茶杯扣在桌板上，杯子里的茶水溅了出来，他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她的婚事，爹决定不了吗，还要我们特地跑回去一趟？”
“说是前去提亲的人当中不乏有官宦子弟，要是成了，少东家您回去露个面，以后生意场上的往来也能顺遂不少。“
年轻男子脸色稍缓，”我爹他倒是想的周到，唉，知道了，明日我便启程。“
……
等年轻男子抵达扬州，已经是三日后。马车停在一座雕花大门前，门楣上挂着“李府”两个大字，气派非凡。他刚掀开马车的帘子，便有小厮过来殷勤的相迎。
”三少爷。“
”大哥二哥他们都到了？“
看到门口不止停着他的马车，年轻男子问了一嘴，但在小厮回话的间隙他已经踏着青石台阶走进府内，一路穿过了回廊和庭院，最终来到了大厅。
大厅里已经聚满了人，他侧目看去，分别是李府的主人，李员外、李夫人，二姨娘、三姨娘，还有他的大哥李福、二哥李禄，以及姨娘们生的几个弟弟，他在家中排行老四是第三子，名唤李寿。
这些人当中却不见这次订婚事宜的女主角——他名义上的三姐，李府的大小姐李云裳。
他刚落座，就听得三姨娘埋怨，”真是个没规矩的，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在这里等她，眼下人都齐了，她倒好，人影都不见一个。“
李员外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三姨娘又在一旁煽风点火，更是让他心情烦躁。
”还不快去催！“他将怒火撒在了侍奉一旁的管家身上，这一声让大厅内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管家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去寻李云裳的踪影。
李寿坐在一旁，轻抿着茶，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这一切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爹，你可看好要给她订哪户人家了？”李福问，他是家中长子，言行举止之间自带一股威严。
李云裳对外的名声并不算差，甚至还可以说小有才情，容貌也是上佳，她的出身虽然常是家族内部诟病的存在，但李家对外可是始终宣称她是唯一的嫡女，又因为李家在扬州当地也是一方豪族，是以提亲的人确实不少，而且不乏有背景的世家子弟，为女择婿的消息一经放出，李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李员外叹了口气，皱眉道：“这几日来提亲的人是络绎不绝，就连扬州知府的次子也亲自上门来提亲，但真正合适的却寥寥无几。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将她许配给知府的次子，这样一来，对我们李家的生意也有很大的帮助。”
李福点了点头，紧接着他身边的李禄接话，：“既然这样，那就把云裳嫁给知府的次子吧，知府在扬州的地位举足轻重，云裳嫁过去，我们李家的生意也会因此更加兴旺。”
李寿闻言，放下茶杯，抬头看向李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似乎对李禄的这番话颇感兴趣。
“二哥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轻飘飘地问。
李禄听出了他话里的戏谑，瞪了他一眼，“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爹既然还没有做下决定那必然是还有其他的考虑，我又怎敢随意插嘴。“李寿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就在此时，管家匆匆赶回，身后并未跟着李云裳，他额头上满是汗水，神情紧张。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她……她不见了！“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炸开了锅。李员外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管家结结巴巴地解释，”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去催大小姐的时候，她的丫鬟说大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庙里祈福，可是……可是现在天色都暗下来了，她还没有回来。“
李员外气得直拍桌子，”这个孽障！你还不带人去找！？”
管家连忙点头，带着几个家丁匆匆离去。其余的人见状也只好说着各种宽慰的话，但气氛却仍旧是凝重的。
李寿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但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肯定，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夜深了，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猫在李府后门处，其中一个正踩着另一个人的肩膀企图翻上高高的墙头。
“小姐，你好了吗？”
“小翠，你再踮高点，我还差一点！”
小翠紧咬牙关，竭尽全力踮起脚尖。终于，李云裳成功翻上了墙头，她回头向小翠伸出手，意图助她一臂之力。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咣当”打破了寂静，大门被人猛然推开。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若我是你，定会选择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而不是翻墙进来。”
李云裳和小翠的动作瞬间凝固，她们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只见李寿站在门口，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出奇，仿佛能洞察一切伪装与谎言。他的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无法捉摸他的真实情绪。
他搭了把手，把李云裳接下来，接着道，“爹发了很大的火，现在正在大厅里等着，你最好还是有个准备。”
李员外膝下一共育有七子一女，但跟李云裳关系亲近一点的却只有一个李寿，而李寿跟她亲近可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仅仅是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是唯一一个会把李员外还有这个家存在的规矩不当回事的人，屡犯不爽，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是个彻彻底底的反叛者，所以才勾起了李寿心底的那点小兴趣。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家族里几乎是个秘密，又或者说李寿亲近她对这个家族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个另类，尽管他的娘亲，李员外的发妻，李府的女主人多次让他同李云裳保持距离，但他总是置若罔闻，常常在暗地里帮助她，这次也不例外。
李云裳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让小翠先回屋去了，自己则跟李寿随意的道了声谢，不知畏惧的独自走向大厅的方向。
只是刚接近，便听到了李员外愤怒的声音，以及姨娘们还有其他兄弟的低声议论。李云裳的脚步顿了顿，给自己强打起精神，推门而入。
大厅内的气氛仍旧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当李云裳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李员外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爹...”
李云裳的话还没说完，李员外就猛地拍桌而起，去到她的面前，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这一耳光力道极大，李云裳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孽障！“
李员外怒目圆睁，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身为李家的子女，你竟然夜不归宿，翻墙而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们李家，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李云裳捂着脸，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骂，她挤出笑脸一言不发，只是与李员外对视，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怒火。
李员外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他扬起手，似乎还想再给她一耳光，却被其他人突然出声打断。
“爹，算了算了。”
李禄轻声插话，他深知李员外出手之重，若真的伤到了李云裳，婚事必将告吹。他贴近李员外的耳畔，轻声提醒。李员外这才缓缓放下手，目光狠狠地瞪了李云裳一眼，随后坐回椅中，喘着粗气。
”三妹，爹也是担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要是遇上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你就不能让爹省心一点吗？”李禄转向李云裳，语气相对缓和。
”我不想嫁给知府家那个瘸子。“
李云裳没有理会他，对着座位上的李员外说道。
”胡说！知府家的公子怎么可能是瘸子！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李员外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显然是不愿意这门婚事被毁。
李云裳冷笑一声，”是不是瘸子，爹心里清楚。”
她早就偷偷看过这些天陆续上门来提亲的公子哥们了，那是一个赛一个的磕碜，不是病秧子就是残疾，总之就是没有一个正常人。
李员外为了攀附权贵，真是饿了，什么歪瓜裂枣都敢往自己家里领。
”你！“李员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指着李云裳的手颤抖个不停。
“爹，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这些所谓的公子哥们，没有一个是我愿意嫁的。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容你胡来！”李员外一拍桌子，怒喝道。
“那就别怪我做出更出格的事来。”
李云裳扫视着大厅内的每一个人，用这句话，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