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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霜花贴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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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影一闪,鸣雀出现在眼前。
鸣雀:“主子。”
林肖将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为何在这?”
鸣雀眨了眨眼睛:“鸣鸟只余我一人,自然是在主子身边……”
林肖将:“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送将闻宁送走!”
鸣雀被吓得一机灵,慢吞吞地说道:“那晚我确实按照您的吩咐,将女君带走了,可哪想驾车到双柳县附近,不知道怎么,女君就从马车上消失了,然后我就回来禀告……”
林肖将:“你何时禀告?!”
鸣雀的声音更小了:“就,就是出事的第二天早上……我回府时萧将军与盛林军还在清理残余,您当时就坐在厅前的台阶上,我向您报告时,您还回了我……”
林肖将错愕:“还回了你?我怎么不记得?”
鸣雀声音小的像蚊子一般:“您当时回了……‘嗯’。”
林肖将先是愣住,而后狠狠一点头,叉着腰走了个来回,看样子是气极了,但细想,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
萧良骥在一旁劝道:“哎呀,可能是侯爷您当时累了一晚上一时分神,没听清楚,又或者是这两天不吃不睡,精神不好,没记住,也有可能……”
在绕了十几个圈之后,林肖将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脚尖以极快地频率在地上拍打,似是思索着什么。
突然袖子一挥,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饿了。”
“什么?”
自血染万宁侯府后,侯爷半个月未好好进食,可把底下的人愁坏了,此时见他突然来了食欲,萧良骥骤然瞪大眼睛,欣喜到声音都提高了不少:“真的饿了?!您要吃什么?”
林肖将甩开膀子大步向前厅走去,语气发狠地自言自语道:
“对,不仅饿,饭要吃饱,觉也睡好,打起精神,还有,对了还有,鸣鸟需得重新组织,不然朝中暗处的动向本侯竟然不知道?!是的,要多一点人手……”
人嘀嘀咕咕地走远了,萧良骥与鸣雀跟在身后一脸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追着林肖将快速离去地背影,问道:“侯爷怎么了……您要去哪啊这是?膳堂不在那边……您想吃什么还没说呢?”
二人追了进去,差点与回身的林肖将迎面撞上。
一连几日的无法入睡,让林肖将眼下的乌青瘆得可怕,还是用鸣凤留下的脂膏才盖得住,朝堂上离得远,现在迎面相对,那脂膏下透着乌青,好似鬼一般,显得更加吓人。
“闻宁在哪里?”
萧良骥与鸣雀被问得又一懵。
不是刚才还在说吃饭,如何有问起了她?
萧良骥缓缓开口:“按理说……应该在丞相府?”
林肖将扶着门边,好像一副随时要倒地样子:“我要马上见她。”
方才朝堂上发生的事,太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求娶,陛下亦不可能凭白让她一个女子出征为将,这一切……他想要听杳闻宁的解释。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侯爷!”
还没等萧良骥出门,宋回便迎面走来,模样看上去有些迷茫,又有些焦急:“女君方才凭圣旨领了半数盛林军!”
林肖将勉强抬起头:“她人呢?”
宋回:“女君她……已经出了上京,在去往会川增援的路上了!”
“什么?”林肖将望向宋回,布满血丝的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自从闻宁回来,短短半月,一切都在朝他意想不到的发向发展,而且发生地都太快了。
林肖将跪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四周,
陌生的天策上将府,
就连头顶湛蓝的天空,仿佛都是他未曾见过的。
回神间恍如隔世。
……
一年半以后,
往佶二年,槐月中旬,大合国南境,会川。
一道黑影立于断崖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不远处的在战火中依然灯火通明的豪宅——
岭南道节度使府邸此夜甚是热闹,哪怕现在大合与南蛮打得不可开交,战时的紧迫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一方天地。
如此盛景,听说是为了恭贺节度使的独子卜染尘科举高中探花,岭南道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开宴前,岭南道爱好八卦传闻的商贾们凑到了一起。
“卜公子的庆功宴,不知那位杳将军是否会来呀?”
会川首富马员外拍了拍自己的便便大腹,毫不掩饰扯着大嗓门:“别管什么将军,节度使公子的席面,哪个有胆敢怠慢的?”
“非也,非也!那杳闻宁怎会只是个戍边的小将,人家乃陛下亲封的骠骑卫上将军,刚平了南境薄甘之乱,前途无量哇”
“哼!一个小女子而已,要什么仕途,打什么仗?!”马员外不屑道,“不好好在相府中待嫁太子,竟去求了陛下跑到战场上?!”
马员外的声音引起了另一个年纪稍长乡绅的注意,好奇地伸过脖子来:“杳闻宁?老朽说这名怎的如此熟悉,就是杳琛的嫡女嘛……不是本来要嫁给天策上将吗?怎的是太子……”
“哎呦,沈老哟——那都是老黄历了!人婚约早先新帝登基不久便解了,十年朝夕,说散便散。”
“那杳小姐也真是有本事,听说这安太子自郡王起就一直很抗拒娶妃,让陛下头疼得紧,怎么这次竟然主动求娶?
“不仅太子呢……没听那传闻吗?”乡绅努了努嘴,压低声音,“卜,公,子!”
“听说他科举赶考回乡路遇匪寇,幸而被杳将军碰上,救了一命。传闻公子对她一见倾心自此穷追不舍,人家呢?身为准太子妃恐避之不及!”
“拙下也听说了!”
“也不知这卜公子高中探花的宴席,这位杳将军来或不来?”
马员外摆手,嫌弃之色都在脸上:“可别来,那母夜叉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这宴会上这些娇媚的歌姬……”
话题正到热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悠扬的钟铃声,吸引正在寒暄的众人向门口望去。
只见主人翁岭南道节度使之子卜染尘一身白衣,面容高洁,缓缓走入正厅。
两侧有数十童仆提灯引路,公子正如其名,似神圣不染凡尘的仙人。
一向严肃的节度使今日也是笑呵呵的,跟在儿子的后面,向涌上来的同僚友人打着招呼。
卜染尘无视了前来阿谀奉承的众人,微微抬起下巴,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两个童仆,一男一女,站在其身后,卜染尘垂眸端坐,出尘恬淡的样子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恭贺节度使。”
前来打招呼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武人短打的装扮在一众华服遮体的官员中很是惹眼。
“原来是尹将军。”节度使微笑着点头受过男人的礼,看了眼周围:“今日就你一人?怎的不见杳将军?她打退薄甘,守护了我岭南道,本节度使还未来得及道一声谢。”
此为场面话,其实他对所谓战功战绩毫无兴趣,只是想一观杳闻宁,传闻中那位令他那不近女色的儿子钟情不已的女人。
尹呼安抱拳道:“骠骑卫上将军今日忙于整顿军务,让呼安代为前来祝贺公子高中。”
被拂了面子的节度使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是了,她打了胜仗,回京之期将近。到时功劳有陛下定夺赏赐,自是不屑我这只高她半个品阶的上官多言了。”
尹呼安惶恐:“卜大人可是误会杳将军了,她特意公子的贺喜宴送上大礼,请……”
“大人。”
话还没说完,泰安知府突然插到了他二人中间。
与刚才有些阴阳怪气的态度不同,节度使看见他时语气亲近的不少:“知府大人,近来可好呀?”
泰安州知府恭敬地弯着腰,笑呵呵地回应道:“属下一切都好。”
节度使微笑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对在场的宾客朗言道:“今日众多礼,知府大人送的可谓是正和我意。就说那柄林霜青冥剑,光芒更胜岱舆红茶。”
“甚好,甚好。”
泰安州知府也附和道:“说来可真是巧,前脚得知那林霜剑客欲对公子不利,后脚便听说他到了我们泰安,属下立刻将其抓捕。如今那人已不足为惧,献上林霜青冥剑也只是为搏大人和公子一笑。”
“甚好,甚好。”
“另,拙下还有一礼想要当面赠与公子。”
泰安知府来到卜染尘面前,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一拍掌,一个身姿婀娜的舞女来到他面前跪下。
“公子请看。”
舞女摘下面纱,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倒不是因为此女的国色天香,而是她长得竟与那刚打完胜仗的骠骑卫上将军杳闻宁有五六分相像。
“这……”
泰安知府见卜染尘微微动容的样子内心有些得意,嘴上却依然说地谦卑:“下官知公子一直洁身自好,身边只有童仆,不近女色,此小小礼物,不足挂齿,拿来当个美人盂也是赏心悦目的。”
这岭南州大街小巷谁人不知岭南道上美救英雄的事,但奈何杳闻宁除了是陛下钦点平定薄甘的骠骑卫上将军,更是当今太子求着赐婚来的未来太子妃。
卜染尘得知这一消息后很是神伤,还卧病在床了大半个月。
因此看起来这礼,算是送到公子心坎上去了。
不动如山的卜公子见之陡然失色,而后好似压抑着激动点了点头,算是为伊人脚尖点地,谪仙为情染污泥了。
像是迫不及待一般,一向守礼有度的卜染尘带着这位美人提前离场,留下诸位大人相视一笑,节度使也是满脸欣慰,从不沾女色的儿子有了这个开端,还愁卜家没有子嗣吗?
众人一派温馨喜庆。
突然一柄利剑箭“嗖——”地射到了大殿上空,“砰”得一声炸了开来。
白色的纸像天女散花般落下。
众人被吓住,在短暂的仓皇之后,纷纷好奇拿起地上的纸端详,只见纸上几行字:
“罪行讣告——”
“受刑人,卜染尘”
“战乱是掩,官父为护,夺人稚儿,敛财国难,非尽人事,以致民怨。”
“槐月十六日子时。”
“上既无天听,林霜剑却行。”
宾客哗然,
这竟是林霜剑客的霜花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