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图书馆睡觉》3eee

5、第 5 章

　　手机上的时间从2:59跳到了3:00，宋一不知道第几次差点睡着又被赵黎明喊醒。宋一起身，去卫生间洗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垂下来的黑眼圈，拍拍脸，无奈，叹气。
　　宋一回到床上躺下，隔壁床的宋一依旧在如痴如醉的看电视剧剧，并时不时瞥宋一一眼防止他睡着。
　　宋一打开手机，在各个APP晃荡一圈，感到十分没有意思。开口： “哎！为什么非得一宿不睡啊？过了十二点不就算是第二天了？”赵黎明没有转头： “按太阳算的，太阳一升一落，算一天的。”宋一撇嘴： “你怎么知道的？你说的就是对的啊？”赵黎明回： “嗯，我有一种感觉就应该这样的。”宋一躺倒，心想：感觉感觉又是感觉，为什么都是感觉，一点理论依据都没。但又转头看隔壁，雪白的床单上只有压痕，没有一点影子，又感到瘆得慌，悄悄往远处挪一挪，心道：没有依据就没有依据吧，你总不能跟鬼讲道理。天，我真的不是疯了吗？
　　赵黎明似乎感觉到了宋一的目光，他转头，正好直直的望向宋一的眼睛。
　　赵黎明有一双很柔和的眼睛。他的瞳色偏浅，眼睫毛又很黑，上下睫毛都很浓密，直直的垂下来，眼角也微微的垂下来。赵黎明看着若有所思的宋一，轻轻挑眉表示疑问。宋一看着那双忽然有些变大的温柔眼睛，心想：好吧。虽然他是个不讲道理的鬼，但是他应当是个好鬼。
　　于是宋一起身，拿起遥控干脆的关了电视，赵黎明的眼睛变得更大了。宋一看着赵黎明样子，感到很好玩。
　　“别看了，聊会儿天吧。怪无聊的，好想睡觉。”宋一扑通一声重新躺倒在床上。
　　赵黎明也躺倒，静悄悄的，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啊？”宋一突然说。
　　赵黎明没有回话。宋一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小射灯晃眼睛，于是宋一眯起眼睛来。
　　“咳。”赵黎明清清嗓子。宋一睁开眼，眨一眨，差点儿就要眯着了。
　　“其实一开始不想帮的。”宋一猛回头。
　　赵黎明也看着天花板，大概是也觉得有些晃眼睛，他把一条胳膊搭在眼睛上： “刚开始不想帮的。”
　　“我在图书馆里，我没有手表和日历，我不知道冬天还是夏天。图书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没人与我有关。”
　　“我不知道距离我出事过了一年还是二年，还是三年四年，或者说更久。又或者说，我之前的正常人生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呢？”赵黎明声音有些颤抖。
　　“你知道吗，我现在连一直在图书馆的保安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赵黎明转头看向宋一。
　　宋一还在看着天花板，赵黎明继续： “图书馆有人是每天都来的，但是无论这个人来过多少次，我看见过他多少次，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怎么，你严重脸盲吗？”宋一关心赵黎明。
　　赵黎明无语。
　　宋一比划了一个关拉链的手势，眼神示意赵黎明继续说。
　　赵黎明叹口气： “就是那种，你被整个世界排除在外的感觉。”
　　“这个我懂！”宋一积极抢答， “错的不是我，是整个世界。对不对？”
　　赵黎明对着积极举手的宋一悄咪咪翻白眼： “好后悔帮你哦。”宋一再次闭嘴。
　　赵黎明继续： “反正你不懂。希望你以后也体会不到。”
　　“总之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我经常会痛恨自己有感觉会思考，因为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
　　“然后就突然看到了你。”
　　“我发现我能够看到你可以记得你的时候，我好开心。我跟你说话，发现你看不到我。但是没关系的，总比我自己一个人要强。”
　　宋一提问：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我的？” “你在图书馆睡着那一次，你看到了两条影子，其实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你。”赵黎明继续： “你说我想不想让你陪我，刚开始确实是那么想的。”宋一毛骨悚然。
　　“刚开始没想帮你的。但是后来想想，算了，咱俩无冤无仇的。就算你来陪我了，咱俩在这边被困个千八百年的也是闹心。比自己一个人在这边还闹心。所以我就放弃了这种阴暗的想法。”赵黎明说道。
　　宋一双手合十： “谢大哥不杀之恩，好鬼一生平安。”
　　赵黎明微微一笑，打开电视机。继续如痴如醉。
　　天逐渐亮了起来，外面有小鸟在叫。
　　“不对啊？”宋一突然坐起来， “你现在根本没有影子啊？我那天在图书馆看到的是两条影子啊？一条是我的，另一条是谁的！？”
　　小鸟在外面啾啾啾玩闹的正开心，太阳正在升起，就像宋一经历的无数个平常的早晨一样。室内温度适宜，宋一坐在酒店床上，却平白无故出了一身冷汗。赵黎明若有所思。
　　算了，懒得想了。宋一放松身体。已经这样了，好的不好的，又没有什么办法。反正现在暂时没出什么问题，活一天算一天了。宋一一直是一个很乐观看得开的人。忽然又想起了之前家里人说的话，说自己“八字极阴，命格极弱。”宋一自嘲的笑笑，倒是也没错，一般人可不碰不上这么倒霉的事情。
　　现在的话，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宋一转头，盯着赵黎明，眼神炙热： “昨天晚上教给你的事情，记住了没有？”
　　赵黎明点头： “记着了。帮你作弊。” 宋一不乐意听： “什么叫帮我作弊？你这叫弥补你犯下的错误。如果没有你吓我，那么我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来获得一个相对满意的成绩。”赵黎明不乐意： “什么叫弥补你犯下的错误。明明是你遇到事了我帮你，怎么还倒打一耙你这人。”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很快，天亮了。宋一进卫生间收拾收拾： “走吧，拾掇拾掇。吃点饭去学校啊。在这怪没意思的。”
　　两个人收拾好出门，在街上找了一家包子店。进去坐下，宋一看向赵黎明，他摇摇头。宋一了然：对啊。鬼哪里用吃东西。老板娘很热情： “吃点什么呀？”宋一点餐： “一碗豆腐脑，三根油条，再来一个茶叶蛋。老板那咸菜是自己拿吧？” “是的是的，自己拿的。就要一碗的啊?”老板娘笑道。 “对的对的，一碗就够了，再多吃不了了。”宋一笑容也灿烂。 “好嘞。一碗豆腐脑三根油条一个茶叶蛋哈？小伙子吃的蛮少哦。”老板娘去端豆腐脑，宋一哼着小曲儿去夹咸菜。赵黎明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怎么感觉老板娘看了自己一眼？
　　早餐全部上来了。豆腐脑刚端上来，里面白嫩的豆腐脑还在微微颤动，宋一舀了一勺韭菜花和半勺辣椒，搅拌搅拌，香气扑鼻。刚炸出来的油条金黄，夹起来吹吹，咬一口，满足的闷哼一声。茶叶蛋很好剥，一剥会掉下来一片。三两下剥好放在小碟子里，茶叶蛋上带着清晰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香料气味，宋一两口就吃完了。
　　赵黎明闻着早餐店里混杂的香气，眉头渐渐紧皱。宋一吃饭很快，十分钟吃完去结账，赵黎明把手摁在肚子上，疑惑，接着便感到无比震惊：难道我这是饿了？
　　从早餐店到教室的一路上，赵黎明一直在震惊。到了教室，有人跟宋一打招呼，宋一随意回答。接着便抓紧时间对着赵黎明絮絮叨叨： “你看这个座位号啊，我是17号，3号和28号是学习最好最靠谱的，你不会的优先去看她俩的。反正没人看得到你，你就全程瞎溜达看，完事儿老师那里也能看看，万一拿着答案呢。”
　　监考老师来了，赵黎明看着王老师熟悉的面孔与脑袋上更少的头发，感慨万千。
　　“咱们同学们赶紧按位置做好啊！座位号写在黑板上了啊。诚信应考啊同学们，不要作弊！被我抓到要取消成绩的啊。”王老师开始拆试卷袋，抬眼望向宋一那边，宋一坐好。
　　“诶那位同学找位置坐下的啊？看着挺面熟的，赶紧坐下考试了啊。”宋一望向赵黎明，瞪大眼睛，满面震惊。赵黎明猛地看向王老师，手迟疑着抬起，指向自己： “我？”
　　“对啊，就是你啊！赶紧坐下，这立马考试了。”
　　赵黎明梦游一般走出了教室，宋一呆呆地望着赵黎明消失的背影。
　　开考铃声响起，宋一拿起笔恍惚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简单扫过试卷上十道大题，接着，放笔，趴桌，一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