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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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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远舒弯腰摸向床底:“我以前、来这里躲丞相唠叨的时候,在这里摸到过好多话本,都被我带回去放着了。这里有些机关,你看看有没有有用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床底“咔哒”一声,墙角打开一处暗夹,里面空无一物,已经落了厚厚的灰尘。
余逍走近一看,摇了摇头:“不是这里。”
又陆陆续续找了几处,赋远舒一手擦汗:“我知道的藏的隐秘差不多就这些,这里应该没有别的了,看来阵眼不在这间房子里。”
赋远舒和丞相学过阵法的知识,作为阵法的关键物品或人,阵眼可能是直接寻到,也可能是被藏在另一方空间,前者隐蔽性不高,后者布阵比较麻烦。
房子里的物品没有特殊之处,赋远舒轻轻把东西放回原位,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阵盘上的位置就在这里……怎么找不到。”
余逍环视一圈,道:“出去看看。”
赋远舒点头:“分头找,我去前面。”
后面的院落他已经去过很多次,没有发现过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或许余逍能看出些别的。
只有前面那个池塘,平平无奇,比皇宫其他的池塘来说小了,也不够精致,和这个庭院一样无人打理,只是在野外都寻常的模样。故而他从前没兴趣,还没有仔细看过。
刚走上池塘上的石拱桥,赋远舒心下便觉得有些怪异,左左右右看了一遍桥却没发现异常。
月黑风高的夜晚,水面微微泛起涟漪,月影树影抖动,一时之间安静无比,怪异横生。
赋远舒心想:从前听说过狐狸都是晚上出去活动,果真不假。认识余逍之后,不过短短七八天,自己已经在大晚上跑出来两次了,不知道这次又能遇到什么魔鬼蛇神。
赋远舒缓缓靠近桥边,低头一看水面——远处盛开的几朵莲花轻轻摇晃着,水面涟漪轻动,仿佛他没来这里一样,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没有变化才奇怪。
因为水面居然连他的倒影都没有出现。
赋远舒马上判断,这是一处障眼的法阵。他忙道:“狐狸,快点过来,我应该是找到了。”
余逍瞬间就在脑海里回复了他,语气颇为怪异别扭:“你在喊哪只狐狸?”
赋远舒莫名其妙:“还能是谁?这里就我们两个。”
余逍断了一会,才道:“……马上过来。”
赋远舒站在原地,看见余逍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余逍耳朵抖了抖:“刚刚找到的书……话本。”
他收了起来:“先干正事,回去再研究。”
赋远舒:……
所以他刚刚是在,看话本吗?
余逍道:“应该就是这里,下去吧。”
赋远舒:“……啊?”
“跟上。”余逍回头解释了一句,“没事,这层水是假的。”
水面上波光粼粼。
水面下也波光粼粼。
余逍提着赋远舒的后领飘在半空,有些无语:“我应该没说可以这样跳,你想摔死吗?”
赋远舒尴尬地笑了一声:“这底下也是水,摔不死。”
余逍道:“我收回说你聪明的话,你只是喜欢犯傻。你跳下来之前知道这里面是水?不知道还敢跳。”
“哈哈……”
“……浮空术没学?”
“学了。”
“那为什么不用?”
“……浮不起来。”
“……”
余逍温柔地道:“你用灵力当然飞不起来,你的灵力微薄的可怜呐。”
他提着赋远舒往前飞,水道里有些熟悉的黝黑,赋远舒听见他说:“用云璟,你所有的法术都可以用云璟使用出来,不是只能当火把。你甚至可以用它做到灵力做不到的事……笨蛋,我不是每次都能抓住你。”
赋远舒严肃地点了点头,对这份力量的认识又深刻了一些。
这池下的水道延伸到上面的房子正下方,余逍拎着赋远舒飞去,可以看见前方有一方圆台,刻上了阵法纹路。
到了圆台,大概能站百来个人,这仿佛是地下水道的交点,四通八达地有七八条路口环绕,更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样的地窖。
这里无疑是人工凿出来的,有些墙壁铺上了灰色砖块,有些是裸露在外的泥土岩石,水也并不深,目测只有三四米。
那些路口,高一些的里面是地面,低一点的是水道,他们来的这条路也有不少陆地,只是刚刚天太黑,从上往下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倒映着月亮的水面。
余逍伸手一指,圆台中心便出现就出现一只透明的小狐狸,赋远舒这些天摸习了惯,一眼就认出来是余逍狐狸的样子。
“不行,”余逍收回手,“如果是我,要解开这个,除非把阵法破坏。你来吧。”
赋远舒答了一声好,从腰间抽出匕首就要往手上割,余逍瞳孔骤缩,连忙用力拽住他,夺走匕首:“你干什么?!”
许是他刚刚的动作活像要把手砍下来,说动手就动手,丝毫不拖泥带水。余逍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又怒又惊地看着他,赋远舒讪讪垂下手:“放……放血?”
“……放血?这里不是寻旭,你也不是七天前什么都不懂的皇帝,”余逍不禁有点想笑,声音都高了几分:“我让你去死你也可以这样不过脑子吗?”
赋远舒愣愣的,像是没晃过神,后知后觉地朝圆台伸出了手,紫金色光辉慢慢抚上,圆台上的阵纹便缓缓消失。
他眨了眨眼,讷讷道:“……这样就,好了吗?”
余逍抿紧唇,挥手取走了台上的小狐狸,盘坐下闭上眼。
赋远舒低着头。听见他冷冷道:“出去。”
“……”赋远舒搓了搓衣摆,像犯了错道歉一样,蹲下拉了一下余逍的手,“你别生气。”
余逍睁开眼,毫无笑意地笑道:“没有,我哪敢跟您生气,小妖要炼化这条尾巴了,陛下请移驾。”
赋远舒:“……”
试了几次赋远舒就会用浮空术了,悬在半空不熟练地飞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赋远舒的错觉,总觉得下面水底有什么东西,明明暗暗之间流转着深蓝的微光。
回头看了一眼余逍,他身后的一尾幻化成六条尾巴,轻轻摇摆着。
余逍正对着第七尾化的小狐狸闭目运功,身后也隐隐约约浮现出第七条尾巴。
赋远舒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向上飞去了。
“叮——!”
越是靠近,刀剑相撞的声音便越是清楚,赋远舒蹙眉,加快了出去的速度。
甫一冒出水塘面赋远舒就恨不得把头塞回去,可惜他刚刚学会浮空术,根本停不下来,直接冒着剑气冲了出去,好在身法不错,还是稳稳落在了桥上。
只见黑夜中一人握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剑,飞快地斩断着银质的丝线,起初丝线还能应对一二,可道道剑气势如破竹,不一会就将丝线四分五裂,直至消散在空中。
那人又向虚空挥出一道剑气,噗的一声,一道白影被打了出来,跌落在赋远舒旁边。
赋远舒连忙扶住她:“习、习丝?你怎么在这里?”
“来寻族长,为他护法。”说完,习丝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凶狠:“老匹夫……你欺人太甚!”
陆执刃一剑指向习丝门面,剑峰一抖:“小妖,你剑意不纯,好好的六尾狐狸不当,偏要学蜘蛛吐丝。”
赋远舒一激灵:“……等等等等!别!”他站起来挡在习丝身前,“陆叔,误会,这个是我朋友,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妖怪……”
陆执刃不喜妖族,赋远舒是知道的,他之前就很担心陆执刃和他带回来的狐狸们不对付,本以为见过一次后能相安无事,怎么还是打起来了!
陆执刃垂下脸,一板一眼低头行礼:“陛下,”他缓缓放下了剑,看着习丝,“允许你们来皇宫是陛下的旨意,可若是你们连规矩都不懂,擅闯禁地,也休怪我不客气。”
习丝冷笑一声:“什么禁地,你倒以为我狐族贪你们什么宝贝么?我不过是跟着族长来到这里,为他护法,分明是你二话不说就出手!”
赋远舒夹在中间:“……不许吵,到底怎么回事?陆叔,禁地指的是这里?”
陆执刃道:“是的,陛下,先帝曾下命令,不许任何人动这里一草一木。所以十六年来,除了陛下,还从未有人踏入这里。”
他声音刚正:“小妖,管好你的手下,如若不然,我自会替你清理门户,皇宫岂是尔等可以撒野的地方!”
赋远舒一个头两个大:“这也没哪里被破坏……”
确实没有。纵是陆执刃刚刚打得飞起,剑气乱甩,也没碰到这里一分。
习丝捂着肩膀刚想说话,就被赋远舒按住了肩膀。赋远舒给她输入云璟之力疗伤,顺便看了看伤势,奇怪的是,居然不过是一点皮肉伤。
赋远舒心下一动,知道陆执刃也并非真的想伤她,不留情面的话也是口头上说说,于是开口道:“是我带他们来的,哪里做得不对,陆叔要罚罚我吧。”
陆执刃为人他很清楚,说了什么那就是说一不二,赋云来了都没用。若真像他说得那般严重,到了“清理门户”的地步,肯定不会收手才是。
果然陆执刃眉头紧锁,不赞成地道:“陛下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陛下还能说出替一些不知是何物的妖怪揽罪的话么?”
赋远舒试探道:“是…云璟国大阵的阵眼?”
陆执刃点了点头:“但不止如此。阵眼确实重要,但若那只狐狸想取回尾巴,拿走也无妨。”
赋远舒心里无声呐喊:果然在宫里做什么都会被发现!!根本藏不住!亏他还偷偷摸摸地穿了件夜行衣出来!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执刃神色有些复杂,他继续道:“陛下,这里是姜年悠的居所。”
赋远舒愣了愣:“她是……”那个写话本的人?
“……她是陛下的母亲。”
赋远舒手兀得握紧。
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道:“母亲?”
赋远舒想到,从前也问丞相关于母亲的事,可丞相一脸苦涩为难地说出“她在您出生没多久就离去了”后,自己就再也没提过她。
赋远舒喉结滚了滚:“哦,这样,那我……还是算了吧,没关系的,陆叔不要为难他们。”
“陛下,”陆执刃皱眉道,“允许狐族族长过来一次,也是先帝的旨意,除此之外,除陛下之外任何人不得……”
“我知道。”赋远舒第一次打断陆执刃的话,他深吸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些少年人的青涩。
“我明白陆叔你的意思。但是我要他们可以来,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们可以住在这里,丞相还没有准备给他们的住所,正好这里没人,那就这里吧。”
他抬头,与陆执刃对视有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定:“没什么不可以,先帝的话现在不是圣旨,我说他们可以来。”